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行止》温的海

8、第七章

　　转眼秋季就到了末尾，冬天踏迹而来，无人问津的傅白在一个不上学的早晨被凉意唤醒，起身从床边够起被无情踢翻的被子盖在早已冰凉的身上，打算睡到天荒地老，电话铃声却不配合的响起来。
　　“喂？”傅白有起床气，语气自然是不耐烦。
　　“白白~”李萨学着傅白后妈的语气，故意恶心人！
　　“一大早就在这恶心人！”傅白吸了吸鼻子，可能是着了凉的关系鼻音很重。
　　“这还一大早呢？都中午了好不好？诶？听你这声音，感冒了吗？”
　　“嗯···”刚刚半梦半醒间没什么感觉，现在略为清醒了只觉得头沉的很：“有事么？没事我接着睡了啊。”
　　“诶诶诶，别啊，你这感冒好像还挺严重的。快起床！我带你去看医生！”李萨想，就她在家里的情况，她就是烧成肺炎也没人会管她，更不用说吃饭什么的，肯定没人管了。想想她在家，就是闹脾气都有家人一个接一个来哄，一顿不吃家人都得担心个半死。
　　“不用了，我睡一会就好了。”傅白一头栽到床上，被子上了潮，有点异味，傅白想着等会得拿出去吹吹晒晒了。
　　“不行！赶快起！”李萨的声音震耳欲聋，“你家在哪？你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
　　傅白受不了吵，昏昏沉沉地把手机拿远了些，结果又睡了过去。
　　“傅白？…喂喂喂！…傅白？”
　　……
　　李萨认命地挂断，又不死心地重拨。
　　“喂？”这声音苏的，李萨觉得生病中的傅白都变成小绵羊了。
　　“把位置发过来。”李萨觉得她上辈子肯定欠了傅白很多钱，这样关心一个朋友她还是第一次。但是感情嘛，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好吧。”
　　“乖。”李萨觉得傅白还挺适合扮演温驯的小绵羊的。将手机递给老爸看了位置，知道从起点到终点要二十分钟，于是李妈妈发放指令给白丫头：“给你二十分钟洗漱，乖乖到门口等我。”
　　“好。”白丫头听令。
　　在床上又碍了五分钟，十分钟洗漱，最后五分钟抱着被子出了房间。
　　生病的人脑子比较混乱，这点从傅白所做的行为上就可以体现，要是平时，为了躲开家里的豺狼虎豹，她宁愿走一大圈去后院晒被子，而今天，她居然为了省几步路从大厅穿过，而此时正是吃中饭的时间，这就表示她很有可能遇上丑类恶物，傅白是个走背运的人，这点从她的境遇就可以体现，平时总不在家吃饭多的父亲今天却也正坐在高档的餐桌上。对哦，顾景行放假了，他的母亲、继父肯定得趁此大好机会奋力用爱滋润他，尽管这爱可能半真半假。
　　傅白抱着被子贴着墙走，希望这一家人和睦的氛围能让他们忽视她这个外人，能不让李萨等得着急。
　　“哟！白白还挺爱干净的嘛！还知道拿被子出去晒晒呀。”傅白就不知道一个人说话怎么能作成这样。
　　要是平时，傅白还有心情找虐，可今天：一，她没精神；、二，她不想让李萨等。于是默不作声。
　　显然她爸爸不希望她好过，然而今天心情好，语气不算太凶恶：“你妈跟你讲话呢，没听见啊？”
　　“妈。”傅白只希望能尽快脱身，于是变成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哎呦喂~这声妈叫得多不情愿啊，看看看看，这小脸都白了呢！”有的人，你退一尺，他退一丈；有的人却是你退一尺，他进一丈。显然季云就是后者，“国生~白白是不是还没接受我啊？我是不是哪做的还不够好？”季云演技似乎永久在线。
　　傅国生怕他老婆又说出什么要走的话，赶紧接到：“没有没有，你做的都非常好，是这小兔崽子太不识抬举！我们今天还要约会呢，别让这些小事耽误了，乖乖吃饭，吃完了就带你去玩哈。”
　　傅国生想哈巴狗一样的表情语气让傅白起一身鸡皮疙瘩，想着应该没她什么事了，打算赶紧撤，结果“啪-”的一声，她就遭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巴子，紧接着一个字砸到她身上——“滚！”
　　傅白本来身子就瘦弱，加上生了病，更加弱不禁风了，而这一耳光里的力不比平时少，傅白硬生生地转了小半个圈，身子弯的角大于九十度。
　　只是想着李萨在外面等着，也没时间给她缓缓了，没露出任何委屈不满，朝后院走去，飞速挂好被子，这回学乖了，绕大圈跑到门口。
　　两耳不闻身边事，一直埋头专心吃饭的顾景行在那一巴掌后抬起头来，扫过偷着阴笑的母亲和目露凶光的继父，视线最后落到名义上的姐姐身上，他看到她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对她父亲的失望还是对她父亲的惧怕，脸色的苍白和那一巴掌在她脸上留下的印记的对比太过强烈让他不能忽视，她如画的眼眸里的水雾衬得她更加楚楚动人，顾景行自认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此刻却觉得他的心都快被傅白眸里的水雾融化了，他想知道她的故事，他希望她能转过脸看看他，眼里的恐慌可以代表他在她心中还有些分量，可她只是缓缓地直起腰身，给他们一个可怜又决绝的背影。
　　或许他在她眼里与那两个人是狼狈为奸，又或者他在她心里眼里根本不存在，是个透明人。但无论哪种可能，都让他的心有不好受的感觉。
　　而当他认识到他的心在她身上千回百转时，这种难受的感觉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