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Part 2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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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04
外出羁旅的悠长光阴，风霜愈寒，记忆中的温暖便越发深刻。
从不提起，永不忘记。
——题记
大乔凝神屏气遥望战场方向，阿香站在大乔身边，握紧了手中的号角。
天已大亮，黎明时分阳光微醺，金线洒下，晕染在一片清晨的淡淡雾气中，整个战场失去了杀戮的声响后，除了无法再开口的遍地尸骸，还有寂静无声的人们。
阿香似笑似悲。
她和二哥今晚是来帮大哥的，即使他二人一个身体虚弱动不了武，一个身上有伤需要休养。但一年了，大哥终于回了江东，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做不到恍若无闻待在家中，等待着那意料之中的结果。
是的，意料之中的结果，大哥一定会胜利的！
毋庸置疑！
但，他们就是想要帮助他。
那种心情有多急切呢？急切到来这个战场之前，一向冷静的他们竟然连帮助大哥的计划都没有，行事全凭一腔热血。
他们不该这样，他们已经不小了。
冲动带来的后果，从来就不只影响他们自身，还有整个孙家乃至江东。
好在事有凑巧，江东士族们制定的计划其中重要的一环是吹号角，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找了两个怂包，当他们到达城墙外时，正好是里面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炮火连天杀声不绝，空气中仿佛都凝结了一层血雾。
他们因害怕而低声交谈着，正好被他们兄妹二人听见，然后便是打昏他们夺取号角，一切都很成功。
大哥安全脱险。
她应该很高兴的，可事实上，许是冬日的风太凄烈，便是黎明，那风也吹的人眼眶发红发疼，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托好视力的福，她看到大哥笑得言不由衷。
耳力灵敏，她听到大哥客套而虚伪的场面话。
他可以做到……在满地霸王部队的尸体中，对着仇人称兄道弟，不泄露丝毫情绪。
那时猩红着双眸决绝离开江东的少年似乎埋葬在了这一年的时光长河，动乱天下中。
大哥终究是变了。
可是……他的改变，固守本心。
他知道如何取舍，更知达到目标，要付出什么牺牲什么，什么值得什么又不值得。
这样很好。
他们不可能一成不变永远都是孩童模样，天真只属于童稚，他们都过了这个年纪。
而至于意外看到的另一个人，阿香禁不住嗤笑一声，如果说面对大哥的改变，她的喜多于悲的话，那么面对他，她真的只有满心的悲悯。
记忆中虽然有些怯懦笑容却永远憨厚，有着明亮双眼的男孩，已经失去了他澄澈的心。
他可以在暗地里设计弟弟的生死，会在背地里对她的父兄下手以达到他的目的。
如果说大哥的变化是不得已的利益牺牲，那么袁绍就是在设计他人生死，不顾他人死活。
凉薄自私又狠毒。
曾经在河边扔着石头红着眼眶说着最讨厌这种人的男孩，如今已经变成自己年幼时最讨厌的模样。
红尘滚滚，万般疯魔。
都已不是昔日的少年模样。
袁绍来得快走得更快，袁术被抬下去治伤，江东战场只剩下孙策和孙坚。孙坚指挥手下把那些企图叛乱的江东士族带下去，并派人收拾战场处理后续事情。
见孙策浑身是血的站在那儿，再望了眼他身边的霸王部队，人员仅剩原来的一半，他微微拧眉。
他现在不适合再出兵攻打刘繇，应该留下养伤。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此战已毕，孙策紧绷的弦松了些，身体阵阵无力感上涌。失血过多，他眼前有些眩晕，却抬手朝着孙坚的方向拱手作揖行了礼，哑着声音道：“自然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无论如何，此次还是要感谢孙总校长的帮忙。”
孙策的反应在周瑜的意料之内，心中暗叹。
太史慈和甘宁偷瞟了眼孙坚和孙策，然后不约而同地垂眸，默不作声。
孙坚冷哼了一声，微眯双眸。
“所以你还真准备就这样去打仗？刘繇虽然不是什么中用的人，要攻打他，对你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孙策背脊略僵，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缓缓起身，望向孙坚。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只有达到这个目标，才不辜负之前那么多的牺牲。”
因为力竭，孙策的声音颇有些沙哑。
孙坚眼神微暗，而后笑道：“伯符，无论你是否愿意承认，但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你曾经最不想成为的人。”
孙策唇角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
“孙总校长……我再重复一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你所说的那种我最不想成为的人。
视一切牺牲为理所当然。
漠视生命。
孙策深深地望了眼孙坚，而后翻身上马，带着大军离开战场。
大乔见状，急的团团转。
孙策的铠甲多处破损，有些伤口处的血液已然干涸有的还在流血。他自己的伤都还没有好，怎么能再次征战？至少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养好了伤再去啊。
孙总校长刚才的意思那么清楚，她都听出来了孙总校长是希望阿策留下来的。
可是他……
大乔一时冲动，就要喊孙策的名字，却被阿香捂住了嘴。
大乔又急又担心，却见阿香平静得宛如死水毫无波澜的双眸，一时间愣得忘了挣扎。
“大乔……没用的……大哥不会留下……”
大乔哽住了，阿香缓缓放下了手，她也失去了发声的力气，只是眨着酸涩的眼，看着黎明之中策马远去的少年背影。
孙权目送着孙策离去，咬紧了牙关，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那人渐渐消失在了远方，再也看不见，他才垂下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望向身边的人。
黄月英不知何时居然离开了。
武力指数不超过一千点，却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离开。
孙权眼神愈发深邃。
……
失败者泯于尘埃，胜利者书写历史，事情的真相从来就不重要，世人能够看到的，永远是统治者让其看到的版本。
孙策袁术江东一战，惊心动魄，江东当夜便掀起了一阵狂潮。
而第二日，江东士族叛变，勾结外人，挑唆袁术在江东和孙策作战的消息更是令江东一片哗然。
因士族们自作聪明弄了空中摄影，这场战前半段的视频在江东互联网上疯狂流传，而后半段则因摄影被毁而不为人所知，在孙坚的示意下，江东政局很快就把前半段高清视频的“官方”分析发布在了网上。
不远不近的距离，慢速回放，从最初作战的军队一直到后来来的第一支军队的分布，一清二楚。
孙策和袁术的兵在打，袁术刻意扩大战场，残杀江东人，而孙策的霸王部队因江东子民几次停止攻击，转攻为守，再到之后一步步兵力实力压制袁术。
后来的那支军队从势力分布点可以看出他们似是来支援的，实际上是比袁术还要过分的扩大战场，残杀江东百姓，毫无人性，丧心病狂。
三方势力到后来竟然演变成了袁术和那支军队一起残杀江东子民，同是他们又在可笑的自相残杀。
孙策的霸王部队一边救援一边抵抗两股势力的夹击。
这么明显的证据留了下来，袁家向来标榜和孙家交好，不出一天功夫，袁术的父亲袁逢便亲自赶到了江东，一方面是把儿子带回去疗伤，另一方面是和孙坚道歉赔偿，甚至发表了公开道歉申明。
这不是一个公平的和平年代。
战乱频繁，人们没有太多的自主人权，平民百姓的生存只能依附于强者。
亲人被屠戮，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他们恨，他们怒，他们哭。
但他们无奈，只能被动接受。
逝者已矣，他们还有其他的亲人。
孙坚将所有受战火殃及的人的名单统计之后发布在江东官网上，善后事宜包括了高额赔偿五险一金等一系列的优待，所有失去家园的人有江东政局统一划拨的战后安置房，只要他们愿意，签订了住房合同之后无限期免费入住。
孙总校长的安排可谓相当人性，许多本来要活不下去的受难者都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出于一种感激的心情，虽然这场战争发动的其中一方有孙总校长的儿子，但摄影画面一清二楚，孙策始终在护着江东子民，从未杀江东一人，杀江东百姓的是袁术和那支军队。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生物，如果没有孙坚介入，他们会仇恨一切和战争有关的人，包括从来没有杀江东百姓的孙策。而有孙坚介入，这次战争受害者绝大多数人并不怎么恨孙策了，他们恨袁术，恨那支部队。
孙坚成功把仇恨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因袁术方赔偿了，道歉了，且很快回了汝南，他们没有办法找袁术报仇。
可是那支军队还在，并且已经确定是江东士族联军！
江东人杀江东人！这比外来的人杀害他们更令他们无法忍受。
恨意叠加，受害者家属恨到骨子里，每日每夜围在江东军营和江东政府之外拉着横幅要求严惩凶手。
孙策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翘起的嘴角慢慢的缓成一条直线，唇线抿着，有两边向下的趋势。
“孙总校长始终如此……嘴上不说，行为却说明了一切……策，我知你心中所想……此战不容有失，我们都会在你身边陪伴你支持你……”
孙策浓密纤长的睫羽在灯光照射下，在眼底投射下两片扇形的阴霾。
他抬头，望向周瑜，周瑜唇畔笑意一如当年，温润如初。
太史慈甘宁也走到他们身边，冲着孙策鼓励而充满斗志地笑着。
“谢谢你们。”话一出口，喉咙竟有些干涩。
孙策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我相信此战必胜，不负这两年多的风霜苦楚。”
“嗯！”甘宁坚定。
“那是自然！”太史慈自信。
周瑜笑而不语。
四人击拳，为即将到来的那一场战鼓劲喝彩，充满信心和希望。
外出羁旅的悠长光阴，风霜愈寒，记忆中的温暖便越发深刻。
从不提起，永不忘记。
……
作者有话说
第220章 Part 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