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镜，灼魂光》梓伊

28、第二十七章 药尊后人

　　“幽冥药尊。”
　　话音才落不久，夜枭接着笑道：“瞧你们的反应，看来我猜的不错。虽然不知为何过了两百万年了，又有人查起幽冥药尊的事。不过……你们若真能查到些什么，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
　　“知道又能如何呢？”廷逸道：“幽冥药尊两百万年前便灰飞烟灭了，若如殿下所言，魔族的这位恩人正是幽冥药尊，魔族也不可能再有机会报恩于药尊本人。如此，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
　　“廷谷主所言不错，魔族确实已经不可能再还恩于药尊本人了。当年的药尊曾对先祖有言，若先祖要还她当年的救命之恩，便请他如有可能，多看顾她的后人一二。所以我这趟过来，也是想碰碰运气，瞧瞧，是否能借着你们，找到药尊的后人。”
　　“后人？”
　　“不错。”夜枭叹气道：“幽冥药尊一生坎坷，没有成婚，也不曾留下子嗣。能称得上她后人的，只有当年她唯一的弟子承平仙帝。只是承平仙帝毕竟为仙界之主，两百万年前魔族与仙族的关系又很是紧张，加之魔族当年也伤了元气，先祖也不好多插手仙界之事。承平仙帝退位后便不知所踪，而那个时候的仙界，在承平仙帝的治理之下还真是挺严密的，魔族没能插上多少眼线，消息有限，直到今日，都未能再得到药尊一脉后人的半点消息。”
　　凌烨道：“所以，殿下此行，是想要承平仙帝的消息？”
　　夜枭点点头，又摇摇头：“承平仙帝失去音讯已经一百六十余万年，许是早便不在世了。如今魔族想碰运气找的，是承平仙帝可能留下的，师承药尊一脉的后人。”说到这里，夜枭隐晦地瞧了一眼琼华，却见她没有半分触动，仍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亦不动。
　　夜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要朝门边走去：“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我便回客院歇息去了，明日，还想去琼华真君的琼华岛拜访。”走到门边，夜枭重又站住，倚在门框上回身对着殿内诸人道：“放心，本就是来碰个运气，也没怎么指望你们。不过既然你们在查幽冥药尊，我便好心给你们点儿线索。若是追查的过程中有了药尊后人的消息，记得告诉我便是了，不要旁的报酬。”夜枭顿了顿，张口说出了三个地名：“滴翠谷，华英山，晴碧坡。”
　　谁也不曾注意到，听到几个地名后，咬紧了牙关才令面上能够一切如常的琼华。
　　夜枭没有对自己说出口的地名多做解释，径自出了殿门去了客院休息。莫云也很快退下，殿中便只剩下凌烨，廷逸，琼华与白岂四人。
　　沉默片刻，廷逸对凌烨道：“成圆的那幅地图，可是交给你了？”
　　凌烨点点头。琼华挥手在偏殿布下了警戒的阵法。
　　琼华的阵法一成，凌烨便取出那卷陈旧的地图托在半空中展开。
　　众人的目光在地图上转了一圈，十分可惜，地图上仍能辨认出字迹的部分，并无这三个地名。
　　白岂道：“这几个地方我从未听过，四师兄的这张图上也找不见，莫不是，这位魔族的大皇子殿下，在蒙我们吧？”
　　“不无可能。”廷逸道：“这图上确能找到先前得信的散云岭，若这几个地方确实存在，也能从图上找到的可能很大。只是这地图毕竟损毁了不少，东边北边都看不清了，如果不是运气不好，这三个地方恰好都在东边北边的话，便只能是这位魔族殿下所言……”
　　“他说的许都是实话。”凌烨低声打断廷逸，在廷逸和白岂不解的目光中接着道：“我知道华英山在哪儿。”
　　华英山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到，是从她的口中。迷妄之海岸边，劫烬山土地小仙。
　　“你知道华英山？”廷逸惊讶。
　　“……不错，华英山，正是如今迷妄之海边上的劫烬山。”
　　“……你是如何……”
　　“机缘巧合，在迷妄之海岸边，遇到劫烬山的土地。劫烬山的古旧典籍上有记载过，崩颓的裂缝出现之前，劫烬山的名字便是华英山。”
　　琼华抬头看向凌烨，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声。
　　“……如此说来，他说的话……”廷逸和白岂对视一眼，接着道：“那另外两个地方？”
　　凌烨缓缓摇头。
　　白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从上了封神岭，琼华第一次开口：“他说的地方，于我们未必真有用处。”
　　“真君的意思是？”
　　“我们要找的是鬼族与重光镜的线索，如今这位魔族大皇子说的，与幽冥药尊有关，却也未必与重光镜有关。我倒是觉得，与其费力再去寻这几个地方的线索，不如还是按着原来的路子，盯紧鬼族的动静。”
　　白岂道：“鬼族那边我们自然不能放松，但是眼下这些，既然魔族已经提了出来，我们也不好放下不理。”
　　“不错。”廷逸多看了琼华一眼道：“我们如今并不能判断哪些是与重光镜有关的，为防万一，还是一点都不要放过的好。况且如今我们手上的线索有限，人手还算充裕，多查这几个地方，不会太过麻烦。”
　　琼华见廷逸和白岂如此说，也便不再多言。
　　入夜。
　　瑶歌并未同众人一起到封神岭，而是回了琼华岛安排。如今，只有琼华一人留在了封神岭过夜。
　　客院那边虽然房舍不少，夜枭也只占了中央一间，琼华住过的边缘的小院无人，只琼华这夜却也没有过去歇息的意思。她又一次到了剑坪。听到有人前来，她也并不意外：
　　“整个封神岭视野最好的便是这里了，恰好又建了剑坪，开阔无遮，从这里瞧着，月亮都好像更清晰几分。”
　　凌烨默默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坐下。刚抬起手要撑起挡风的屏障，便被琼华按住。
　　她按下他的手，却并未回头看他：“别挡了，月夜的山风，吹起来也挺舒服的。”
　　凌烨看着她的侧脸，还是抬起手，为她顺了顺头发：“吹乱了。”
　　琼华微微侧头，看了看他的手，又转向他的眼睛。轻笑一声，她闭上眼，把头靠在他肩上。
　　两人之间，沉默许久。月光倾泻，在两人身上映出柔和的光晕。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凌烨微微低头去看，见琼华仍然闭着双眼，一副悠然的样子。
　　“……你不想我们去查这几个地方，就如，你不想查散云岭一样。”
　　凌烨说的是肯定句。琼华叹了口气，仍是闭着双眼靠在他肩上，没有动弹：
　　“我说过的，眼下重中之重，是重光镜。这些地方，若是与重光镜并无关系，又何必白费力气呢？不过廷逸说的也对，你们判断不出，想来鬼族的人也未必能够甄别。顺着这些线索找下去，就算查不到跟重光镜有关的事，兴许反倒能碰到鬼族那边的人，未必没有收获。”
　　琼华只说到这里，凌烨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二日，从封神岭离开，前往琼华岛的，只有琼华和夜枭两人。
　　一路上，夜枭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琼华，并未开过口，琼华也一路沉默。
　　到了岛上，琼华没有引夜枭到自己的桂花小院，反倒是去了琼华岛中心的议事厅。
　　进了议事厅，琼华便抬手布了隔音的结界。
　　夜枭没有出声，直到琼华将结界布好方道：“看来，琼华真君已经做好准备，要与夜枭说些什么了。”
　　琼华在主座坐好，对夜枭笑道：“难道不是大皇子有话想要对我说，才定要来我琼华岛的么？”
　　“真君慧眼。不过，夜枭也确实对真君的琼华岛，十分好奇。”夜枭叹道：“如今已经在岛上了，琼华岛的风貌，稍后自有时间慢慢欣赏。只是眼下，夜枭却有一事想要问过真君。”
　　琼华看着夜枭，并未答话。
　　夜枭的申请突然严肃了几分：“琼华岛以丹药一道在仙界异军突起，原本，魔族对这事也并不甚关心，直到前段日子，我们得到一种丹药……”夜枭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望去，琼华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固魂丹。这种丹药效用神奇，且不论是何种族都可服用，效用并无差别。这样的丹药，我夜家先祖，曾有幸得到过。”他取出一只玉瓶托在掌中，看向琼华。
　　夜枭掌中的玉瓶材质极为普通，封住瓶口的软塞却并不寻常。凝根草。若是放在百万年前，凝根草制成的软塞，虽不常见，却也不算稀有。只是当年裂缝出现之后，仙界诸多福地受浊气侵染，许多仙草就此绝迹，凝根草便是其中之一。
　　琼华的目光定在玉瓶之上，略有些恍惚。
　　夜枭见琼华这般反应，似是更有把握了些，继续道：“如果仅是相似倒也罢了，偏偏，这出自琼华岛的固魂丹，竟与夜家先祖所得的丹药，一模一样。”
　　琼华的目光转回夜枭身上。
　　她明白他想说什么。丹药一道，不论是丹方，还是炼制手法，都能算得上是秘传之术，旁人便是得了成品的丹药去研究，也极难仿制出来。越是高阶的丹药，越难以通过成品丹药去研究仿制。同辟谷丹，灵气丹等低阶丹药不同，固魂丹因其功效特殊，先不论药材难寻，炼制之法也极为繁复。如今的琼华岛上，除了她之外，也仅有长歌一人能够炼制成功。夜枭所说的一模一样，其实便是暗指两份丹药，有同样的出处。
　　果然，接下来，夜枭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不知琼华真君，可是师承承平仙帝一脉？”
　　琼华并不直接回答夜枭的话，反而问道：“既然你已如此认定，又为何还要留下话来，让凌烨他们去找幽冥药尊的后人呢？”
　　夜枭收起玉瓶笑道：“就算我已有八分把我，琼华真君正是师承承平仙帝一脉，幽冥药尊的后人，到底还有两分拿不准。若我真猜错了，正好让封神岭的诸位帮了这个忙。若我猜对了，其实也不算浪费。魔族查到封神岭在暗查鬼族和暮霭村的事，也注意到，琼华真君也有插手。真君是得了师门嘱托要为仙界做些什么也好，是好奇师祖旧事想要查探一二也罢，提了这点儿线索，权当是魔族帮个小忙，不是什么大事。”
　　琼华听了，只是笑笑。
　　“如此，琼华真君可是认了，自己正是幽冥药尊一脉后人？”
　　琼华直视夜枭，缓缓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