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志录》半世风流

2、轮回

　　前世。
　　花酌突然想起前世死前，少年将军身披盔甲，一杆红樱长枪捣破了敌军的万人防线，伤痕累累得出现在自己面前。
　　“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花酌看到映着烛光，映着自己虚弱身影的少年漆黑眸子，脸上还划着一道血色的伤口，将军的目光依旧是冷静坚定的，只是也无法掩去他一身的疲惫。
　　他听到自己沙哑不堪的声音:“原。此役过后，我们再不管这山河可好？”
　　回答他的是敌军最后冲锋的号角，少年将军安静得跪在他面前，永久得阖上了眸子。
　　来世，换我，来，守护你。

　　终究是逃不过灭国的宿命，慕白隐在纱帐后面看着烛火摇曳下的两人，即便是倾尽全力也守不住着风雨飘摇欲坠的王朝。他苟延残喘了这些年，最大的幸福便是能待在皇兄身边陪他走过这机关算尽的日子。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少年将军阖上眸子，他的皇兄坦然淡定得饮下那杯毒酒，化身成了刀枪不入却意识全无的行尸，冲进了人群。
　　一战过后，国破人亡。
　　大巫师慕白献祭自己，诅咒了登堂入室的秦国一脉，富丽堂皇的慕室皇宫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血雨，最终归于尘土。
　　皇兄，千年后，再见。

　　千年后。
　　千年厉鬼慕白如愿得同他的皇兄并肩作战，周围密密层层围着的玄界修士让他恍如前世。
　　只是那个少年将军不在身边了。
　　那个少年将军握着他熟悉的长枪指着他们:“你伤殷竞一分，我便要你十分来还。”
　　花酌看着他的目光里染着哀伤，那个饮下黄泉水轮回的少年再记不起血染江山的曾经。
　　他坚定得站在慕白的身边，还好前世守护不了的人，今生还能补救。而他的原，从前世到今生，都强大得不需要他的保护。
　　慕白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高大的背影，突然放弃了夺舍殷竞的念头。
　　花酌带着慕白破界离开的时候，殷竞的身影从虚空中坠落，殷原冲上去接住了自己的哥哥。
　　他听到了两个声音。
　　“原，祝你幸福。”
　　“原，皇兄终于是我的了。”

　　或许百年后还会在神界遇见。
　　殷竞紧紧抱住少年清瘦的身体。
　　花酌，虽然并不怕你，但也还是谢谢你。

　　五年前。
　　十年听风阁，两年游山河，殷竞再次踏上他离开十多年的家门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祖树上挂下来的一条小腿，然后就是歪着头沐浴在斑驳零碎阳光下看着他的殷原。
　　少年偏身潇洒得从树上跳下，虽然个子只到他的肩膀，但是却仰着头傲然道:“你是殷竞？”
　　他忍不住揉乱了少年的黑发，笑道:“没大没小。要叫哥哥。”
　　少年恼怒得甩了甩头发，瞪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手，唇角上扬:“欢迎回家。”
　　只一眼，便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