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镜，灼魂光》梓伊

26、第二十五章 罔尘境

　　叶红绫来得很快，一个时辰后便出现在琼华岛上。
　　“上次来听闻真君闭关，我以为还得好些日子。”
　　琼华笑笑：“你过来找我，可是他们在藏青山那里……有什么进展？”
　　叶红绫有些丧气地摇头：“没有。藏青山附近的大小山都翻找过了，没找着什么跟栖霞谷，雪域相似的秘境一类。我们怕引得鬼族那伙人的注意，小师弟他们已经退出来了。藏青山跟赤焰海隔得不算远，我吩咐下去，让人看着点儿。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琼华听了，默默点点头。
　　“不过……”叶红绫微拧着眉头开口：“他们倒是在藏青山一带发现一个挺大的废墟。”
　　“……废墟？”
　　“是啊，听说，瞧着年代已经十分久远了，细查之下，还能寻到些打斗痕迹和毁掉的法阵残骸，只是看起来与栖霞谷雪域那里的完全不同。可惜，没剩下什么线索，他们在那里呆了两日，并无所获。兴许，只是凑巧吧……凑巧藏青山里，有这么个地方。只可惜，关于重光镜的线索没有找到。”
　　“也许……那个地方本来就跟重光镜无关。”
　　叶红绫瞧着琼华：“可是……”
　　“龙族那边呢？”琼华打断叶红绫要说的话。
　　“哦……啊！对，真君，我前些日子特地过来一趟，正是想说这事儿。成圆去了趟龙族，打听到，龙族前面那片海叫雷鸣海，每日黄昏时分的雷电最是厉害，龙族的人也少有过去的。本来龙族的人不甚在意的样子，但是一听说在那雷鸣海上发现了个黑洞空间，还有人进去过……突然有些……结果，龙族有两位长老跟着成圆一起回来了，想见小师弟和真君。真君恰好在闭关，两位长老先去了封神岭，现在还在。”
　　“……他们与凌烨，已经谈过了？”
　　“是。两位长老在封神岭等了几日，小师弟一回去便去拜见了。”
　　“你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叶红绫摇头：“龙族的两位长老是拉着小师弟单独密谈的，除了他们三个，谁都不知道他们说过什么。出来之后，小师弟也没有多说。”
　　琼华听了，缓缓站起身对叶红绫道：“走吧。”见叶红绫有些懵，她笑道：“去封神岭，见见那两位龙族长老。”
　　因为叶红绫提前传讯过，琼华到了封神岭便直接被引去了两位龙族长老所在的客院。
　　在客院外，琼华见到站在门外一旁的凌烨。
　　凌烨看她的眼神极为复杂而压抑，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琼华倒是坦然地对他笑笑，直接进了院中。
　　院子布了隔音的结界。屋内，两个看起来略有些严肃的中年男子分坐两边。
　　琼华一路走到正厅中央，面对眼前的这两人，既不见礼，也部落座。她唇畔带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讥讽笑意：“罔尘境这一回的机缘，已经让凌烨得了，我什么都没有瞧见。”
　　两个龙族的长老先是见琼华进来，极不在意的样子，都微微皱起眉有些不满，而眼下听到她说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许心惊。
　　她知道，罔尘境的事。
　　雷明海上的罔尘境，百年一次的大机缘。龙族紧邻雷鸣海，怎么可能没有动心过。只是这罔尘境极特别，所有龙族中人无法进入，硬闯甚至还会遭受十数倍的反噬。数百万年下来，仙界中物是人非，如今只有龙族仍知道罔尘境之事。他们自己无法进入，又怕旁人得知之后可能带来的麻烦，故而从未向外吐露过。所幸罔尘境百年出现一次，时间极短，便是成功进去了，能不能有所得也要看机缘，如此下来，这地方的事，竟也瞒下了这么多年。
　　这次凤族的二殿下成圆拜访龙族，不想竟带去了有人进入罔尘境的消息。他们二人作为龙族的三四长老，不甚放心便出了龙岛来此一探。这一届的战神小子倒是谨慎，讲出的东西不多，他们大抵猜测着与龙族无甚关联，便也暂时放在一旁。至于另一个听说进去过的琼华真君……其实他们两个心里也清楚，这百年的机缘，一次只有一人能得，既然战神小子得了，这个琼华真君其实也没有必要再见，若不是他们想从战神小子口中多探出些东西来，早便回了龙岛。只是不想，二人并未放在心上的这个琼华真君，比得了机缘的战神小子更让他们惊讶。
　　琼华对两人的反应并不在意。她站在厅堂中央，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如电，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一变：“我这趟过来，是有事，与龙族说。”见龙族的这二位长老有些绷不住的脸色，她笑了：“其实，是有事，要拜托给龙族。隐居在外，不问世事，多大的动静都不甚在意的，龙族。”
　　三长老四长老听出琼华话中的讽刺之意都十分不悦，却也忍住了没有打断。
　　琼华见两人如此，笑得更开心了，说了下去……
　　两位龙族长老在与琼华谈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告辞离去，回了龙岛。谁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离去之时的龙族长老，脸色有几分凝重。
　　倒是琼华，一身坦然轻松的样子。与她相反，前几日同两位龙族长老谈过的凌烨，这些天脸色都有些难看。
　　琼华和众人一起送走了龙族的两位长老，在叶红绫，成圆和廷逸，连同封神岭的几个弟子面前，拉着凌烨的手，二人到了此刻空无一人的剑坪。
　　“怎么了？你这脸色难看许久了。”
　　凌烨看着琼华，不知如何开口。
　　“跟罔尘境有关？”
　　凌烨身子僵了一下，缓缓开口：“阿黎……对那里，你知道多少？”
　　“我以为，你已经从龙族的两位长老那里问到不少事了，怎的又来问我？”
　　凌烨皱着眉，没有回答。
　　琼华已经知道，凌烨并没有对龙族全盘托出自己在罔尘境中所见，龙族，也没有将罔尘境对凌烨交代清楚。龙族隐世已久，与仙族素来并不亲近，不论是凌烨还是龙族，各自有些保留十分自然。若不是她……兴许龙族的人会在封神岭多呆上一段日子，两方继续试探下去，许是真的能达成什么协议，吐出什么真相来。可惜，眼下她已经插了进来，龙族已经回岛，凌烨剩下的疑问，确实已经无人可以继续解答。
　　“我之前跟你说过，那地方百年开放一次，仅在落日余晖尚存的几息之间。在那里面，有百年才有一人能得的机缘。再具体些，我就不清楚了。”琼华转向凌烨：“这次若无意外，仅有我们两个进去了，我是摸着黑又被莫名抛出来的，倒是你……似乎有所得的样子。”
　　“机缘？我看到的……”凌烨的目光回到琼华身上：“是过去，还是未来？”
　　琼华的指尖抖了一下，面上却没有丝毫破绽：“什么？”
　　凌烨深深地看着她，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琼华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耳畔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有我在。”
　　她愣了一愣，轻笑出声，将双手环上他的脊背，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好。”

　　藏青山。
　　琼华离开封神岭后，并未回琼华岛，而是孤身来了藏青山。
　　封神岭上，她一句未曾问起凌烨几人在藏青山的事，此刻，也并不在云头御风而行，而是落在地面上，一步步慢慢走着。
　　不知不觉间，月上梢头。
　　她终于行到一处高耸的山体面前。面前的山石，被丛生的树木灌丛遮住，看不出丝毫的不同，她却盯着这处，似乎能透过眼前的东西看到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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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执子母双剑的女子立在巨大的洞穴，一片岩浆中的岩石之上，双手在身前控着一团青白色的火焰。火焰猛烈跳动，四周岩浆随着火焰的跳动鼓噪不停，女子额头上不断落下汗滴，脸色泛白。不知过去多久，她猛地睁开双眼，双手快速结印，周身散出撼人的气势。手中的青白火焰慢慢温驯起来，最后竟又手掌，没入女子体内。火焰消失的瞬间，她身周的岩浆火海急速凝固冷却，变作普通岩石的样子。女子脱力地跌坐在地，却被另一只手稳稳扶起。她回过头，瞧见一个身负长枪的男子，笑着道了谢。
　　随后，又有二男四女六人先后凑过来，向她道喜，关心她此刻的状况。
　　八人相处极为默契随意，此刻全都沉浸在欢欣之中。
　　只是这样的欢欣，并未能持续多久。几人很快察觉有异，聚在一起小心地往洞口而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攻击，几人凭借过人的实力与默契的配合险险避过，却为料到，洞口之外更是危险。
　　“师叔！”女子瞧见洞外的师门长者，也有了几分轻松。
　　这位师叔领着另外十几名弟子，很快地将八人围在中央，帮他们解决了两拨从洞中追出来的人。八人中唯有女子一人出自这一门下，上前正欲向师叔行礼道谢之时，异变突生！
　　凌厉的剑光直冲女子心口，已经疲惫不堪的她眼瞧着不能躲开，一柄长枪横来，却也只能阻了剑速片刻。利器刺入血肉的声响极为刺耳，女子被溅了满面热血，惊呼一声：“玄远！”
　　师叔见这一剑没有刺中，便要拔出再来，却被男子紧紧攥住。女子回过神来，向师叔撒了一把药粉，趁着他挥袖挥开药粉的时候弹射两枚霹雳火灵丹，登时在师叔面前炸出巨响。身上带着剑的男子与她两人被冲击弹开些许。此时，其余六人已经被师叔所带的十几个弟子绊住，且处于下风。
　　男子身上的剑并不寻常，本就是为了夺取已经被女子收服与灵魂共鸣的天地灵火，自然不同，竟有紧紧绞住魂魄的能耐。所幸男子并未并正正被刺中胸口，仍能够……
　　他高声叫着：“宁清！”六人中拿笛子的男子应声，只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边早就因收服灵火脱力受伤的女子抛向宁清，见她已经被接住，又与宁清目光交流了一瞬。
　　宁清自是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即刻紧紧拉住女子，指挥着剩余的几人合力拼命打开一个出口，飞速向外逃去。而这时，师叔狠狠一掌向男子挥去，便要灭杀了他取回他身上的剑。
　　他们身后，一声几乎震动山脉的巨响，几人中若无孪生姐妹的双盾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击，根本无人能够承受得住。
　　那是自爆。
　　女子无力挣出宁清的钳制，被他扛在肩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总是一柄霸道长枪，挡在众人面前的人，在最后一刻引爆了自己的元神。
　　七人被冲得极远，个个身负重伤几乎无法站立。身后，没有一个人追上来。
　　几人狼狈地趴在密林中满是泥泞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