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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仙路茫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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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台阶由汉白玉打造,从山脚一路通往云雾缭绕的峰顶。数百米的阶梯仿佛是一道天然屏障,沿玄临而上,隔绝了俗世。
这是玄临登天梯。心智坚,方可登天。
顾璃放慢了步伐,抬手轻擦额头的汗水,粗糙麻布划过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可只有这样,才能让满额的汗水不分走他的心神。喘息片刻,他咬牙想加快速度,可是脚步却仍是越来越沉重。
终于,他停了下来。近半个时辰的攀爬已让他的身体接近极限,他甚至感觉到了喉咙口的血腥味。顾璃不停喘息着,边喘边抬头,望向那仿佛遥不可及的山巅。那里,真的有仙人吗?
显然,到达体力极限的人远不止顾璃一个。“我,我要回家!”一个少年的声音从顾璃前方传来。十一二岁的少年锦衣华服,显然家世富贵,可此时却瘫坐在台阶上,似乎还哭出了声。
有人停了下来,在鼓励少年;有人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台阶上;有人却连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向前。慢慢的,台阶上的少年们拉开了距离。队首的是一位黑衣少年,顾璃只能远远望见他的背影。
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顾璃见着那位黑衣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远,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他,能登上山巅吗?
忽然,一道声音如炸雷般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下阶三步,即可下山。”
顾璃惊异转头,向四周望去,除却神色各异的的少年们,并没有别人。他清楚记得这是山脚下指引他们的那位玄临长老的声音,显然,那位长老并不在这,可那道声音却在耳畔响起。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仙术,原来这就是仙术。
就在顾璃思考之际,其余少年间仿佛炸开了锅,静寂的人群一下子喧闹了起来。一时之间,这番话动摇了少年们并不坚定的心。
最早哭喊要回家的少年踉跄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遥不可及的山顶,下定决心般垂下眼眸,下阶三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的身影消失在山腰。
顾璃离少年最近,几乎是看着少年消失,一时之间有些愣神。手中微微震动的玉片却唤回了他的心神,他细看,之间玉片上的数字发生了变化。他将玉片交给长老后,长老在其上留下的数字分明是伍佰壹拾陆,可是现在这串数字变为了伍佰壹拾伍。
这意味着他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人。要知道玄临每四十年招收一次的弟子均不足百人,少一人,他的几率便大了一分。
之前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阶三步,即可下山。”正如古语所云:下山容易上山难。
可不同于上次的喧闹,少年们不再开口。玉片的变化每个人都发现了,只是他们的选择各异罢了。有人停下,留恋般望向山下,或许那有他们不舍的亲友,更多的人却在仰望山顶,只因那飘渺的仙缘与长生。数百人竟是无一人打算后退。
仙路茫茫,仙缘寥寥,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间可证大道者三千。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入仙门,但是不试试怎么甘心。留下的少年脚步愈发坚定。
这也让水镜旁的齐蘅更加满意,不说根骨,单单论心性,这届弟子绝不会差。身为玄临掌门,自然是乐得见到这一幕的。这些年,五派之间说不上纷争,也绝不算和平,特别是昆仑,野心不小。
不过,齐蘅冷哼一声,最可气的还是昆仑虚灵子的那副嘴脸,不就收了个好弟子嘛!一天到晚得瑟个没完!不就二十三筑基吗,等他有了弟子,分分钟碾压他!
水镜画面略过登天梯上空,映出队首那位步伐坚定的黑衣少年,齐蘅挑了挑眉,他觉得这个就不错嘛,有点他当年的风范。
这一头,顾璃已经在一次开始攀爬。不知是不是因为内心的坚定,疲惫感竟在一丝丝的减弱。当身体的疲惫渐渐退去,思想变得更为清晰。
他不能后退,也无路可退了。母后最后一次抱着他,却和他说别再回来。国已破,家不在,下阶三步,对他而言无疑是深渊。少年稚嫩的脸上没有了迷茫,他,只能向前。
专注的少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似有雾气蔓延,丹田处缓缓吸收着雾气,每一次运转都会使他的身形更为轻盈。
不知不觉中,他已走到了队伍的前沿,他身前正是那位黑衣少年。
感觉周围温度似有些下降,朔旌云有些疑惑的转头,惊讶的发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竟有了个人。不甘心地加快了步伐,再次转头的他又被吓了一跳,刚刚只能看见轮廓的人,现在离他不过咫尺。
不对,朔旌云看着身后的人,如果没看错的话,他,正在引气入体。不带这么玩的,看着孩子才七八岁,虽说天赋高之人大有人在,但也没见过,这七八岁就可以引气的人啊。
要知道,家族中单灵根的他算是天赋极好的,也是十一才可以引气的。
而且,朔旌云忍不住搓了搓手,有点委屈,爬山比不过小孩子也就罢了,这人周围怎么这么冷啊。
正在围观的齐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孩子,资质不错,想来是个有天赋的。齐蘅满意地点了点头,加上那黑衣服的那个,好苗子不少,不过还得看看根骨,若是不错,可以试着收为弟子。
正想着的掌门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奇怪的吸了口气。按理说不应该啊,当年陪那个人去不周山巅摘雪莲都没觉得冷。
除非是那个闭关百年的小师弟,一身冰凌之气,让人难进他三尺之内。齐蘅撇撇嘴,那个死闷骚,宅了百年,他宁可相信是自己修为倒退,也不觉得他会出关。
“师兄。”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差点吓掉了齐蘅半条老命。僵着弯起的嘴角,他默默退掉之前的一切言论,转头轻声问道:“师弟,你怎么出关了。”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了水镜之前。视线在那群少年间找寻,见到那队首那身着麻布衣物的孩童时,他停了下来。片刻后,他微垂眼眸,英俊的五官上表情不明。
那就是天道所示的,他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