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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鲤跃龙门 ...

  •   庞昱心中咯噔一声,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关注眼前的破案经过,但脑子里却是一直回旋着先前的困惑-包拯对他的身世判定太过武断,不是一个多年神探青天应具有的素质。

      细思极恐!

      大抵是庞昱的视线太过直白,被其目光紧紧锁住的包拯边边为众人解惑指证边回眸看了眼庞昱。

      这一回眸不亚于利剑劈来,吓得庞昱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认真恭听的模样。

      心理有些虚的庞昱当下不敢再东想西想,抬手擦擦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努力集中注意力听。但耳朵竖起没两下,庞昱就抓瞎了。一时思维神游,便跟不上破案思绪了。

      庞昱努力装出我听懂了的模样,双眸闪闪的随着众人的视线一起停留在百花公主身上。

      幸亏最后查清凶手后该如何处理,是政治事件,不用当庭宣判,庞昱桌案下手指心里虚的勾勾,待命人送走已经懵逼的西夏使臣团后,以一种非常淡然的语气开口,命公孙策整理好卷宗,他要向皇帝禀告。

      公孙策微微一笑,将两份卷宗递到庞昱手里,道:“若有疏漏之处,还望昱大人多多指正。”

      “恩。”庞昱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边挥手送客:“公孙先生若无事便暂且告退吧。”

      一炷香后,庞昱手捧着一份详细版庭审经过,一份美化版卷宗,默默检讨了一下不专心的自己,便对着一二三四五六七条证明百花公主自杀的证据,背了又背。

      背熟之后,庞昱又将详细版看了又看,狠狠心掐了一把肉脸,然后自己给自己一个拥抱。

      先前包拯所指出西夏苦肉计,牺牲一个公主的缘由可不是简简单单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而是为了转嫁矛盾。政策改革并非一朝一夕便能见成效的事情,但是战争却是可以快速的掠夺财富。尤其是当你隔壁是个金光闪闪的小肥羊。这小肥羊国内正在爆发继承矛盾。

      庞昱是横空出世的唯一皇子,看似是铁板钉钉的继承人,但事无绝对,在巨大的从龙诱惑之下,不少家族各为其主谋划了五六年,忽然间杀出个外来者,谁都不愿。而且这个外来者自带争位所必须的军马和钱和一批手下,可以完全用不着其他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位争夺带来的权势利益,自然会有人舍不得前期投入,需要赌一把!堵赢了,非但可以封侯拜相,甚至还能瓜分掉庞家。绝嗣的庞家瓜分起来太容易了,律法便明文规定了若是绝户,资产一半充公,一半归出嫁女。

      可以说,死一个庞昱,带来的是钱权势三重诱惑。

      西夏很乐意在此时在添一把火,标明外族也不愿庞昱为帝,若庞昱为帝,少不了战火。

      有了为避免黎民生灵涂炭的使命,符合圣人教化的“仁与礼”的借口,自然会有越多的人反对庞昱,反对提倡文武并重,主战的皇子。

      ===

      “我背过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庞昱想了想背后的利益,国家利益,家族利益,长叹一声,忧愁的进宫找爹。

      率先要向大佬证明,他不会主动出打别人,只是想收复失地。

      赵祯揉揉庞昱脑袋:“昱儿,为父也知道昱儿心念着国,但是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一个人睁眼看了世界,看了历史,可是他们没有。你不能扭头俯视子民,一脸这真是猪队友的模样。”

      知晓后世,尤其是靖康耻臣子恨,作为赵家的先祖,他恨不得能离开改写历史,带着大宋万万子民奔向新生活

      可是通俗些,他是赵氏子孙,他是皇帝,他是最大的地主阶级代表,屁股决定脑袋,他跳不出这个圈子的利益。

      “像庞妃,十年时间,她小心翼翼谋划十年,可也只能在母婴缓缓推动经济行业的发展,而且还需要联合后院女眷。”赵祯语气重了一分:“像她若一开始便兴建天一阁,告诉所有人女子也能顶半边天,要兴女权,全国推广女户。你爹也护不住他。”

      “我……我……”分享利益小蛋糕的啊,开封府老百姓最近老喜欢他这个父母官大人了。

      庞昱气噎:“我也没一口气要吃成大胖子啊!”

      “恩……”赵祯捏捏庞昱肉脸:“小胖总有吧?”

      庞昱:“………………”绝壁是亲妈!

      庞昱挥掉龙爪,扭头,大写得不开心。

      “朕就问你一句庞家书院如何了?”赵祯一瞧那面无表情的炸毛模样,舍不得对庞昱说重话,思前想后,问道。

      “书院?”庞昱一脸困惑。自投毒案发生后,他忙着安抚自己矫情的小心灵接受狗血的身世,忙着破案,忙着天地盟一事,忙着……

      麻烦一波又一波的来,哪里还有空关心书院建设啊。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赵祯不可避免的语气重了一分。

      “我……”庞昱心虚:“有管家看着,没事的。做领导的,就是要学会放权。全部我自己盯着,哪能忙得过来?”

      “朕知道你懂知人善任,可眼下我们讨论的是这个问题?”赵祯冷声:“赵昱,朝廷未定,你想着一统江湖,内忧未除,敢当庭往西夏首府踢蹴鞠?狄青饶是军事一绝,没有兵马没有粮草,他就是个光杆司令!而柴靖宇?不提赵柴两家种种,他一人能服武林众侠?”

      被亲娘扎刀是啥滋味他可感受到了。

      庞昱鼻子一酸。

      “赵昱,你现在还只是个王爷,还不是皇帝。”赵祯硬着心肠:“朕这里已经给你一路开了绿灯,让你专注君臣矛盾。可你呢?有梦想了不起,是不是?”

      庞昱咬牙,告诫自己不许哭!怎么就不许他有梦想了?

      挑眉,扯扯嘴角冷笑,赵祯一字一顿:“鲤跃龙门,你若是太胖飞不起来的。”

      昱儿为皇,不能随心所欲用着金手指带人奔小康,否则就算为皇,也会被拉下马的。

      除非那种特古板正直的为国为民一腔热血,其他哪个臣子不是靠皇帝自己魅力得来的。

      最天然的同盟,不是血缘,而是利益。像当年,包拯赤诚之心揭开六子身世又如何?

      他不可能跟六子换回来,他去卖面,六子称帝,他能从对峙的八贤王和庞太师手中让六子跟他交谈,澄清是“误会”,是因为他背后有赵氏宗族文武朝臣,他代表大多数掌权者的利益。

      同样,当初太庙会审后,他动不了庞统。只是因为庞统身后站着的军人,站着武将的诉求-自太祖陈桥兵变后,本朝文武失衡比前几朝太严重了,武将委屈;当然还有他这个帝王的文武制衡之道:他要的是朝中有治理之能的能臣,哪怕奸臣也行,可读书人太多,一多就容易空谈误国,需要扼杀这股风气,他便需要有人挑战既得利益者,打破祖宗留下不杀士大夫的规矩。

      赵祯看着庞昱,眼里带着厉光,将利益一词配合狸猫与太庙会审的案子,残酷无比的说给人听,还总结道:“帝王是伪君子,知道吗?太师想必也教过你内正外方,要学会装。你不能让人看清你的真实意图,起码在你弱小的时候,要学会保护自己。庞家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人人提及庞太师也还带着畏惧之色。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太师老去,庞家还有谁?发绝户财,最为容易。所以才会有人欺你小,趁着现在借口弱主母强,妄图除掉庞妃。”

      “赵昱,没有哪个皇子能像你这般不去忧愁天家父子矛盾,外戚怀有异姓,能够有时间有精力去展现才能,选择适合自己的大臣,构建自己的班底。”赵祯语重心长,甚至还带着丝羡慕,“为父不求你一下子腾飞,但是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最后累垮自己。”

      庞昱狠狠吸了吸鼻子,给自己一个坚强的拥抱,张口,声音里还带着委屈:“那难道就任由那些无耻强盗欺负不成?辽和西夏有些好奸诈,每年秋天都要来点人偷袭,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朝里有些老头,思想还停留几十年前,总觉对方铁骑威风凛凛,助长他们气焰!我对外强硬一点,怎么就会有那么多人想那么多事?他们多半闲得慌!”

      “因为这代表你有朝一日会动了他们的利益蛋糕。”赵祯再次强调道:“至于来袭问题,本次册封大典,其他国家不说,辽主和夏主都会前来,你可以想办法跟他们好好聊聊。若他们无法约束自己的部下,你可以气死他们,当他们老大。”

      听到最后一句话,庞昱彻底哭出声来:“……父皇,说了老半天,你居然是吓我?”

      “同理,你也要学会收服自己的臣民。”赵祯看着哭花脸的庞昱,沉声道。

      “我……我……我知道,双向约束,但……”庞昱好委屈:“但亲娘你插刀插得好疼!我找好小弟,小弟可以找小弟的小弟啊,你……你别那么快就否定我的梦想啊。先提前构建好规划,没准哪天就成功了呢,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我接下来准备好年度计划月度计划,慢慢来总行吧?”庞昱默默飙泪,边检讨自己。

      他的确有这毛病,他先前说得好好的先解决小药丸问题,可结果一言不合就跟闵神医他们怼起来,就暂且抛到后脑勺去。然后一听墙角,就满心要算计曹国舅他们去太学帮忙监控学生舆情。

      他看似每天忙忙碌碌,结果一事无成。

      “恩,小胖鱼,为父相信你有朝一日能尾巴一翘,一翘动天地。可现在你还是专心打败赖皮蛇吧。”

      庞昱:“…………亲娘。”

      “乖,叫父皇。”赵祯温柔的拍拍赵昱脑袋,道。

      “父皇,我一点都不胖,对不对?”

      赵祯点点头。

      庞昱:“…………”他皇帝娘一定是发现他私下叫皇帝娘,才对他这么凶的。

      庞昱不想理这伪爹,焉哒哒的回了开封府,认认真真思忖反省自己,将待办任务一点点罗列出来。

      然后就计划赶不上变化!

      庞昱紧紧抓着自己刚写的信笺,看着不由分说把他往外拖的圣女,愕然:“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那个小柴出事了。”

      “什么?”

      “嘘。”圣女压低了声音,“你跟暗卫们说,谁都不许跟着。”

      庞昱朝后打个手势,示意众人远离,随后紧张兮兮追问缘由。

      圣女面色微妙叹息一声,抓着庞昱轻功离开,两炷香之后,悄悄从后门进入一间客栈厢房。

      圣女敲敲门:“小马。”

      话音落下屋内房门一开,原本被揪在半空的庞昱嗅着透出来的味道,瞬间捏了捏鼻子。

      他……他可是偷窥的老司机了!

      “兄弟!你哥我着道了。”小郑王披着皱巴巴的衣服,把人迎进去,急道:“老王闺女真有问题,明天天一阁宴会要取消。”

      庞昱倒抽口冷气,看着衣衫不整还带痕迹的小郑王,指着放下的床帘,“你……你……你不会跟她她……”

      小郑王紧张兮兮左右看一眼,哑着声音,难得有一分心虚:“没暗卫跟着吧?”

      “没。”

      小郑王凑人耳畔,悄声道了一句,吓得庞昱腿一软:“老八会拿金锏打死你的。”难怪再三确认他有无跟着暗卫呢,原来是防着老八。

      庞昱眼睛左右飘飘,最后看看自己揉成一团规划书,他……他觉得再里面又可以加一条了,防止八贤王黑化,为独子报仇。

      “你……你要不跟叔爷爷直说,最坏,没准以后我碰到你还得叫声叔叔?”

      “赵祥有意皇位。”小郑王冷声:“他本来想杀我灭口,我……我扔错药,反攻。”

      庞昱:“………………你的意思是?”

      “现在杀他,你前期攻略老八的心思就白费了。况且……还要用他掉天地盟大鱼。他的身份应该挺受欢迎的,据说是天部出面。”小郑王道:“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用!我去宗正寺偷份他的公文,仿写一份公务在身的文书,还有一份家书,你去送给老八。”

      庞昱听得头皮发麻。他该把柴金鱼拉进宫给皇帝娘看看,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比,他超级乖。

      “咳咳,那赵祥咋办?”

      “我带郑王府回去。”

      “郑王府人多眼杂。”庞昱沉声道:“反正你们都睡过了,不如捏个你游荡江湖时的一见钟情的暗恋爱情故事?暗恋这玩意,你背后那些人又看不出来,随你瞎掰呗。把我赵翔嫂子带入瞭望楼,好吃好喝供着。反正最近老八不怎么住开封府。”

      小郑王:“男扮女装?小螃蟹,赵翔比你高。”

      “比我瘦就行啊。”庞昱一本正经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郑王:“………………”

      在一旁听了老半天的圣女大手一挥:“你们中原男人就是麻烦,敢欺负昱儿的,我让小王吞……”

      小郑王忙不迭道:“圣女姑姑饶命饶命,他好歹也是老八儿子,有点心思也正常。我……我们就按小螃蟹说得做!”

      说完,小郑王一脸悲痛:“这件事就我们三个知晓,尤其是小螃蟹别向家长告状。然后……然后我们去喝一杯吧,告别我的童子功。”

      一听这话,再看看小郑王自己都没清洗的样子,庞昱只觉自己老操心了,揪着人上课。

      小螃蟹天生蟹黄。

      小郑王一脸懵逼,扭头看看还时不时淡然补充几句的圣女,“你……你们……”

      圣女一脸崇拜:“庞妃姐姐总结过《虐渣指导手册》送给我教,免得我教众一时被情所困,外向。”

      庞昱昂首挺胸:“我爹教的。”

      说完见小郑王还在发愣,庞昱恍惚想到小郑王启蒙教育是他和一起的,忙不迭解释:“我祖父带我们上青楼教过应酬问题。他……他这不是怕你柴家断根嘛,就没说南风。”

      小郑王:“…………”

      小郑王把两人请了出去,唤来小二叫水。手撩开床帘定定的看着里面玉体横陈的赵祥,只觉原先他那股无名邪火又刺啦一声冒了出来。

      先前……

      时间回到百花公主案密审结束后,庞昱进宫求政治指点,小郑王便按着自己的直觉破案法,上丞相府递请柬。

      用得理由超级正当-庆祝庞昱乔迁瞭望楼之喜,邀独苗苗联盟成员一聚。说句题外话,本朝重臣独生颇多,尤其是独生女还挺多。

      光明正大入了相府,小郑王三言两语间从丫鬟们嘴巴里知晓王小姐不在府中的消息,然后派人一打探,顿时乐了:王小姐居然秘密和赵翔会见。这男未婚女未婚的,必须围观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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