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苍霸』枯木怎生花》唱夜

8、16-17

　　16

　　面对清风一剑，并不比想象中艰难。至少柳羲没有扮演一个从过去里丢盔卸甲的逃兵。
　　并不是所有新的生活都是为了到另一段时间里避难，有的事，过去之后再看，也不过是笑笑罢了。
　　朝天冠YY狂弹柳羲：“羲妹羲妹，咋回事啊怎么清风一剑找到你这来了，这傻吊还开小号真几把怂，这套路很熟练啊，还好杀破狼的人直接捅出他身份了，要不他是不是又想装情圣玩感化战术啊……”
　　柳羲嫌弃地回：“还不是你拉我进拼单群，名字被他认出来了。”又慢悠悠补充，“我才知道，红尘是他最开始的服，那个天策可能是一直留在这个服的号吧。至于他大号会不会也跟过来，就不知道了。”
　　朝天冠噎住，“……哈，哈哈，那你有没有跟他好好清算一下然后一刀两断啊？”
　　“管那么多呢你？”貂尾巴被踩了，“该干嘛干嘛去，少提这档事了。”

　　——未关闭的□□对话框显示着几分钟前的已读内容。
　　清风一剑：“好，我不强求你，小羲，但你还欠我一件事，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你之前说过，还记得么？”
　　欠？柳羲哑然失笑。如果要论起这个欠字，清风一剑又有多少事欠他，能偿得清吗？
　　但要亲自把那些心意统统化作筹码拎出来一一究清，柳羲又觉得受不住那份心寒，他不想这样去计较。
　　照这样说来，他确实是亲口承诺过清风一剑，反悔不得。
　　“你说吧，什么要求？”
　　“我想你给我一点时间。”对方的口吻克制而郑重，每句话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诚恳动听，“即使不愿意给我机会，至少给我可以见到你的时间。”
　　良久的僵持后，才收到柳羲平淡的回应：“可以。”
　　他大出了一口气。
　　而柳羲只是静静地、不带太多情绪地说：“好在我不是很介意……但你有想过吗，哪怕就一点点，假如我对和你相处……感到痛苦的话，你还是想要像这样要求我吗？”
　　这个问题让清风一剑的好口才一时间仿佛被封印，屏幕上的问句看久了竟像某种扭曲着扎进血管的活物，蛰出细密的一层汗来。这并不是一句质问，因为里面包含的感情毫不激越，只是滩冷了的灰，而他看着这滩灰，猛然意识到自己从没有关心过这灰是如何烧灭的，从未形成过要去关心的意识，直至今日，从未有过。
　　“随口说说，不用深究。”柳羲自己笑了笑，“胡思乱想得有点多，可能我玩了个假霸刀，在新门派学了一脑袋哲学。”
　　柳羲确实并没有多难过，开玩笑的样子还比清风一剑印象里更洒脱一点。反倒让清风一剑胸中涌起一腔平息不下的酸意。
　　笑人痴心，只因未付真心。
　　付了真心，终于轮到他疼。

　　帮战打到深夜两三点才结束，人头数竟然是逐世行赢了，杀破狼灰溜溜地被逐世行和看笑话的人刷了好一阵世界，有几个平时横行霸道的已经在世界上喷了起来。
　　柳羲不爱参与这些，他只是来帮忙的，忙既然帮完了，就该干啥干啥去了，到大战牌子边上接了任务，神行阴山圣泉。
　　[密聊][燕洛秋]：打大战？
　　[密聊][燕洛秋]：带我一个。
　　[密聊][柳羲]：你还会打大战？
　　[密聊][燕洛秋]：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鄙视看风景和打大战和我就那么联系不到一起去么？
　　[密聊][柳羲]：那以前喊你大战怎么从来没见你打过？
　　[密聊][燕洛秋]：那单纯是因为我懒。
　　[密聊][柳羲]：现在又不懒了？
　　[密聊][燕洛秋]：到底带不带我！
　　柳羲吐槽归吐槽，但还是没有拒绝燕洛秋的组队申请。
　　尽管柳羲心里还是觉得燕洛秋有点反常，好像是在用很别扭笨拙的方式讨好自己似的。
　　大战队伍的奶妈是个小花萝，一路打一路撩大魔王，团队全是春泥折叶毫针喊话刷屏，对象都是燕洛秋，尽管他完全不掉血。燕洛秋总觉得柳羲在默默注视着自己被奶花撩，如芒在背。
　　打完互道完辛苦之后，燕洛秋忙不迭在密聊里叫屈：
　　[密聊][燕洛秋]：怪哥魅力太大，走哪都有桃花。
　　柳羲读条神行，没理他。
　　燕洛秋脑内小剧场天人交战三百回合，胆量终于打赢了脸皮，来了一句：不是，只准那天策撩你，不准别人撩我了是不？
　　柳羲自断了读条——十五秒读条打这么多字也多亏了燕洛秋手速够快。
　　[密聊][柳羲]：……这都是哪跟哪？
　　[密聊][燕洛秋]：说那个天策呢，全世界都看得出来他是专门来护你的！
　　[密聊][柳羲]：是，所以呢？
　　没成想柳羲这回答得这么爽快，燕洛秋愣了愣。
　　[密聊][燕洛秋]：你怎么会认识那个清风一剑的？
　　柳羲自我解嘲地感叹了句这位可真出名啊，燕洛秋回得却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意思：能不出名吗，丫人品比技术还出名，你去搜搜他818别被他那嘴忽悠了。
　　柳羲笑笑说，我知道，谢谢你提醒。
　　燕洛秋见霸刀重新开始读条，心头小火一蹿，就想伸手去拦他。
　　[密聊][燕洛秋]：你跑毛？
　　柳羲一头雾水地望过来。
　　[密聊][柳羲]：我去交任务……？
　　苍云凶巴巴地说：一起去！
　　柳羲：……
　　[密聊][燕洛秋]：一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也见不到，闹什么小情绪呢，我又不是傻子，感觉得到你有心事。
　　[密聊][柳羲]：……
　　[密聊][燕洛秋]：你就说是不是有？
　　[密聊][柳羲]：都三点多了……
　　[密聊][燕洛秋]：以前六七点你都嗷嗷插旗不睡呢？这会儿拿睡觉挡箭牌？驳回下一个。
　　[密聊][柳羲]：明天真要早起，白天上课晚上单子，很满，睡不饱会累。
　　[密聊][燕洛秋]：……柳羲，可以，你睡去吧你。
　　柳羲刚要神行交任务下线，又被密聊框里苍云一句“回来”给摁在了原地。
　　[密聊][燕洛秋]：打完单子做不做日常？你每天大战都打么？
　　[密聊][柳羲]：？
　　霸刀在苍云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和掩饰般的一声晚安里想，天要下红雨了，燕洛秋哪根弦搭错了，为什么啊？
　　后来再想起这茬事，柳羲会在心里默默地、象征性地给在这个时间重新出现的清风一剑，点炷香以示感谢。

　　17

　　逐世行和杀破狼的帮战最激烈的是最初这个星期，杀破狼每天大帮小帮菜地帮对逐世行帮战从早开到晚，很是跋扈。
　　然而形势并不是一直这么糟——一周以后，最初的帮战几乎演变成了阵营狗和插旗狗之间的决一死战。杀破狼是恶人谷统战的大帮会，召集了一群阵营帮会充人数，尽管小帮们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帮着打架，但至少人数统计的时候还是很唬人。
　　而逐世行的帮手们则是各大插旗帮会、竞技场帮会，和无帮可依的独行狼们，人数顶不了对面的杀破狼大军那么多，但都是精兵。有的亲友在浩气盟，还专程借恶人的号来帮逐世行打帮战，烟木的帮会问道就是这样，陆陆续续来过十几个人帮忙。
　　一方人数多，一方技术精而且人心齐，一时间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逐世行这边还有很多野路子，杀破狼成群结队堵跑商点，逐世行就谁都不去做日常，堵主城，守在JJC和战场门口，盯着杀破狼的人魂锁缴械让他们没法改奇穴，或者盯着他们的队友仇杀到散队，再或者主城平沙仇杀，都是老江湖，玩的全是骚套路，搅得杀破狼那些不打帮战的人怨声载道，一开始恨得牙痒痒也想打回去，后来发现拿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只有极力反对继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帮战。
　　杀破狼帮主一合计，也感到打逐世行这种插旗帮打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群PV插旗PVJJC的选手不会因为一波两波帮战就散伙，人家大可以下线上老板号继续逍遥快活打竞技场，换个号这群人还是亲友队友旗友，这打着有什么劲。
　　一来二去，勉勉强强讲了个和。

　　“徒弟弟！！！”一连三个叹号，烟木的YY消息画风也和讲话时一样明快，“徒弟，你这转去恶人，三年五载里是转不回浩气了呀，为师很伤心！”配上了一张土拔鼠怒吼的表情。
　　柳羲：“那个，不至于三年五载吧……”
　　烟木：“为师对好妻萌很有信心！”
　　柳羲哭笑不得，“……师父，你这个flag立得，到底是希不希望我回来。”
　　然而烟木思维跳跃，早就蹦到了下一个话题，“哎徒弟，你帮逐世行打架，也是因为狗比洛秋？你俩关系怎么这么好的呀？”
　　“可能是……经常一起插旗吧。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柳羲回答得吞吐。烟木习惯了这徒弟称得上软糯好捏的好脾气，并不觉得这迟疑的口吻有哪里不对头，“那正好啊，我准备喊他打个苍霸歌你去不去打？你要是担心，我们可以先打55练练。”
　　柳羲还没来得及回答，烟木已经向他发了频道邀请，这下不去也不是了。燕洛秋十有九成九是在师父频道，柳羲灰败着脸色想。和师父还有燕洛秋一起JJC，他算是去打竞技场还是去受刑？
　　他全力按捺下了战略性踢网线的冲动，点进了烟木的频道。
　　然而烟木和燕洛秋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盖过了柳羲进入频道的存在感。这倒正合柳羲意，可以搬小板凳嗑瓜子旁听神仙吵架，想也知道肯定跟他没关系。
　　“狗比你几个意思，我多久以前约的你苍云奶歌，现在跟我说不打了？谁批准了？不行，你就算人不来也得把盾给我抠下来撂竞技场里，说鸽就鸽你真好意思！打个22又不会累死，懒死你算了！”
　　“谁说我是懒得打了，这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找我打苍云奶歌不是因为闲着无聊要娱乐么，现在有比娱乐重要的选项，你说选哪个？”
　　烟木一寻思，更光火了，“哈？？你不仅是要鸽我，还要临时找别人打？你没睡醒吧，这不是比鸽我更作死？招！是哪家小碧池？”
　　燕洛秋环胸徐徐说：“你认识。”
　　一边吃瓜的柳羲不由自主地坐直了，管不住自己，没出息地竖起了耳朵听。
　　烟木恐怕也是联想到了自家徒弟，不确定地问：“你打菜刀有瘾啊？”
　　燕洛秋奇怪地反问：“谁告诉你我要打菜刀的？”
　　“带奶？22你哪来的奶能带，没到绑定的交情谁愿意和你22啊……噢不好意思说反了，是你愿意带谁22啊。”烟木很了解燕洛秋对治疗的挑剔才这样出言奚落，但话一出口，脑海忽然又火花一闪，“等等，绑定？卧槽，该不会……没听你提啊？”
　　燕洛秋说：“我也才知道，他刚回来。”
　　柳羲听得抓心挠肝，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谁，就在他好奇不已的时候，“叮叮”的提示音响起，他们所在的频道弹出了一个新的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