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爱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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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莉娅把头放在发动机上，让脑袋和蒸汽机一起震动了会儿，好歹是把那个有点微妙地想法震了出去。她晃了晃有点晕的脑袋，镇定的给发动机装了煤，仿佛踩在云端一般回到车厢。
大概是那杯热水的魔力，安迪已经睡过去了。柯莉娅盯着他的睡颜发了会儿呆，他苍白的小脸裹在被子里，看上去放松又乖巧，像个纯洁无瑕的小天使。
他看上去乖巧而无害，一点看不出刚刚曾经做过爆炸性——至少对于柯莉娅来说是爆炸性的——的发言。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呢……柯莉娅这么对自己说。也许是哨兵还未平稳下来的精神冲动，扰乱了她的思路，让她做出了奇怪的猜想……尽管这么想，那种类似知法犯法的负罪感却一直挥之不去。
活了23年都0恋爱经验的女哨兵，心虚的自己骗自己，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投入到精神力的梳理中。
柯莉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的烧痕，并没有因为回到现实而有所减轻。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精神黑洞，但却的确是伤得最轻的一次。消能弹的效果依旧作用在她身上，这会给她精神力的回复产生更多的阻挠。柯莉娅想到这方面的问题，感到一阵头痛。
安静下来，她便不由自主的感受到焦躁。珊戴瑞莉和约罗丹依旧生死未卜，单单是坐在这辆车厢里，看着珊戴瑞莉给他们准备下的物资，柯莉娅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挂心他们的情况。只有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祸害留千年’才能勉强抚慰一下她心里的焦虑。
另一方面，尽管那群蜘蛛们的触角还没伸到这么深的地下，但是可以想象，此时的西特尔单想必已经布满了蜘蛛们的爪牙——特别是那个男人。艾曼……如果他没死的话，他一定会出现在西特尔单。
想起在地下矿洞交手的那个男人，柯莉娅锋利的金眸里闪过一丝阴霾。一股无法控制的恨意与厌恶从身体内部漫上来，这个名字相当熟悉，几乎每次出现都伴随着这种定番般的憎恶。这位蜘蛛的第一走狗会出现在珊戴瑞莉那里，也许塔里那群蜘蛛所掌握的情报，已经超出了可预计的范围。
麻烦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重叠在一起，让人焦头烂额。柯莉娅熟悉这种压力，当了数年头豹继承人的她并不会束手就擒——她已经不会像幼时那样，狼狈的寻找家人的保护。她深深地呼吸了下，从最近的问题开始着手。
首先，是恢复自己的能力。面对那群蜘蛛，绝不显露弱势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坐在了安迪的旁边，闭上眼，将精神力向身体内部延伸，一点点去寻找破碎的精神图景。
这将会是件大工程，她只留了一丝注意力用在地方外界环境上，然后便全身心的开始了对自身精神力的修复。
当安迪迷迷糊糊的醒来，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车身没在摇摆，而是停留在了原地，柯莉娅也不在车厢里。他猛地坐起，惊慌的四处寻找着柯莉娅的身影。
“柯、柯莉娅小姐？”他慌张的叫着柯莉娅的名字。
古旧的黄铜车厢顶上，传来沉闷的两声敲击，仿佛有人在车顶上敲打，回应安迪的呼喊。安迪茫然的站起来，从车窗伸出头去，刚好看到柯莉娅手持一个尺寸惊人的扳手，正咬牙切齿的扭着车顶上的螺丝栓。她身边有根长长的铁杆，上面挑着一顶光焰很亮的煤油灯，她正借着这光芒维修出了故障的黄铜列车头。
柯莉娅的棕色长发被她胡乱的扎成一个高马尾，背上的伤口被她粗糙的处理了下，好像丝毫不影响她动作的灵敏，看到安迪醒来，她吐出嘴里的钉子，抓着车顶两侧伸出的铁栏，动作潇洒的从窗口荡了进来，安迪退后一步，让她稳稳地落在了车厢内，扬起的头发刚好从安迪脸旁飘过。
“早上好啊，安迪。”柯莉娅轻盈的落地，“你的脚腕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已经不疼了，也没觉得疲惫……总觉得，睡了很好的一觉。”安迪有点羞涩，他挠了挠头问道：“我睡了很久吗？现在……是快要到西特尔单了吗？”
听他这话，柯莉娅笑了：“怎么可能？路才走了一半，现在应该才过净河，还有至少一半的路程。锅炉管道有点问题，我正在排查车顶的蒸汽管阀门，很快我们就能继续走了。”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精神力的流动也走向了正规。安迪能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安心的浅银色光芒。
安迪有点惊讶：“柯莉娅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现在走到了哪里的……难道你上去过了吗？还、还是说你的精神体可以穿透泥土，跑上去看上面的情况……？”
柯莉娅噗的笑出了声，好像觉得这个提问颇为可爱：“我的精神伴侣她又不是土拔鼠，怎么可能跑上去看啊？”
“这、这样啊……”看着她的笑脸，安迪有些窘迫。
“是啊。这种事，不用到地面上就能看懂。”柯莉娅熄灭了手上的煤油灯，示意安迪上前。“安迪，向外看。”
她指间汇聚起了朦胧的银光，随着纤长的手指微微一弹，一点精神力就如同飞翔的夜火一样，顺着手指的方向飞了出去。
这深藏于地下的矿道，此时本应该随着唯一一盏灯的熄灭而陷入黑暗，事实却并非如此。煤油灯的熄灭后，本来在那明亮光线下显得平淡无奇的矿道两壁，随着那点精神力的掠过，像是回应般放出了幽幽的光芒。那颜色是不输于宝石般的美丽，好似青绿，又透着点幽幽的深蓝。安迪仔细的观察着，发现矿道的墙壁上，包括矿道的顶端，都镶着不规则的晶体，那奇幻又炫目的光芒，就是从晶体的深处发出来的。在黑暗中，这就好像倾泻下来的星光，这星光有深有浅，零零点点，尽管微弱，也足以让人看清前路。那孔雀蓝般的光芒，经过晶体的折射，显得相当迷人，让这星光中带上了宝石的质感，整个隧道都充满了梦幻般的美感。
安迪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无意识的发出“哇……”的小声惊叹。一旁的柯莉娅发现他虽然是个男孩子，却有着相当细腻的心思和审美，此时他这个惊喜又中意的样子，就好像看着柜橱里漂亮珠宝的小少女，让她暂时忘了心中那点纠结，柔和下了眼神，发出低低的轻笑。
安迪被这笑声拉回了现实。在这柔和的光线下，女人平时美丽的有些锋利的脸庞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让安迪有点脸红，微微垂下了眼，视野里闯入一点光芒，是柯莉娅胸前的吊坠，吸引了他视线。
那是个小小的吊坠，平时大概是隐藏在衣服后面，没给安迪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吸睛的款式，显得朴素可爱，有点儿不起眼。此时却和外面那些闪烁的晶石一般，像是呼应一般，发出柔和的光芒。
“那是净绿结晶，常被用来记录精神力的晶体……它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就是灵魂爱石，是西特尔单东域的特产，尤其是这种闪烁着深蓝色泽的，只有净河的流域才能产出。”柯莉娅注视着外面那繁星一般的景象，轻声道。
她扯出自己的吊坠，那个小小的坠子发出的光芒，就算隔着几层衣服也能被人吸引别人的视线。此时被柯莉娅捧在手心，安迪能够清楚地看到它发出的澄澈，美丽的浅蓝色光芒。
“这个吊坠……嘛、是我妹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外层这边，就是净绿结晶做的。”柯莉娅用指甲敲了敲吊坠的外壳，放低让安迪能更好的看清它的构造。“净绿结晶吸收了足够多的精神力后，就会产生这样的光芒……吸收的精神力越多，也就越纯净。”
安迪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描述，接口道：“每块净绿结晶，因为吸收的精神力纯度和种类的区别，光芒都各不相同，正是因为它这无法复制的特性，所以被叫做‘爱石’，颜色越接近蓝色的价格越昂贵，是这样吗……？”
“对，理论上是这样的。”柯莉娅干脆的点头“不过，现在为了市面上流通的净绿结晶，大部分都是为了高价造价的就是了。“
安迪在书上看到过，那些光芒的颜色受到质地的影响，也受精神力的影响。结晶吸收的精神力越纯净，光芒的色泽就越靠近蓝色——而且，目前只有净河流域的上品结晶，才能发出那种光芒。不过，所谓‘纯净的’精神力在现实生活中是很难重现的。
“啊，我看过那个说法。”安迪回忆起在书上看到的知识“因为我们生活的周围，无处不存在着混杂的精神力，所以再怎么高级的结晶都没法吸收‘纯净’的精神力，所以那种深蓝的光芒理论上是不可能存在的……好、好像是这么说的……”
“……你的知识面比我想象的要广泛啊，安迪。”柯莉娅惊讶的挑了挑眉，赞同着他的说法“对，大部分号称‘深蓝爱石’啊，‘海洋之星’啊之类高价卖出的那些深蓝色结晶，都是抹了发光磷素的伪造品，还有些打着什么白塔战士秘密爱物的黑市品，据说能卖出天价……其实，像这样的光芒，几乎就是极限了。”
柯莉娅举了举手中这一块。那小小的吊坠折射出来的光芒极为迷人，是仿佛天空般清澈的，温柔的蓝色光芒，而柯莉娅注视着它的眼神也显得怀念而柔和。
明明知道是妹妹送的礼物，安迪却感到了失落和……嫉妒。也不知道是嫉妒被柯莉娅如此温柔注视的那个吊坠，还是嫉妒这礼物背后，让她如此怀念的那个人。
不、不过那是妹妹送的，妹妹！是柯莉娅小姐的亲人，对柯莉娅小姐的亲人产生嫉妒这种情绪怎么着都不大好的吧……不、不过话说回来，尽管在珊戴瑞莉小姐那里表现的非常为难，和妹妹关系一言难尽的样子，其实是很在意自己家人的吧……安迪迅速的谴责起产生嫉妒心理的自己，大脑一度陷入了混乱。
“……安迪？”很快收回目光的柯莉娅，发现他的走神，有点纳闷的喊着他的名字。
“啊、是！怎么了吗！”为了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嫉妒，安迪一时都没控制好他的音量，吓了柯莉娅一跳。她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指了指外面那闪闪发光的结晶壁。
“没什么大事……像这样深藏在地下，没接触地上精神力的结晶可不怎么多，机会难得，看上去你也挺喜欢的，要不要敲一块下来？”柯莉娅这么提议道。
安迪一愣：“哎？这种事情可以的吗？”
“咳、没有产地许可非法走私矿石的犯罪行为，的确是白塔打击的走私行为之一。”柯莉娅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不过我是白塔的中BOSS，虽然我不能知法犯法，但我可以假公济私。”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爱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