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流光（梅长苏/白子画）》gio33

62、同床共枕

　　梅长苏从后山回来，一直在白子画的房中，给他喂水喂药，照顾着受伤的他。而白子画虽然已经退了烧，但依旧重伤在身，时而熟睡，时而清醒，用着略微迷蒙的眼神看着梅长苏，乖乖地听从着他的安排。

　　梅长苏反倒觉得此刻心里安定了很多。至少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而此时略显脆弱的小神仙让他感到很安定，至少不再让他觉得他像水一般的难以捉摸，也可以放心地去关心他照顾他。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转眼便入了夜。梅长苏坐在小神仙的床头，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躲在被子里小小的，睡得沉静安然，心里也突然有了一种长久以来难得的平和，不知不觉地趴在床头，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梅长苏感觉自己被谁推醒了。抬头看了看，小神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关切。

　　“你别这么睡，会冻病了的。”他躺在床上说着，话语里却是比他体温要高得多的热度。

　　“我没事。我守着你，不然我也不放心啊。”他直起了身子，说道，“我不会生病的，你看我多壮实！”说罢举起了手臂，摆了个展示肌肉的姿势，笑笑地看着他的小神仙。

　　小神仙白了他一眼，“躺到我身边来吧。”

　　“什么？”他吃了一惊，收起了刚才的姿势。

　　小神仙眼睛向身边一扫，身子向床边挪了挪，在床上空出了一大片的位置：“你不是要照顾我吗？索性躺到我身边来吧。床这么大，完全容得下我们两个人。”

　　“什么？！你要我陪睡？”梅长苏忍不住叫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你睡在我身边，也能休息好，还能顺便照顾好我啊。”小神仙说着，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和梅长苏同床共枕才是最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梅长苏还是不敢相信，知道小神仙退了烧，此时的脑子应该很清醒吧，但还是补问了一句：“你认真的？”

　　小神仙垂下了眼眉。

　　梅长苏跑出了房间。小神仙皱了皱眉，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梅长苏抱着被子回来了，把被子放到了小神仙腾出来的地方。

　　“你赶快上床来吧，好好睡一觉。我有事会叫你的。”小神仙看着梅长苏在床上摆弄着，说道。

　　梅长苏点了点头，熄灭了烛火，穿着外衣爬上了床，合衣缓缓地躺了下去，身体紧紧靠住了另一边的墙壁，和小神仙尽量距离得远一些，同时绷紧了身体。

　　“你睡觉要穿这么多的衣服么？”小神仙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我冷。”梅长苏胡乱地答着。

　　小神仙不再搭理他，侧过了身，背对着梅长苏躺着，心说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好古怪。

　　感受着另外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躺着，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别人分享同一张床，虽然没有肌肤相触，但却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呼吸，他的温度，白子画在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出乎意料的温暖，而这种温暖大大舒缓了因为流光琴失窃而对六界平安产生的迷茫，也抚慰了脊背上由杖刑带来的一阵又一阵的痛楚。他忍不住向后蹭了蹭，向着梅长苏靠得更近了些。

　　和他不同，梅长苏躺在床上，却失眠了。看着月色在屋内投下的光亮。小神仙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曾经和他那样的亲密过，但同床共枕终归有些不同，似乎体现了某种仪式，或者是有些过了头的暧昧。

　　黑暗之中，仍然可以隐约地闻到他身上发出的香，加上在屋内袅袅升腾着的松香，两种香缠绕在了一起，直入了他的鼻腔，他的肺腑，他的心里。不知不觉间，他感到脸上微微地发热了，心跳在陡然间便加快了跳动。他感谢此时的昏暗，可以遮挡住他有些不自在的尴尬。

　　他侧过头去，看到小神仙背身对着他，均匀地呼吸着，好像已经睡了去。他却把身体紧紧地贴在墙壁上，尽力躲避着小神仙的身体。他怕自己再伤了他，真的怕。

　　梅长苏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从在梅岭相遇，他和他之间便产生出一份很不一样的情愫。而他始终冰冷着脸，但却无声无言地给了自己一份无比温暖无比纯真，不掺一点杂质万分无私的爱。是他的爱让他走出了失去亲人失去家的阴霾，也是他的爱让那个冰冷似铁的他重新做回了金陵城里那个最明亮的少年。

　　因此一直以来，他只是在一心一意地享受着，心安理得地沉浸着，那样自私地从他的身体，他的内心中索要着，攫取着，却从不想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

　　毕竟，自己是个凡人，而他则是上仙。自己比不上他，更加配不上他。也许只有远离他，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才不用再让他用生命来保护他，也不会因为他的无能而再次伤害到他。

　　他想着，身体再次向着墙壁挪动着。不想小神仙却在此时向他靠了靠。夜色之中，他闻到了他的香，虽然隔着被子，他依然感觉到他的身体与自己贴近时的柔软。他忍不住在心里一动，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他盖着被子的身上。不料却被猛地一拉，手滑了下去，顺着指缝滑入到他的手中，被他紧紧地十指相扣着。

　　他的心再一次被温暖了起来。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身体。感到他轻柔的秀发在自己脸上拂过，带着痒痒的感觉，还有若有若无的一缕缥缈的香。被子里的他轻轻地动着，一起一伏地呼吸着，那样的柔柔软软，又是那样的融融暖暖。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

　　他突然想去吻他，却又止住了这样做的冲动。只是紧紧抓着和他十指相扣的手，又向他靠了靠，让他蜷缩在自己弯曲着的身体里，用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保护着他，让他安静而又从容地睡吧。

　　迷蒙着，他自己也渐渐地睡了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只有他和他两个人。他俩在水畔嬉戏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水漂，石子在水面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圈。溅起的涟漪一晕一晕地荡漾开去。他仿佛能够感觉到池水的冰凉湿润。

　　他睁开了眼睛，才知道梦里冰凉湿润的到底是什么。小神仙不知何时翻过了身，钻进了他的被子里，鼻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地蹭着，鼻子里的吹气冰凉而又湿润，带着兰花般的香。他的身子轻巧地钻进了他弯曲着的弧度里，不住地往里蹭着，像极了某种萌萌的想要取宠的小动物。

　　他忍不住把他往外推了推，微微探起身，想查看他翻身时会不会碰到了伤口，会不会又痛了。不想却看到了他的脸，月光下的那张脸依旧苍白着，嘴角却刚好勾起了一个弧度，眉眼也随着化成了一道弯，枕在床上，手勾着他的衣角，甜甜地笑着。

　　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融化在了他的笑容里。他在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也贪恋着他的怀抱他的臂弯。他也在享受着他的爱，他也贪婪，他也迷醉，他也会沉浸在他的拥抱里，即便带着伤痛，带着不安，即便在睡梦里，也会笑得这样香这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