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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五章 ...

  •   发布会前一天,顾桥初接到陆之昂发牢骚的电话,说是他们在布置场地的时候被人搞破坏了。他坐在办公室里耐着性子宽慰,没说自己刚刚被高层管理cue去开会的事。

      华尚已经决定终止和傅小司的代言合作,这话现在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他伸手去开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之后却又忘了自己到底是想干嘛。察觉到自己最近的状态不算好,或许是烦心事太多了,也可能是终于有压力了,那时候他还在想,等明天的首发会结束之后,他可能会申请放假。

      夏天来了,日本又要举行盛大的花火大会了。

      他突然想再过去看看,体验一下穿着浴衣踩着木屐坐在路边看烟火绽放的感觉。

      夜里他给陆之昂发消息,“明天之后一起休假吗,花火大会要开始了。”

      陆之昂忙了一天,回家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了。手机就在他的枕头边上,提示灯闪烁了几下,没叫醒熟睡的人,也就暗下来了。

      第二天陆之昂起了个大早,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顾桥初的消息,抿着唇微微笑起来。但他没有回复这个消息,他想着等下在首发会后台可以当面跟顾桥初说。

      好的。

      他以为这一天是傅小司翻身证明自己的一天,他们会在首发会结束之后一起去庆功宴,夜里他能抱着顾桥初睡个好觉。

      直到丁易阳站在了傅小司对面的台子上。

      顾桥初在去的路上还在跟余来商量晚上去哪里吃饭,他想着趁这个时间把当初一中出来的人都找过来聚一聚,以后大家一起在上海发展互相也有个照应。

      余来顺手给助理指路让人把车停在空位上,回头瞥了一眼顾桥初一本正经的警告,“你今天自己小心点,在这出什么乱子可不像学校。”

      还真特么不像,谁在学校里会明目张胆斗殴的。

      遇见骂了一句“cnm”冲上去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切悲剧的序幕。

      顾桥初回头看了一眼陆之昂,没来得及跑过去就被汹涌的人流把他挤的退了几步,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也被人推搡着掉落。视线里的模糊让他很不适应的皱紧了眉头,半眯着眼睛看着陆之昂被人一把推的撞上桌子他才像是突然炸了。

      余来眼睁睁的看着顾桥初奋力推开面前的人想要过去,直到陆之昂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顺手拿了瓶酒在桌面上敲碎。他听见顾桥初叫了一声“陆之昂”,但是陆之昂却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陆之昂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知道顾桥初是怎么冲过来拦在自己身前的,但是在看见傅小司被人辱骂踩踏的时候消失的那些理智,好像在这一个瞬间都回来了。手心里温热黏腻的触感和搭在肩上的有些泛凉的手都在提醒他顾桥初是怎么把他拦下来的。

      他们曾经无数次用这个姿势拥抱,但是这时候顾桥初的头无力的搭在他的肩上,他听见顾桥初哑着嗓子说,“之昂,不怕。”

      那些血沫子在吐息间落在他的脖颈上,但是却很快没了温度甚至在变得冰凉。

      四周都像是安静了下来,但是他明明看见跪倒在地上的颜末在声嘶力竭的哭,那些躁动的人们拿出了手机对着他们。

      余来反应迅速的脱了外套罩在顾桥初身前,他抖着手把顾桥初揽过来,那个沾着血迹的酒瓶在地上摔的粉碎。

      警卫冲过来的时候,顾桥初红着眼睛就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突然一把死死的扣住余来的手腕,“余来,你留在这,除了佳杰谁也不能带他走。”

      陆之昂想他永远不会忘了这一天,他听见颜末扯着嗓子对他吼,“之昂!跑啊!”

      “跑尼玛逼!”余来瞪着眼睛回头吼了一句,他咬着牙让助理叫救护车送顾桥初去医院,最后还不忘叮嘱她别让人拍到顾桥初的伤口。

      顾桥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能让人把陆之昂关进去。

      可余来环视了一周的环境,除了会场几个角的监控和在场的目击者,就连他们顺手拍摄发到网上和朋友圈的视频也对陆之昂极其不利。就算他及时遮住了伤口,让顾桥初在录口供的时候一口咬定没受伤或者只是意外,但是一查起来,简直漏洞百出。

      况且发生在公共场所的伤人事件,就算被害人顾桥初放弃上诉,当地法院公安局也极有可能提起公诉对陆之昂判刑。

      手术麻药过效之后顾桥初才悠悠转醒,那是上海最明媚的夏天,但是病房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他眯了眯眼看见自家母亲坐在沙发上,用没挂水的那只手撑着半坐起身,他一开口,嗓子干的声音像是纸张撕裂,“妈妈。”

      “醒了……医生说没有伤到内脏,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行。”那个在法学界享有不少盛名的女人停住手机的视频,画面正好卡在她的儿子嘴里溢出血来的时候。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慢慢踱步到病床边上,“你从小就聪明,我们也说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因为我们都相信你是有分寸的。”

      “但是你跟之昂这孩子的事,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们,让我们有个准备。或者你告诉我,如果我明知道你的选择是错误的,是不是还要像以前一样支持你的决定。”

      “……你怎么知道是错误的。”

      “那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正确的!你这几年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但是……妈,这种事哪里有什么对错。”顾桥初红着眼睛,但是却抿着唇微微笑起来。

      “奶奶听说你受伤……晕倒了,你爸已经赶回去了。”

      余来在警局跟刘佳杰对着坐了半下午也没等来顾桥初的消息,他皱紧了眉头反复看表,回头看了眼被铐起来的满脸麻木的陆之昂,出去打电话问了问才知道顾桥初已经赶回浅川了。

      “帮我压压,我得赶回去一趟。”余来伸手拍了拍刘佳杰的肩膀,却被人一把拽住胳膊。

      “你赶紧想办法,我这压不了多久。桥初有信了记得告诉我。”

      顾桥初从头到尾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但是等他走进病房,跪在老人家病床前的时候,他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的抬手落在他手上,断断续续的说,“乖孙……疼不疼……”

      那一刻他是再也忍耐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就落在地上。他握着奶奶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反复的说,“不疼,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那孩子不好……”老人家看着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孙,只模模糊糊的觉得老伴如果还在一定会气的大发雷霆,“我们不要他了,阿初,不要他了……”

      就是那个时候,顾桥初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真的到了和陆之昂彻底分开的时候了。

      来的路上母亲就告诉他,只要他以后跟陆之昂再没有牵扯,她就可以让案子不会变成公诉。案子不变成公诉,到时候他再放弃上诉,这事也就算是结束了。

      本来他还在纠结,他实在不想再对陆之昂有什么伤害。可是当母亲问他这几年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的时候,他却悲哀的答不上话来了。更何况现在奶奶因为他的事卧病在床,他也不想再让这个家里的人因为他而出什么乱子。

      陆之昂出来那天只有顾桥初去接他,顾桥初先跟别人都打好了招呼,到点了自己一个人开车去门口等陆之昂出来。

      他腹部还缠着纱布,几天来没休息好折腾的眼底一片青黑,张嘴说话的时候嗓子干涩的厉害,“走,送你回家。”

      陆之昂没有应声,他只是坐在了副驾驶上。他偏头看着窗外,听着顾桥初发动车子的声音,也再没有回头。

      他想他应该道个歉的,不然问问顾桥初还想不想跟他一起去花火大会,或者至少,他该问问疼不疼的。

      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好像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真的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

      那是一道明明不存在他却能清楚的感受到的鸿沟,不管是傅小司的没落还是他自己的转变。他知道,从顾桥初在他面前倒下的那一天,他终于和过去划清界限了。

      他回到家里洗漱干净,头发吹到半干的时候推开浴室门出来,却看见顾桥初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桥初提议出去吃个饭,陆之昂拒绝了。他抱了抱顾桥初,眼角的泪水顺着就落在顾桥初的发梢里,“不出去了,我们就在家里待着。”

      晚餐是他一个人做的,顾桥初斜靠在厨房门板上看着他抿着唇笑。他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陆之昂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然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过交流,夜深了的时候顾桥初坐在地毯上看书,陆之昂揉了揉头发倒过去躺在他身边。

      凌晨的时候陆之昂悠悠转醒,他眨了眨眼睛,知道这个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了。他坐在窗户边上抽了支烟,直到天亮,他去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去上班。

      “后来呢?”

      “后来他走了,再没有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之昂在咖啡馆里偶遇到消失很久的立夏。他们在那个下午聊起来那个曾经在他们成长的路上给予他们帮助照顾的男人,陆之昂终于能抿着唇笑起来说起那天的事。

      立夏突然觉得,陆之昂抿着唇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顾桥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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