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无梦君辞卿》祁门小谢

31、改元天命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好似军队得胜回营。
　　阿放的心骤然狂跳，水溶似乎意识到他很紧张，焦尾琴鸣般的声音如清风拂过：“那是惠贵妃回来了。”
　　阿放眼见着为首一匹九花虬停在营前，脸红了红，便不再说话。
　　比他脸还要红的是太子，原以为今年水泗不再捣乱，自己所获猎物最多，可这位惠贵妃娘娘猎物比他还多，内中还有一头熊！
　　虽然不过是只幼熊，可毕竟是只熊啊！
　　太子心中羡慕妒忌恨，面子上却只能恭恭敬敬叫一声“贵妃娘娘”。
　　谁料惠贵妃只是嗯了一声，便匆匆回帐了。
　　太子热脸贴冷屁股，心中滋味正不好受，没有眼力价的水濛拎着两只锦鸡从他面前走过。“太子哥哥！”
　　水濛有意显摆自己漂亮的锦鸡，太子一把夺过来：“多谢你的美意！”
　　水濛很无语：“这，我不是要送给你的！”
　　太子冷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懂了吗？”
　　水濛当然不是很懂，所以他只能去找水溶理论，但水溶醉心于那张小貂，甚至没有抬眼：“水濛，你要记住，他是太子，所以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说完微微叹了口气，生在皇家，何必要活的那么明白，像他这样，闲云野鹤，诗酒风流，对谁都不是威胁最好。
　　可他没有料到，就是这样一句看似无心的话，会在水濛心底生根发芽，终有一日将这纯洁的少年变得面目全非。
　　半轮弯月在傍晚就已经挂在天上，待夜幕一点一点笼罩下来，才渐渐开始发光。
　　月光下，晚宴已经开始，熊熊篝火在营地上燃烧着，酒香和肉香混在一起，让人垂涎。
　　太子兴趣索然，时不时望向惠贵妃，这个女人拔得头筹，一定能获得赏赐，害的他失去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机会。
　　火光照在她脸上，像是一抹嫣红，太子不由得咂咂嘴，如此模样的女子，大好青春都辜负了，真是何等可惜。
　　不知道她是否在龙床上承恩呢？
　　父皇一味宠幸贾元春，不知道这位妙龄美人可曾分得雨露？
　　太子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在惠贵妃身上溜来溜去，惠贵妃意识到了，却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
　　晚宴上饮过酒后，元帝本来准备像往年一样，叫众人将猎物拿出来封赏的，可这时候天上忽然传来几声嘶鸣，接着好似半空里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人眼睛也睁不开。
　　阿放暗暗惊心，忽的拔出短剑，强忍着瞪大眼睛望着天上。
　　看清天上的东西时，阿放脸上的紧张变成了迷茫。
　　这时候风也停住了，众人睁开眼睛，却见一对仙鹤落在驾前。
　　所有人都懵了，这荒郊野岭有野兽出没不错，可是怎么会有仙鹤？
　　贾元春忽然起身，跪倒在皇上面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元帝还有些茫然。
　　贾元春道：“皇上，仙鹤飞来，这是祥瑞啊！”
　　她提高了声音：“仙鹤千年寿，福共海天长。臣妾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不少人才回过味来，更有心思灵活的人已经跪地称颂起来。
　　众皇子面面相觑，只得随众人跪拜。
　　元帝喜笑颜开，拉起贾元春，让她坐到自己身旁：“爱妃果有见地！眼下海内升平，朕能见此祥瑞，是我朝之福啊！朕要重重赏你！”
　　贾元春附和道：“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还不都是陛下的功劳。”
　　她说着又瞅了瞅惠贵妃：“臣妾想着，见了此等祥瑞，是件大吉的事，不如将那些捕来的猎物放归山林，不要叫无端杀戮冲撞了祥瑞！”
　　元帝点了点头，便问道：“今年谁的猎物最多？”
　　一边有内监回话：“是惠贵妃娘娘！”
　　元帝探寻的目光落在惠贵妃身上，惠贵妃置若罔闻。
　　他的眼睛眯了眯，淡淡说道：“入宫两年，惠贵妃仍旧是杀气过重，日后要修身养性才是，打打杀杀，终非妇人所为。”
　　惠贵妃静静坐在位子上，将头侧向皇位，眼神中却是一片空洞，她机械的回答道：“臣妾谨记圣训。”
　　元帝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沉吟了一下，补充道：“你今日所造杀孽太多，回去抄写几卷佛经，好好赎罪！”
　　惠贵妃的眼角翘了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但很快又恢复冷冰冰的模样，毫无情绪的答应了。
　　太子伸手擦了擦汗，万幸万幸，若是没有惠贵妃，今日杀孽过多的人岂不是自己了？
　　若是惹来皇上的厌恶，这日子更不好过了。
　　先前的羡慕妒忌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太子由衷的想向惠贵妃行大礼。
　　水泗暗中瞧见太子的模样，鼻子眼里笑了一声，无意中却与水溶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带着一丝嘲讽。
　　两人竟有默契地同时望向那对仙鹤，毛色鲜亮，爪子干净，腿上还带有拴绑的绳印，分明就是鹿场养的，不得不赞一句贾元春可真是会邀宠啊！
　　在座的明眼人自然心知肚明，只能啼笑皆非的由着元帝改年号为“天命”。
　　后来史书载，景和二十九年，上春围，有神鸟来迎，或曰其为祥瑞，以昭陛下之德，遂改元天命。
　　“滚雪细纱，五匹。
　　四喜如意银纹锦缎，五匹。
　　白银缠丝双扣镯一对。
　　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金海棠珠花步摇，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各一支。”
　　内监细声细气的念完对贾元春的赏赐，众人起身道贺，贾元春的目光却落在水溶身上：“北静王新婚燕尔，怎么也不带侧妃前来？”
　　水溶垂下眼帘，篝火照映在脸上忽明忽灭，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寂然：“舟车劳顿，便不曾叫她前来。”
　　贾元春微微笑了笑，一双美目却折射出让人胆寒的光芒来：“这门亲事可是本宫做的媒，你要好好待她，莫要辜负皇上和本宫对你的一番美意！”
　　水溶咬咬牙，抬起头望向贾元春，他的目光向来清澈而平静，不知为何，此刻却深如古井，叫人无法捉摸：“水溶绝不辜负娘娘的美意！”
　　陈修容借着酒兴，仔仔细细打量着水溶，见他风神俊雅，满意之余叹了口气。
　　自己那侄女是什么货色她够清楚，真是可怜了这风华绝代的少年。
　　在众人的可惜声中，水溶端起金樽，一口饮下。
　　烈酒如火一般，燃烧到身体里去，将他焚烧殆尽，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

　　改元这种事情都是皇帝老儿一时兴起干的，到了明代以后，才规定一帝一元，才有可能用年号来称呼皇帝。因为是架空，所以也就不存在年号的问题。
天命这个词颇有深意，是我故意的。
本章讲贾元春达到巅峰，不过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所以她要准备便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