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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流星 ...

  •   四月天,寒意渐消,暑气未至,最是舒爽。
      洛遥靠在医馆门外的躺椅上,一把大蒲扇盖在脸上,双手枕在后脑勺处,优哉游哉的打着盹。
      师父常年云游在外,将这唯一的医馆交给自己打理,现下城里无病亦无灾,就连馆内唯一的小帮手忍冬也回老家探病去了,洛遥这番倒也落了个逍遥。
      医馆旁有一家茶楼,叫揽月楼,老板乃是师父的旧友龚叔。日日生意兴隆,茶客满座,最火爆的时候,就连小乞儿都会特地来门口讨两碗水喝,顺带脚偷听两嘴说书段子。
      洛遥有时也会去蹭两口茶水喝,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对品茶有兴趣,至于楼内那位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说书人百晓生,她就更没兴趣,她只是纯粹的爱凑热闹,顺便听听茶客们口中的八卦,在百晓生被茶客们挤兑到跳脚时跟着喝两声倒彩。
      为什么一间茶楼的生意会好过酒馆?这还不是因为当今的皇帝老儿。在这乱世之中要论治国领兵,晋王自是排不上位子,可要说哪国皇帝最喜音律,最好茶道,那就无人能出其右了。
      不仅如此,还引起了晋国全民饮茶的潮流,有权的无权的,有钱的没钱的,老少妇孺,皆以饮茶为乐。虽有附庸风雅之嫌,但也未尝不是桩美事。
      “你听说了吗?昨夜城外青城山上发生的怪事。”
      “你指的可是那场流星雨?”
      ……
      两位茶客聊着天从医馆门前经过,迈进了茶楼的门槛,而他们口中的那件异事倒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假寐的洛遥耳中。
      她抽手掀起蒲扇的一角看了眼讲话的人,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起身顺了顺衣服上的褶皱,伸了个懒腰也跟着他们摸进了茶楼。
      茶楼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楼正中偏后设着座说书台子,一张雕花屏风,前有一尺方台案,上有一块醒木。以台子为中心,三面向外均摆满了茶桌。二三楼为雅座,专为贵客准备,不仅清静,还能清楚地看见说书台上的一举一动。楼里摆设的都是上等的瓷器,还挂有许多名人字画,看着极其雅致。
      此时茶楼刚刚开门迎客,宾客尚未满座,早来的茶客早已拣好台子周围的好座坐下闲谈起来。杂役们都拎着茶壶笑脸迎客,在几桌间连轴转着。
      洛遥点着脚在人群中张望,终于找到了方才说话的二人。挑了个最不起眼的位子挨着他们坐下。
      “有火球从天上掉下来了?”
      “可不,那场流星雨放平时也不打紧,就是听说有人见到一个大火球跟着一起砸到了山上。”
      “所言当真,你可莫要框我。”
      “天地良心,千真万确呀。昨晚山上还闪着奇怪的红光,甚是晃眼,山脚下的人都见着了。现下连衙门的人也上山调查去了。”
      “这该不是什么凶兆吧,难不成又要打战了?”
      “打不打战我不知道,但一点我敢肯定,准没好事。”茶客为了强调,特地拖长加重了最后几个字,还跟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另一位茶客托着下巴,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同伴跟前压低声音:“难不成是因为咱那邪门的公主?”
      “哟哟哟,这话可不能乱讲呀。”伙伴连忙打主道,二人声音越压越低,耳尖如洛遥也很难听清。
      “遥遥来啦。”
      一碗茶水突然摆到她面前,吓了她好一大跳,抬眼一瞧,眼前的这位身形精瘦,鹰钩鼻,厚厚的眼皮显得双眼略小却依旧神采奕奕,手中提着茶壶,面上挂着爽朗的笑,原是楼里的跑堂张小顺。
      洛遥一口气喘匀,接过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你可吓死我了。”
      张小顺接过碗续水,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吓成了这样。”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无非就是偷个懒,来这蹭两碗茶喝喝。”
      自打师父走后,洛遥便一直和茶楼里的人混在一起,吃住也在一处,跟张小顺就更是亲密得跟亲兄妹一样,“龚叔哪去了。”
      “老板去杭州采买茶叶去了,现下正是采摘龙井的好时节,他亲自盯着去了。”
      “原来如此,那这几日,你岂不是要忙死了。”
      “呵,那倒不至于,只要你这个小祖宗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啦。”张小顺拖长话尾,看着洛遥那张还没长开的包子脸,满脸写着无奈,“成天这么吊儿郎当得,真不怕你那医馆倒闭了?”
      “这就不牢你担心了,我那小破摊子倒不了。多亏城里没有瘟疫,没有大灾,我这个江湖郎中才能落个清闲,也是件美事不是?”洛遥挑眉坏笑着说。
      “真能找理由。”张小顺连连摇头,心中轻叹,换做是别人家的女孩,二八年纪都应婚嫁,哪还至于靠着间医馆谋生,可怜洛遥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虽有她师父收养但又一直放养,如果没了左脸颧骨处的那块淡红胎记,她也还算是长得清秀,总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年纪连个上门提亲的也没有。
      眼看着台上说书马上就要开场了,台子下茶客和楼里的杂役似乎起了什么冲突,张小顺连忙跟洛遥道了个别,堆着笑跑了过去。
      洛遥喝完了碗里的茶,竖耳听了会那两位茶客的对话。他们早就转了话题,聊起了家常,她听了会觉得无趣,就枕着手趴在桌上发起了呆。

      茶客络绎而来,很快就坐满了整间茶楼,饮着茶吃着瓜果,等着百晓生上台说书。
      再说百晓生其人,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年年进京赶考却屡屡落第,如今都是三十而立之年,却还只是个酸秀才,连个举人都中不了。不敢回家怕成为乡亲们的笑柄,只得委身于这茶楼里做个说书先生混口饭吃,攒点钱来好年继续考试,只求有朝一日能高中榜首,衣锦还乡。
      明明只会之乎者也迂腐得紧,考不上也实属正常,偏偏心气还高的很,从不拿正眼瞧人,觉得自己跟这些个庸俗之辈有着天壤之别,总有一天能飞黄腾达。
      可店里的茶客偏爱以这为乐,看百晓生上台开讲就爱拿这个消遣他,问他什么时候中举,好让大伙跟着一起沾沾光。
      洛遥也不例外,她本无恶意,因和茶楼里的人都混得很熟,唯独这个百晓生,对他们总是吹胡子瞪眼睛,冷嘲热讽的,弄得她难受得紧,所以总爱找机会跟茶客们一起给他喝倒彩。
      这不,台下的各位都眼巴巴得等着他上台,这位书生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抬着头挺着胸,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捏着山羊胡子,慢悠悠上了台子。
      洛遥对他的说书表演并不感兴趣,来来回回左不过就是那几件英雄事迹,她闭着眼就能说出来,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百晓生清了清嗓子,捋起衣袖把折扇别在腰间,醒木一拍便道:
      “话说景文二十三年,北燕军南下,直逼亓国国都,数个边陲小镇皆已陷落,亓王暴怒,要求一月之内必须全线击退燕军,国内一众武将都束手无策,一时间朝野飘摇,民心惶惶。就在此危难关头,亓国年仅十六岁的九皇子晏苏自请领兵亲自上阵杀敌。想那北燕蛮人都是何许人也,个个以武为尊……”
      又是这一套,亓国九皇子智退燕军,一百六十八遍,听得洛遥耳朵都生茧子了,哈欠越打越多,现下连眼皮子都要开始打架了。

      “你说这个百晓生还能不能讲点新鲜玩意,每次都来这一套,他也不怕把客人都说跑了。”
      “他要是懂得变通呀,就不会到这把年纪了还只是个穷酸秀才啦。”
      身后的两位茶客又开始聊起来,洛遥听到是与百晓生有关的话,瞬时又来了兴致。
      “不过说起这个亓国九皇子呀,我倒听到了些有意思的秘闻。”
      “哦?奇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茶客左右张望一会,凑到同伴面前说,“我听说呀,这九皇子的生母是个九尾狐狸精。”
      “此话当真。”同伴听后有些惊愕,就连洛遥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睡意顿消,也跟着凑近了些。
      “千真万确呀,前些时日我刚好去亓国走商,听店里的伙计说的。听说当年亓王去行宫围猎,遇到了个绝色女子,便带回宫封了妃还生下了个皇子。因宠冠六宫惹得皇后不高兴了,在宫外寻了个道士,将这个妖女打回了原型,竟是个九尾白狐。”
      “还有这么回事呀。”
      “可不,后来这个妖女就消失不见了,可这亓王倒是个痴情的种子,不仅格外疼爱这个九皇子,还给他改了名。亓国各皇子都是‘承’字辈,取三字,而这个九皇子偏偏单名一个‘苏’,只是因为那名女子本姓苏。”
      “我的个乖乖,竟还有这种事。”
      ……
      二人虽压低了音量,可每个字到底还是落入了洛遥的耳朵,她心中暗喜,这次茶水没白喝。
      “论文韬武略,这世上无人能出其右。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君子才德,世无其二。”
      醒木一拍,台下掌声连连,叫好声一片。百晓生越发得意,把头抬得更高了些,嘴角笑意掩盖不住,哼了一声,连山羊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虽说师父留下的小破医馆平日并无人问津,但常备的药材还是一样不能少。
      放平日里,这些采药磨药的活都是忍冬这丫头干的,可现下忍冬回乡探亲还没回来,店里的药材却快要见底了,洛遥就算再懒,如今也不得不背上草药筐上青城山采药去了。
      今日的阳光是极好的,顺着树叶之间的隙缝,滑过枝头的朵朵烂漫,流淌到翠绿的草地上,泼洒出一地的妩媚。山里的水汽较城里更为湿重,许是连日阴雨天所致,为浓浓翠色抹上一层薄如蝉翼的水雾。
      洛遥背着药筐穿梭其间,时不时停步,蹲下身分拣着地上那些可入药的草料,小心翼翼,尽量避免伤其根茎。
      暖风轻唱着歌谣,飞花为其伴舞,片片落英悠悠然飘洒转落在她的发梢,衣带,迂回徘徊其身,可她却浑然不知。
      雾气深处似有人影迅速闪过,洛遥一惊,转身望去,环顾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前些日子的那场流星雨,因有人看到有硕大的火球从天而降,民间流言纷纷,闹得人心惶惶,官府也不敢怠慢,这几日总会有个把捕快上山巡逻,以安民心。适才大概是有捕快经过,洛遥也不甚在意,继续拨弄着地上的草药。
      隐隐约约有窸窣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洛遥的心里也泛起了低估,总觉得人跟在自己的后头,且有凛凛杀气传来,好好的暖春里,她竟莫名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是遇上了深山里的熊瞎子了,不至于这么倒霉吧。不行,不能在这耽搁了,洛遥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东西,背着药筐准备下山。
      今儿的雾气可真是重,洛遥脚步一刻也不敢缓下来,可身后的脚步声却不减反增,仿佛就在离自己不远一丈的地方。
      她这下慌了,由疾走变成了小跑,可身后的脚步声也越加急促,似乎也跟着她一起加快了步伐。洛遥终于耐不住压力,拎起裙角在林中狂奔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从来没有这么拼命奔跑过,就连树枝划破衣服她也无暇顾及。
      时不时还回头张望两下,只见迷离雾色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依稀可见,向她奔来。吓得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期盼着林子里有人能听见她的呼救声,出手帮她一帮。
      “啊——”跑得太急脚下打滑,栽了个大跟头,屁股生疼一时竟站不起来,药筐也滑落在地,草药撒了一地。
      “别动!”
      一道寒光划过眼前,架在洛遥的脖子上,一只大而有力的手瞬即抓住了她的瘦弱的手腕,使她动弹挣扎不得,剑身微微一侧,晃得她睁不开眼。
      冷汗从额前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剑身上。林子里一片死寂,唯有风声萧萧,以及惊鸟划过枝头的簌簌声。
      洛遥脑子里乱做了一锅粥,此等情形她从没见过,慌乱之下连话都不会说了。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之人身体的温度乃至他的微弱不均匀的呼吸声,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作为一个江湖郎中,她觉着此人因是有伤,虽不及性命,但如果一直耽搁下去不做任何处理,还是会落下病根的。
      “说,你们这些妖物都是谁派来的,还要害人到几时!”
      洛遥耳边响起了浑浊的男声,能听出来他是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气息。此话一出,听得洛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在说什么呀,莫不是伤到了脑袋不成。
      “大,大侠,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呀,”洛遥咽了咽口水,“你看你也伤的不轻,不宜做剧烈运动,刚好小的又略通医道,不如让小的给您诊诊脉,治治伤,您看如何呀?”
      又是一片死寂,颈上的利刃并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洛遥心里打量着,想着豁出去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人伤的不轻,真动起手来自己也未必会落得下风,好歹自己也是练过个一招半式的。
      心里一沉,刚想用力发作挣脱束缚。可钳着自己的那只手忽的松了气力,那柄利刃也哐当一声滑落在地。
      洛遥奇怪,正要起身,可忽觉背上沉重,原是身后的那位仁兄栖身压了过来,应是昏迷过去了。这可为难坏了洛遥,挣扎良久才从那人身下逃脱,坐在旁边的空地上大喘气。

      山里雾气还没完全散去,路遥此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一颗悬着心此刻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确定眼前的人已经完全昏迷失去了攻击性,她才鼓起勇气一点点向他挪了过去。
      他穿着一身银白铠甲,许是经历了长久的厮杀,身上满是血污,铠甲也不复光泽。洛遥大体看了一下,都是些不甚要紧的擦伤,最严重的大概就是左肩头的那道剑伤,虽用布粗略包扎过,但伤口未待愈合就因激烈运动裂开,还在往外渗着血,因溃烂还流出了浓水。
      这人虽然方才袭击了自己,但是见他伤成这样,洛遥心里还是不忍,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良心肯定过不去。
      心一横,将他翻过来躺平,一柔软之物随之掉在了地上,洛遥捡起来打量一番,像是个用动物皮毛制成的腰坠,并不在意,随手便丢进了药筐里。
      撕开腐肉处的衣物,撕扯了块自己裙摆上的布,拿过别在腰间的水囊淋水沾湿,为他擦拭起伤口来,又从药筐里翻腾出了几株药草,放在石头上碾碎后帮他处理起伤口。

      太阳西沉,烧起一片霞光,滚滚彤红蔓延了半边天,树林也跟着染上了一抹晕红。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忙活了一整天。洛遥包扎完最后一处伤口,终于累到靠在树边休息。仔细看看那人的脸,其实长得还挺清秀的,一脸安详得睡在那,显是药力已经发散出去了,傍晚的凉风拂过他的脸庞他也浑不知。
      洛遥翻了翻药筐,没想到刚采的药竟然这么快就见底了,今天一日算是白忙活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剜了他一眼,背起药筐拾起水囊重新进了林子里。
      光线愈加昏暗,好在这座山洛遥经常来,凭着记忆摸到了湖边。
      漆黑如缎的夜空,点点星光簇拥着一轮残月。月光溶溶,倒映在镜子一样的湖面上,晚风掠过,波光粼粼。
      洛遥捋起袖子用手掬了抔水饮下,甘甜清凉的湖水顺着喉咙直沁心脾,将她一身疲惫一扫而尽。接着又洗了下脸上的汗渍与血迹,感觉甚是舒爽。
      月光如白练,倾泻在她身上,天色黑成这样,想要下山怕是不可能了,看来今晚只能在这委屈一夜了。
      这么好的月色,这么好的湖光,洛遥心神荡漾,谨慎地四下来回张望,确定没有旁人,这才放下药筐宽衣解带,踩着月光一步一步踏进这一汪湖光之中。想借着这湖水的灵气,痛痛快快洗个澡好好净化净化自己,把白天的晦气全都洗掉。
      到底是四月里入夜的湖,面上虽暖融融一层,底下还透着些凉意。洛遥打了个激灵,憋了口气没入湖中,渐渐习惯了水温后,她也不再拘束,舒展开身体在水中来回游动嬉戏,搅碎片片月光。
      一只飞鸟从树林里惊起,深处缓步走来一个人影,因着水雾看得并不清晰。洛遥玩得正兴起,对着月光探出湖面,露出半个身子,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还在忘乎所以得掬水洗面,丝绸般的黑发湿漉漉的敷在背上,衬得玲珑身姿好不诱人。
      “不巧唐突了姑娘的雅兴。”
      一声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洛遥尖叫一声仓皇没入水中,转身惊愕的看着来者,竟是白日袭击自己又被自己救了的那名少年,又气又恼,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的。谁都没有开口,场面变得异常尴尬。
      “适才在下刚刚醒来,迷糊间见到了姑娘离去的身影,想是姑娘为在下包扎的伤口,心里甚是感激,又突察身上一件重要的物什不见踪影,许是姑娘误拿了,遂追随而来讨要,望姑娘莫怪。”
      洛遥不敢抬头看他,捂着身子沉在水中,盯着他的脚,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步行到了她的衣物旁,洛遥心里咯噔一下,可那人似乎并不感兴趣,径直走到了她的药筐前停下。
      “找到了,谢姑娘保管之情,”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转身向林子深处走去:“湖水寒冷,实在不宜久待,还是要早些上岸更衣为上。”
      脚步声已然消失在尽头,可洛遥还是泡在水里不敢动,寒意渐深,透过肌肤渗入骨髓,她终于顶不住上了岸,迅速穿上衣服。想到刚刚的情形,脸上红晕一直消不下去。
      咔的一声,身后有火光亮起,洛遥回头看去,原是那人拾了些柴火在烤野味,香气扑鼻而来,勾得她口水直流,这才想起自己忙活了一天还没吃饭。
      少年神情自若,斜靠着大树,懒洋洋地看着火上的野味。
      “新烤的兔子,手艺不佳,姑娘可要尝尝?”
      洛遥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盯着火上的那块肉没转过眼,脸颊上红晕更深。咽了咽口水,不敢开口,也不敢挪步。
      滋滋滋,兔肉被烤得外焦里嫩甚是诱人,少年坐起身,拿树枝戳了戳,火候刚好,撕扯下一条兔腿伸向洛遥,笑意盈盈道,“吃吗?”
      洛遥抿了抿嘴,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终是挡不住诱惑走了上去,接过兔腿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开始大快朵颐。
      借着火光,洛遥偷偷瞥了眼那人,他倒是心宽,竟闭着眼靠在树上睡着了。洛遥吃饱喝足,到湖边用水擦了擦油光的嘴,看了眼树边熟睡的少年,眉目清秀,身上的伤也好转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抚了抚草地在湖边睡下了。
      月光流转离开树梢,倦鸟已然安眠,静谧的夜里只剩草丛里蟋蟀的低语,以及将歇的火苗跳动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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