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镜，灼魂光》梓伊

59、第五十八章 浊魄散

　　雪域战事仍在继续。
　　前锋大将白岂突然离开，琼华也并不晓得凌烨如何与其他将领解释的。
　　阳歌被她压着留在炼药房炼丹制药，小黑从阳歌来了之后，便再不肯轻易离开炼药房，除了琼华召唤，一直守着被留在炼药房里抓耳挠腮的阳歌。
　　宁歌入了前锋营，琼华没有多加过问。
　　莫云当夜初初见到宁歌时着实被惊到了，这之后表现倒是平静许多，只因拦不住宁歌跟着他冲锋陷阵，行事居然也谨慎了许多。
　　这一日，雪域，终于改了风向，吹起了南风。自南向北，由仙族这方，向鬼族大军的方向吹起。
　　场上正在激战，琼华到炼药房中，拉出阳歌，递给她一包药粉。随后，阳歌坐在小黑身上，随着独自御风的琼华一起到了最前线，分向两边，迎着风将药粉尽数撒了出去。
　　除了琼华和乘着小黑的阳歌，空中尚有仙族乘着灵鹤盘旋，瞧见琼华二人的动作都有些不解，却也未曾上前过问。
　　灰绿色的药粉带着点点的莹光，顺着风飘散开，落在鬼族前赴后继而来的大军身上。沾到药粉的鬼族，很快就有了行动迟缓，法术凝滞之感。
　　琼华立在战场之上，另一边撒完药粉的阳歌乘着小黑凑了过来，瞧见脚下鬼族队伍中迅速蔓延的骚乱，笑道：
　　“还是师尊的药厉害，鬼族那边，想必很快就要没有一战之力，鸣金收兵了。”
　　琼华没有说话，拧眉俯视战场，面上十分凝重。
　　“师尊？”阳歌见琼华脸上没有丝毫轻松之色，有些不解。只是琼华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鬼族大军的动静，旁的一概不理。
　　少倾，鬼族大军后果然有了动静。
　　一排□□手出现，拉满长弓，箭支之上裹着一层淡红色的微光，弓拉得愈慢，红光愈亮。
　　除了琼华，小黑身上的阳歌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看了琼华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看着那成排的□□手。
　　满弦，箭脱弦而出，高高扬起，直冲着琼华和阳歌二人所在的方向，在到达之前纷纷炸开，淡红色的粉末顿时漫天都是，顺着雪域刮起的南风，往鬼族大军所在的方向撒去。
　　阳歌闭气一瞬，往脚下又瞧了一眼，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随着淡红色粉末的扩散，鬼族兵马反应迟滞的状况马上消褪，甚至比方才还要精神奕奕几分！
　　阳歌转向琼华：“师尊！这……”
　　琼华的眼光死死地钉在那排□□手附近，果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迦南叶踱步而出，微微仰头对上半空中琼华的目光，妖娆的脸上溢出几分笑意。
　　琼华与迦南叶对视片刻，对阳歌吩咐道：“回炼药房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御风急速俯冲而去。
　　“师尊！师尊！”阳歌叫唤了两声，顿了顿，还是听话地拍了拍身下的黑鹰：“小黑，我们……听师尊的，先回去罢。”
　　黑鹰长啼一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往仙族阵营后方飞回。
　　琼华一路冲将下来，挥手挡下冲她而来的箭矢与术法，就势加了几分力道丢回地面上的鬼族兵将之中，不去多看因此而生的伤亡，直奔着迦南叶的方向而来。
　　愈是靠近，围攻愈是频繁，琼华落下地面，指尖迅速成诀，成掌拍开，鬼军中央，刹时哀嚎阵阵。琼华边走边攻，子母双剑现在掌中，剑锋凝聚耀目的仙力，不断挡下攻击，反手攻回去。
　　不论她在鬼族大军中央如何动作，她的目光，始终定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迦南叶身上。
　　迦南叶似乎对琼华在鬼军中发泄似的大开杀戒之举并不在意，嘴角仍噙着笑意，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剑招愈发凌厉，披散的长发在劲风中飞扬而起。
　　迦南叶面前的□□手在他的示意下纷纷退去。
　　杀退面前最后一个拦路的鬼族兵将，琼华与丈外的迦南叶对视。她的眼里全是复杂的惊涛骇浪，而他的眼中，只有浅浅的笑意。尽管才经过杀戮，琼华身上却未曾沾染半点血色，连同手中的子母双剑，同样光洁如初。她将手中的剑攥紧了两分，一步一步往迦南叶走去。
　　迦南叶示意所有兵将后退，鬼族大军中，以他与琼华二人为中心留出巨大的空白。
　　琼华终于走到迦南叶面前两步之遥之处，抬起手，剑尖直指着迦南叶的眉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迦南叶笑了一声：“这话……琼华岛主，问了许多次了。”
　　“可是你一次也没有答过。”
　　迦南叶轻轻摇摇头：“你就这么好奇？”
　　琼华仍旧维持着抬剑的姿势，长发被风吹乱，遮住了半张脸。
　　迦南叶往前一步，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剑尖，不甚在意地笑道：“总会知道的……何必急在这一时？”
　　琼华眉目不动：“若我现在就想知道呢？”
　　迦南叶扯着嘴角摇头，看着琼华的眼睛，问道：“怎么？又打算与我动手？”
　　琼华收回右手的母剑，斜指地面：“若我说是呢？”
　　迦南叶深深地看着琼华：“不取回那些力量，你便不是我的对手。”
　　琼华左手子剑收起，掌心凝出幽蓝色的光团，其间似有亮色的粉末流动。
　　“不做一试，我怎能甘心？”
　　迦南叶叹了口气：“何必如此执着？”
　　琼华左手掌心的光团愈来愈亮，她将它托在身前，越过它看迦南叶：“就让我试试……除了方才的浊魄散……你还会解什么？”
　　迦南叶多看了两眼琼华掌中的流光，喃喃：“……浊魄散……原来……是这个名字啊……”
　　琼华对他的反应微微有些意外，却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竟带着一丝怀念。
　　“所以琼华岛主今日在阵前撒这浊魄散，却并非是要乘着风向的天时，而是打算试我的不成？”
　　琼华并不否认：“我也未曾想到……你竟真的会解。”
　　“未曾想到？”迦南叶笑道：“我倒是有些不信……你真的未曾预料过。”
　　“我很好奇，你是何时何地，得到过浊魄散的药方？”
　　迦南叶挑眉：“怎么？我就非要知道药方，才能解得了药性？”
　　琼华沉声道：“你的解药，分明是临时以几种不同的药剂，混了登仙草的粉末而成。这么短的时间内，辨别药理都不够，更何况当即挑选已经制成的药剂混合，以克制浊魄散成分的药性。”
　　“琼华岛主，果然好眼力。”
　　“若你当真不是曾经见过浊魄散，知道药方……”
　　“如何？”
　　琼华的眸色渐深，眼光剧烈波动起来：“……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我只知道一个人。”
　　迦南叶看着琼华笑了笑，却没有再追问这个人是谁。
　　琼华左手掌心的光团颜色又深了几分，浓郁到已经完全看不清内部。她右手手腕动了动，母剑在手中挽出一个剑花，剑锋之上登时裹上流动的金光：
　　“我很想知道……”琼华的目光在迦南叶瑰丽无比的容颜上一寸一寸缓缓滑过：“这一张脸孔之下……是不是还有旁的样貌……”
　　迦南叶目光一闪，笑出声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琼华岛主觉得，我这张脸，不是真的？”
　　琼华没有答话，脚尖轻点地面，飞身而起，掌心的光团脱手而出，往迦南叶冲去，在他面前炸开，幽蓝色的强光闪过，撞在迦南叶抬手而起的护罩之上，光芒之中点点银色粉末却附着在了护罩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腐蚀。这时琼华的剑锋也到了眼前，剑尖顺着药粉腐蚀的的中心戳下，极劲的力道撞击在护罩之上，出现了道道裂痕，却仍未彻底碎裂。这一招的劲力泄在护罩上，无形的气浪已剑尖为中心，顺着仍未破碎的护罩蔓延扩散，周围的地面下陷了几分，推开的气劲蔓开一里多才开始消退，迅速袭来的气浪撞上的鬼族兵将被震开颇远。
　　如此以来，这方的动静，也惊动了远处仙族帅台上的凌烨。
　　凌烨猛地站起身，腾上半空，果然见到琼华正与人对峙。
　　那个人，分明正是鬼族的主帅，右护法迦南叶。
　　一击之下，护罩未破，琼华足尖点上护罩外层，拔出母剑，剑锋上再次凝结了一层比方才厚重许多的仙力，借着脚踢护罩的力道翻身而起，凌空再挥出一剑，金色的仙力顺着剑气，向迦南叶身前的护罩而去。
　　迦南叶露出一个笑意，飞身退开，任由护罩在琼华的剑招之下被击成碎屑。
　　琼华见迦南叶退开，左手再次取出子剑，凝出气劲拍了出去，将因护罩碎裂而悬在空中的银色药粉朝着迦南叶退开的方向送了过去，人也跟着腾风过去，捏出两枚丹药，掌心腾地燃起火焰将两枚丹药点燃，依旧朝着迦南叶丢去。
　　迦南叶一挥手将吹来的银色药粉震开，眼见着两枚燃烧着，冒着缕缕淡绿色薄烟的丹药飞来，似乎一时间想到了什么，竟没有躲开。
　　直到丹药到了近前，琼华的剑锋也到了眼前。
　　迦南叶一旋身，躲开了琼华的剑。
　　一剑落空，琼华就势在几步之外立住，再瞧向迦南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