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反派家族微信群》区区某某

116、直言不讳

　　话音落下，破庙内落针可闻，甚至连风声似乎都静止了。

　　庞昱使劲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狄青，不错过人脸上任何细微表情的变化。与此同时，感受着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下意识的抓紧了胸前的长命锁。

　　狄青闻言，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自己耳朵听错了，愣愣的抬眸看着庞昱，感觉自己脑海就像烟花，怦然一声后何其的璀璨，可……可烟花易逝。

　　连自己的手背都迸出了青筋，但狄青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只想此时此刻能够肆无忌惮多看庞昱一眼，但嘴里迫不及待的那一声“好”，可张了张嘴巴，狄青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柴靖宇看着紧张激动又隐忍的狄青，再看看恍若猛兽捕猎，带着不容置喙的庞昱，眼眸闪了闪。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横扫，柴靖宇心中不由腹诽了一句：“厉害了我的发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简直是……是一鸣惊人呐！”

　　赵祥视线横扫了庞昱和狄青一眼，冷声打破了屋内不知何时流淌出来的一丝暖意，开口不留情面的问道：“中州王，你脑子进水了吗？”

　　正提心吊胆等待回复呢，岂料听得上方传来一声冷喝，在场三人都纷纷抬眸看向了赵祥。

　　“你觉得自己的主意很好吗？”赵祥无视众人投来的诡异视线，质问道：“我跟柴靖宇对外传出断袖多少日子了，你觉得就我们这样的身份不够天地盟动怒？可他依然无动于衷，不就说明对方完全不介意？甚至他们的目标也不在此。”

　　“狄青就算配合你，能够得到什么？”赵祥朝庞昱逼近了一分，逼问道：“能引出天地盟，勉强还算有功，若无呢，他会遭受什么？庞家不说，皇家……”

　　看着靠近的巨大阴影，庞昱抬腿朝狄青靠近。

　　赵祥留心到这细微的动作，咬牙，“就算睁一眼闭一只眼，那满朝文武，那天下人呢？狄青可以不担心名声，你也无惧名声，可你若是想要提升文武之道，那就不容狄青有污名。说句现实的话语，放眼武将，至今还没有人功勋能够盖过狄青。”

　　赵祥这话一出，原本不过紧张的氛围变得肃杀起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不……”柴靖宇猛得拍了一下额头，而后拉了拉赵祥的衣袖，急声道：“不……这话不能这么说。说纨绔些，这叫上行下效，不是有一句诗词叫做长恨歌，【姊妹弟兄皆列土，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思绪转得飞快，柴靖宇迎着众人望过来的眼神，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急声道来，打算想和稀泥，躲开着尴尬的一幕：“当然，咱们也不是倡导断袖，只是事物是复杂的。赵祥啊，咱们凡是往好的方面看看，对不？”

　　“不对。”赵祥横扫了眼柴靖宇，面无表情道：“中州王的私人情感只可以私下，绝对不能昭告天下。”

　　掷地有声的话语飘荡在破败的庙宇之内，久久不能散去。

　　这话语恍若擂鼓，一下一下的敲敬狄青的心理。狄青额头青筋爆出，但却是纹丝不动，只目光带着些留恋看着庞昱。

　　庞昱黯然垂眸，摸了摸自己的长命锁，努力挤出一抹笑来，但却是比哭还难看一分，声音都一些哽咽：“小叔叔，你……你还真不愧是老八的儿子！这专克大侄子啊。我……我就是……”

　　那么一套路。

　　也还没成功套路呢！

　　庞昱想着，悲从中来，愤懑不已，往事浮现脑海之中，万千的思绪不知从何说起，脱口而出：“早知道，我就不该当中州王，我……”

　　话语戛然而止，庞昱像是溺水儿童抓住了救命稻草，傲然的抬头挺胸，目光如炬，看向赵祥，还一甩袖子，掷地有声道：“可我还是庞昱！老八死对头庞太师一手养出来的崽！我祖父蝉联了四十多年的奸臣榜首，是鼎鼎有名的奸臣，可八贤王呢？即使手握金锏，却依旧没赢我祖父！所以，我是庞昱，我才不怕你呢！你说得是没错，可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的，我肯定还能摸索出第三条道来！”

　　听着庞昱一声高过一声的强调，甚至最后都有些破音了，柴靖宇回眸横扫了一眼缓缓站直了身的狄青，那气势完全不亚于话本里要狂化的大佬，带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寒意。

　　柴靖宇咬了咬牙，直接一弯腰，扛起赵祥就往外跑。恍若一阵风，便跑了出去。身形之快，完全对得起最近的勤加苦练。

　　由于此动作太过突然，赵祥直到被人扛出了庙外，迎着夜风的拍打，凉意来袭，才回过了神来，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挣脱开柴靖宇的束缚。但一抬手间，赵祥抬眸撞见了庙宇内望过过来的庞昱。就瞧着庞昱目光坚毅，毫不犹豫的模样，似乎有开天辟地之勇气，赵祥高抬起的手一僵，脑海猝不及防的回想到先前他们叔侄两的私聊。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话还是他自己说的。

　　他赵祥若是打着为庞昱，为大宋好的旗帜，那……那岂不是活成了另外一个八贤王？

　　缓缓放下了手，赵祥侧眸看了眼神色带着紧张的柴靖宇，只等人跑出破庙几百米了，才抬手揪着人耳朵，气着：“你当扛麻袋呢？”

　　“我也想抱着你啊，可那不是在刺他们的眼？”柴靖宇借着月光，寻了一块稍微平坦的空地，才小心翼翼松了手。让人站稳后，柴靖宇护着自己的耳朵，顺带抬手握住赵祥的手，但面上却是带着些肃穆，开口郑重无比强调：“赵祥，你没看见刚才庞昱是想着套路狄青啊。我跟庞昱一同长大，就人那小心思，完全看得出来，人就是想问狄青一个答案。你等狄青开口说了之后，在行劝说，那肯定可以压下他心思的。可你提前……”

　　看着赵祥面色不虞，柴靖宇顺着人的手，抬手拦着赵祥的腰。凑在人耳畔，低声喃喃道：“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庞昱他们好。而且你还是庞昱的叔叔，要有叔叔的风范。”

　　听着耳畔带着些宠溺的呢喃，赵祥松了手，推了推抱着他的柴靖宇，面无表情道：“本王可没准是王母娘娘，专门棒打鸳鸳。”

　　“没事，反正王母娘娘有玉帝，他们天生一对，就行了。”柴靖宇瞧着态度缓和下来的赵祥，十指相扣着：“走吧，我们偷偷溜回去听一听。你不好奇吗？咱们没赶上中州王和皇帝，看看这小中州王和大将军，也好啊。”

　　“你怎么那么八卦？”赵祥声音愈发冷了一分，挣扎着要甩开柴靖宇的手，“不过庞昱思路也对，想想该如何主动去对付天地盟。而且，他们为什么对我们这么耀武扬威的断袖，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呢？要知道，朝中反对声音可比八贤王还大。”

　　柴靖宇闻言，眼眸闪了闪，也不想从前那般继续黏糊着要握住赵祥的手。声音带着些落寞，柴靖宇叹息道：“我……当他们认为我不够正统后，你说他们会寻找谁？潘……柴令先运道好，遇倒我，算救了他，可是其他人呢？他们为了名分，势必也要推一个傀儡。”

　　赵祥垂眸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目光带着些疼惜看了眼柴靖宇，缓缓吁出一口气，道：“罢了，先去八卦吧。”

　　“啊？！”

　　看着人如此惊诧的模样，赵祥带着烦躁愈发甩了甩袖子，迈步朝破庙而去，急道：“再不去，万一狄青被庞昱套路了怎么办？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狄青名分怎么定？到底也是老实人。”

　　柴靖宇惊骇的嘴巴都能塞鸭蛋了。就庞昱那小体格，就算用药，好像也打不过狄青吧。想当初，他可是借了庞昱的神通，还有赵祥被药得浑、身、无、力、啊。

　　被柴靖宇信任有加的狄青此刻倒是真真有些浑身无力。能造成这缘由的自然是庞昱了。

　　庞昱在破庙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虽然静默了一瞬，但还是一鼓作气势如虎，直接一个熊扑，朝狄青逼过去。

　　狄青习惯性的抬手去抱住了庞昱。待看着人近在迟尺的容颜，狄青浑身一僵，而后脑海里瞬间有两人在天人交织着战斗。

　　一方叱骂着另外一方，所列举的理由无非便是家国天下，私人欲望。

　　两者的观念那是完完全全南辕北辙，寻找不到任何可以斡旋的中间地带。因为最最最重要的一个缘由，庞昱将是未来的帝王，且还是一个有规划的帝王。

　　而庞昱瞧着人一如往常的动作，尤其是还满脸紧张兮兮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就弯了起来。他能够很明确的感受到自己这一回的喜悦不同以往呢。

　　当被狄青抱着，他心跳又噗通加快了一分，一点也不像小时候，嗯……

　　回想起当初狄青刚回开封抱着他的心情，庞昱露出一口小白牙，“狄青，我是真有点心动啊。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反正你要给我机会的。”

　　狄青听着耳畔那脆生生的，爽利的话语，万千的思绪都化作了一分急促，“你……昱儿，你……你刚才说什么？”

　　“就是看上你拉，想跟你一起断袖。”

　　第一遍说出后，第二遍说起来也就没有任何的困难了。庞昱毫不犹豫的重复了一遍，但迎着狄青望过来的眼神，瞧着人那向来深如古井，波澜不惊的眼中泛起激动的涟、漪，庞昱觉得好像有一股热气从心脏朝四肢百骸席卷而来。

　　到最后，感觉自己整个脸蛋都红了。

　　嗯，因为狄青的眼眸倒影的他的影子。

　　庞昱定定的看着狄青，再一次强调，“我知道因为身份的问题，你没准不肯跟我说实话。但是呢，我可以等待的，反正我二姑三姑都是谈恋爱的高手，我会向她们好好学习，然后捕获你的心。”

　　一番话听得狄青面红耳赤，但又激动不已。原本因为身份导致苦涩的心渐渐似浸入了蜂蜜一般，唯有甜腻。

　　“昱……昱儿，我……”狄青一开口，声音都带着些颤抖，但却是牢牢抓住了庞昱的手，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庞昱的眼睛，仿若自己剥开了云雾终得见青天。

　　“我……我一定会拿回燕云十六州，到时候功勋无敌，也就不怕因你我此事，让你的政策遭受到任何的攻讦。”

　　越说，狄青语调越发坚定，“昱儿，你相信我，一定不会因此让你受到任何的攻讦。”

　　庞昱闻言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抓住了话语的重点，“也就是说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不是对小孩子的那种喜爱，是很男人的那种！”

　　看着庞昱如此果断的开口，狄青眼眸缓缓一闭，而后再睁开眼，带着坚毅，道：“没错！很男人的那种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这一生的勇气，直面困难的所有勇气，都是从庞昱身上获取。

　　人就像是天空的太阳，让他心生向往，也心生觊觎，想要偷偷私藏起来。

　　万万没想到自己直接可跳过了追人这一步骤，庞昱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庞，惊喜着：“狄青，你说真的啊？我要……我……”

　　难得支吾了一声，庞昱结结巴巴，“你……你这……这四舍五入也算大喜日子，表示一下，我……我……我要亲你一下。”

　　此话一出，狄青下意识的松了松手，后退了一步：“我……我……昱儿，这……这不行，不提及你的身份，便是寻常的人家，这……这……这到底是父母之命。我想……起码得等庞太师归来，我想先跟他说清楚，争取获得他的同意。”

　　庞昱闻言如遭雷劈，定定的看了眼结结巴巴的狄青，但瞧着人如此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模样，最为重要的是如此有担当！

　　庞昱笑着伸手抱过去，“放心，我祖父肯定会同意哒。你还是头一个乖乖想着报告我祖父的人。我二姑哎，不提了，我三姑，哎……算了。反正我爹娘最胆大包天了，把我造出来了，都还瞒着我祖父，等他老人家发现我都出生了。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饭。”

　　狄青闻言，沉默的看着庞昱，好半天才发现自己还长了嘴巴，能够表达心中的惊叹：“庞……庞……庞太师不容易啊。”

　　庞昱：“…………”

　　远在驿站的庞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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