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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3章 百年孤寂.蜗牛与黄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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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音乐,没有和声,
甚至没给人一个开始的提醒。
向邹永生点点头,闭一闭眼,再睁开眼,
刚跟杜宇对峙过,然后又心大看戏中的夜晴阳微侧转身,正对着杜宇,开唱:
“心,属于你的
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
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他刚刚开始唱的时候,即使是被他紧紧盯视着在歌唱的杜宇,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已开始在歌唱。
因为他的歌声,开启的那么低、那么低,幽幽渺渺的漂浮着,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然而,当歌声渐起,音调渐高,
那一点点幽渺,都渐化作空灵的激狂: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
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
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他唱着‘闭上眼,再睁开眼’,然而他的双眼,始终笔直目注者杜宇;
他唱着‘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然而他的瞳孔,始终清晰倒映着杜宇!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他的声音,愈发空灵,而激狂,
那些本该是看透,然后说破,然后悲哀而空寂的曲调和音色,却只愈发空灵的鬼魅、激狂到磅礴:
“风,属于天的
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于谁的
我借来欣赏,却看到你的轮廓”
当那些激狂与磅礴达到一种极致;
无限空灵的歌声里,忽然就生出,无限的——缠绵:
“都是因为,一路上、一路上
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
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他终于闭上眼,并久久不肯睁开眼,
因为脑海幻象里,那个青衫古袍、磊落而飘逸的俊美男子,他是那样和煦多情,而又欢喜无限的……永恒注目着他!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他的声音,终于有渐渐的、低落了下去,
就像他的整个人整个心,都在这不够美丽的真实里,被深深的重创,而沉沦了下去: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然而,仿佛死灰复燃,仿佛凤凰涅槃;
当他的双眼睁开,当他的明眸璀璨,那渐渐沉沦低渺到尘埃里的声音,也就随之盘旋直上,复又激狂而磅溥!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他的双眼直直盯视着杜宇,在杜宇仿佛为美杜莎之眼死死钉住般深深石化中,唇畔忽然就浮现一个极度清纯的仿佛妖冶的笑。
他余音渺渺,非男非女绝对中性的歌声尾音里,也忽然就显现了一种无穷无尽、萦萦不绝的恒古生机与妖魅诱惑——
那是关于爱的诱惑,
那是假如你真的爱到痴狂的不顾一切过,
就无论再怎样的将真真假假执着因果看透,
也都终将再次爱到痴狂的不顾一切、而去将自己彻底燃烧般激狂投入!
……
……
……
“杜宇,你要我等你,你说你定归来,哪怕一千年,一万年。”
“杜宇,我已孤寂的等待了你两千年,我已厌恶并憎恨于那对你的无望等待,为此,我宁肯魂飞魄散。”
“杜宇,我爱你——那爱重于一切,超乎生死,超脱轮回……”
“杜宇……”
“杜宇……”
“杜宇……”
“我爱你——”
是真实,
是幻像,
当杜宇在夜晴阳的目光和歌声里泪流满面、而神志模糊,他开始再次听到那个他迷梦里的声音,在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对着他倾诉、和呼唤——
直到,
真真切切的现实里,
歌唱完毕的夜晴阳缓缓向他走来,
然后,
轻轻为他拭尽……他脸上、所有的泪水!
* *
震颤了灵魂的歌声,在声音消止后仍久久回荡诸人脑海耳畔;
彻底迷失于那歌声中就仿如沉沦入苍茫苦海里的人们,漫漫浮游着无法回神、不能靠岸……
“可以么?”直到,为杜宇将眼泪擦干的夜晴阳,再次回到他自己原来的位置,在众人的神思冥冥中对着邹永生缓缓开口,认真问询:“这样,可以让你同意我加入他们了么?”
被他正面问询的邹永生,在一片神思苍茫中勉力回神,他目光闪动,有些恍惚的缓缓看过夜晴阳,然后又巡视周绕所有远未及回神的人们一圈,再复又看回夜晴阳。
最终,收敛起所有心神和表情,他淡淡的对夜晴阳道:“再来一首吧,
再来一首——蜗牛与黄鹂。”
刚刚的那首歌,刚刚的那首《百年孤寂》,的确是很震撼、太震撼……有如妖魔般的魅惑,和震撼!
然而,
《百年孤寂》这首歌,本身就是由神一样的林夕,所谱铸下的神一样的词句与意境,更有彼时与那歌词天作之合、最擅冷峻而又迷幻之道的天才作曲人C.Y.KONG有如神助般为之作曲……
于是,
此等词曲加持下,除却传奇天后王菲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与资格、去真正驾驽唱作出它以外,任何能够基本驾驭演绎了这首歌的歌手,都足够让人惊艳和震撼!
——
虽极显然,再想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也全无法否认的,是眼前的夜晴阳所做到的,绝不仅仅只是对这首《百年孤寂》最基本的演绎和驾驭,而是出神入化到了一种不可思议……
但无论如何,
这只是一首歌,
只是茫茫歌海中,或者恰恰巧、刚刚好,就正于夜晴阳而言,有着凡人不可想象之意义存在的一首歌……而已……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
仍是没有音乐、没有和声,没有给人以任何的提醒,
甚至这一次,夜晴阳开唱的时候,场中唯一没有魂游天外的邹永生,还正在心思浮荡的、散漫而着力的以手指胡乱敲打着桌面。
但就是那么的天然,那么的干脆,那么的任性……
夜晴阳他点一点头后,想唱就唱,根本不说开始的,他开口……就是唱!
而,
一旦当他的歌声溢出了唇齿舌尖,
那么轻、那么清,那么清清脆脆的,就是一派无限绿意的生机昂然,刹那席卷了场中所有人的眼耳鼻舌心意!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邹永生敲击桌面的手指,已被遗忘般虚无而寂寞的停滞在半空,他全副的心神、灼灼的目光,都只专注投映于夜晴阳的歌声和表情:
那是生动的歌声,生动到轻而易举,就动人心扉、乃至灵魂的歌声;
那是平淡的表情,与他正常表情一般无二的、着实有些漠然,或者说木然的表情。
“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
阿嘻阿嘻哈哈在笑它”
他是用心在唱歌,
他的眼睑相比平日里微微闭合,
他一贯相对茫然不聚焦的眼神,在歌唱中专注而明亮。
“葡萄成熟还早得很哪
现在上来干什么”
微微疑惑,小小神气,
幅度没有非常大,离角色扮演还有海天间那一线的无尽遥远,但他的歌声里,的确是代入并展现了那只黄鹂鸟的情绪与形影;
他的表情,也正因这歌声这代入,而生动到灵动!
“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
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
慢悠悠,有点累、有点泪,
但又悠悠闲,很自在、很笃定。
同一个人、同一种声音,只吐字调子稍变,
却如此生动、如此细致,如此栩栩如生而生机勃勃到意趣无限。
所有人眼前心海,一派从未有过的微醺初夏轻舞飞扬——
自此,
一首儿歌,
动化作一卷油画,
然后烙印入灵魂,永不消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