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蜜，无人可替》东方玉如意

6、逃跑未遂

　　可是，唐玉只神色平静地拿起印章在画作上盖好了章，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轻声道：“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是奶娘抱着小少爷过来了：“大人，小少爷想您了，一直喊爹爹呢。”

　　唐玉抬起头看向门口，脸上露出温情的笑意：“抱他进来吧。”

　　四岁的小男娃伸出胖胖的小手扑到父亲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小宝，来，爹爹教你画画好不好？”唐玉抱着儿子到窗前的另一张桌案前坐下，握着他的小手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画了一只小狗。

　　“是小狗。”唐宝指着画作欢喜的笑。

　　唐玉看儿子开心，也高兴的很，抱他在膝头，轻声细语地给他讲小狗的故事。

　　小如影看呆了，这十年，爹爹从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隔上很久能来看她一次就不错了。他看着小宝的笑容，也从没有对自己露出过。

　　看来我真的不是爹爹的孩子，小如影悲伤地想。

　　她默默走出书房，不想再看父子俩的亲密。回到梧桐苑，又是一顿毒打，打就打吧，她麻木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我不是爹爹的孩子，我娘也不在这，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

　　半个月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孙婆子男人死了，她回家去料理后事。小如影悄悄收拾了一个包袱，从小姐的匣子里偷了一块银锭子，趁着傍晚时分天色昏暗，守门婆子偷懒吃饭的时候，悄悄从侧门跑了出去。

　　傍晚的大街上人不多，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小摊贩们也都收摊回家了。小如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在唐府她根本就不敢打听外面的事情，生怕被人怀疑她逃跑。

　　她不敢去太宽敞的地方，怕遇到唐府的人，只朝着小巷子钻。前面有个馄饨摊子，卖馄饨的老两口看着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坏人，如影打算过去吃碗馄饨，问问他们自己该往哪里去。

　　老婆婆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笑呵呵道：“小姑娘，快吃吧，吃完好赶路，快宵禁了，我们也要收摊子了。”

　　小如影深吸了一口气，紧张地问道：“老婆婆，我想去找一个人，是个奶娘，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我该怎么去找她呢？”

　　老婆婆看看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坐在板凳上微微一笑：“小姑娘，你是从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吧。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孩子，细皮嫩肉的。你呀，吃完快回家去吧，你太小了，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有多险恶，人心有多坏，你会吃亏的。”

　　小如影一惊，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一个叫做窑子的地方，那的人都特别坏，专门欺负小姑娘，我不会去那里的。要是找不到奶娘，我就去一个好地方，你跟我说说，哪里是好地方呢？”孙婆婆总是吓唬她们，不听话就卖到窑子里去，让男人天天欺负，让龟奴天天往死里打。她不知道会怎么欺负，但是她能肯定那不是个好地方。

　　老婆婆笑着摇头：“哪有什么好地方，咱们河间郡已经算是太平的了，再往西，往北都是跟胡人打仗的地方，你听说过两脚羊吗？”

　　如影摇头：“羊不是四只脚的么？”

　　“那是正常的羊，其实胡人说的两脚羊是人，是像你一样漂亮的姑娘，晚上他们会玩弄你、欺负你，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是他们可不管这些。晚上玩够了，白天就会当做羊宰杀掉，煮熟了吃掉。小姑娘，你快回家去吧，就算什么不痛快的事，也要忍着，等你长大嫁个好男人就行了。现在跑出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如影听的心惊胆寒，还没等她说话，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腾空，被人抗在了肩上。

　　“蔡婆子，这是我家的丫头，偷跑出来的，我带她回去。”一个粗壮的大胡子男人捡起旁边的包袱，扛着她就要走。

　　小如影拼命挣扎：“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认识你。”

　　蔡婆子吓得脸都白了，颤抖着说道：“你行行好，饶了这小姑娘吧，你看她才这么小，快让她回家吧。”

　　“小是小了点，不过，养两年也就能接客了，这模样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卖给窑子里，能得不少钱呢。”大胡子不客气的说道。

　　老夫妻是善良的人，不忍心小姑娘遭此大难，老爷子急中生智，问道：“小丫头，你是大户人家的吧，是不是哪位官老爷家里的孩子，快说出来，就不会把你卖进窑子了。”

　　小如影早吓得没了魂，在他肩上隔得也十分难受，慌乱大喊：“我爹，我爹是唐玉，唐大人，你快放我下来，不然他不会放过你的。”

　　唐玉是河间郡最大的官，提起他哪有不知道的。大胡子刚迈出去的腿一下子悬在了半空，把小丫头放到桌子上，仔细看：“真俊哪，这么俊的孩子……”

　　老爷子赶忙补充：“这么俊的孩子，除了唐大人，还有谁能生的出来？”

　　大胡子有点怕了，不过还是舍不得放弃，追问道：“你说你是唐大人的孩子，可是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穿的好像也是下人的衣裳。”

　　小如影见他外表凶悍，其实和府里的下人一样，也是怕爹爹的，心里就不太怕了。平复一下呼吸说道：“爹爹偏向弟弟唐宝，我不高兴，就想出府去找我奶娘。我真的是唐家的孩子，我叫唐如影。”

　　老婆婆也不太害怕了，凑过来说道：“她跑出来有一会儿了，想必唐府的人很快就要追来了，这衣裳估计也是她特意穿的丫鬟的。快让她回去吧，要是让唐大人知道，咱们都倒霉了。”

　　大胡子惊惶地看一眼巷子口，犹疑道：“好吧，那你现在就回去。”

　　小如影抓起包袱，颤抖地下了桌子，又怯怯地瞥了一眼大胡子，飞快地跑了起来。出了巷子，她本能地往右转，因为刚才她就是右转了两次到了这里。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大胡子跟了上来，她站住脚步，忽然发现不对，眼前的铺子她没见过，不是来的时候那条路。

　　哦，对了，刚才右转，现在就应该左转，大胡子许是跟着她故意看她是不是进郡守府。小如影找对了方向，飞快地跑了起来，来到唐府侧门探头一看，看门的婆子正打着饱嗝往这边走。她赶紧钻了进去，溜着墙根一溜小跑，躲在远处的大胡子这才死了贼心，转头走了。

　　“好可怕，好可怕。”小如影趁着天黑一口气跑进耳房，瘫坐在地上，拍着自己胸口。

　　果儿进来一看，蹲下身子低声道：“你在这干嘛呢？大小姐刚才找不到你，发脾气了，看样子你又要挨一顿打了，快进去伺候吧。咦？怎么还有个包袱，你要……你要逃跑？”

　　小如影逐渐平复了呼吸，一把捂住果儿的嘴：“别瞎说，我就是弄着玩的，快进去，快进去，她又叫唤呢。”

　　“来……来……”唐濡颖在屋里大喊。

　　果儿神色慌张的挑帘子进去，刚要说话，脸上就挨了一鞭子。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哽咽道：“大小姐，怎么了？”

　　“她……她呢……”唐濡颖气呼呼地。

　　果儿惊奇地发现大小姐居然能说两个字了，难道打人真的有效果？她不敢说出这个小姐还没有发现的事实，若是让她知道，以后会不会就要把丫鬟们活活打死了。

　　戴好面具的小如影也进了房间，毫无意外地飞来一道鞭子，她早有准备，迅速转过身去，鞭子落在了后背，没有打到脸。

　　“躲……你你你躲……”大小姐变本加厉，追上去就是一顿猛抽，其中一鞭打到了她的嘴角上，破了皮，流了血。

　　唐濡颖有点怕血，但是不想在丫鬟们面前表露自己的怯懦，就转过身去把鞭子一扔，坐到床边脱了鞋要洗脚。

　　果儿推着小如影去了耳房，让她先休息一下，自己去伺候大小姐洗脚。

　　小如影无力地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她再也不想逃出去了，外面太可怕，那些坏人根本就不是她能对付的。虽然在唐府总要挨打，但是也比落进陌生的坏人手里强。

　　如果能不挨打就好了！

　　她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香儿姐姐和秀儿姐姐都是好姑娘，从来不教着大小姐欺负人，这几年虽是当丫鬟，可是吃的穿的也不赖，读书写字，过的也是半个小姐的生活，都是可恶的孙婆子，她男人死了，怎么不把她带去呢？

　　小如影翻出一块私藏的糕点一边吃一边想着对策，既然不打算离开唐府了，那就必须想办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既然从孙婆子身上没办法下手，不如就从大小姐身上下手吧。

　　突然，她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