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蜜，无人可替》东方玉如意

10、抱团取暖

　　二人一起滑落到洞底，苏谨行把她轻轻放到地上，问道：“没事吧？”

　　这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山洞，许是有猎人利用地形在洞口铺上了树枝和杂草遮挡，他们沿着陷阱的一角落了下来，便只有头顶这一小片有些光亮。可是外满已经乌云密布，那点光亮也实在有限，洞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小如影站稳脚跟，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心跳陡然加速，呼吸急促的喘了起来。正当她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去抓苏谨行，天空中突然有一道闪电在洞口闪过，响起一个炸雷。

　　“啊……”小如影一把抱住头，尖叫着蹲在了地上。

　　四年前被关在小黑屋的那一次，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严重的阴影，她不敢去黑得地方，晚上睡觉总要留一盏灯。好在伺候小姐的外间里，晚上是要留一盏煤油灯的，这样她刚好能睡着。最难熬的就是夏天雷雨季节，白天还好，若是半夜雷电交加，她就会在床榻上抱住头，瑟瑟发抖。

　　苏谨行蹲下身子，脱下外袍包住她，把她抱在了怀里：“别怕，有我在呢。”

　　“阿行哥哥，阿行哥哥，我怕黑、怕打雷……”小如影摸到他的腰，便一把抱住，再也不撒手了。

　　苏谨行坐到了地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像抱孩子一般抱着她。两个人都不说话，只紧紧地拥抱，给她温暖，给她依靠。

　　小如影好像又看到了奶娘挨打，又看到一群婆子张牙舞爪地朝着自己伸出黑手，在她身上拧的生疼。她又朝着苏谨行怀里钻了钻，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他下意识地收紧双臂，在她后背轻抚：“别怕，有我在呢。”

　　“阿行哥哥，好厉害的，谁也不会来欺负我，你们别……不要欺负我，不要打我奶娘……阿行哥哥好厉害。”小如影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像是说给别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让自己不再害怕。

　　苏谨行抱着她，在黑暗中闭上了眼，洞口上面有稀疏的雨滴掉落下来，掉在他脸上有些凉，让他也想起了很多往事。

　　从小就没见过娘亲，听祖母说是个贺兰部落的美人，父亲很喜欢她，他们还在青海的时候，就常常跑去贺兰山找她。后来氐族打了过来，他们一路退败到这里，进了大燕国。可是没想到，大燕也被秦天王苻坚所灭，如今他们就成了大秦的子民。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后来爹爹为了表示对朝廷的忠心，就娶了王丞相的侄女，也就是现在的青江侯夫人。世人都说王丞相是个正直的人，他的侄女也知书达理，那时候他一直拿她当亲娘看待，只是后来有一次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一起玩耍，被他引到了一处陷阱里，饿了一夜。若不是祖母足智多谋，找到线索，命人把他救了出来，只怕他当时就没命了。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后母是个面慈心狠的人，做了坏事也让人捉不到把柄，他也才有了防备之心。

　　两个半大孩子在山洞里互相依偎着，抱团取暖，抵抗黑暗和风雨的侵袭。

　　好在这是一场急雨，来的急去的也快，约莫一刻钟之后，云开雨收，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糖糖，别怕了，雨停了，咱们起来吧，想办法出去。”苏谨行借着洞口微弱的亮光看向怀里的小姑娘。

　　小如影怯怯地抬起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美得令人心碎。她看看洞口处的亮光，看看他湿漉漉的脸：“阿行哥哥，有你在，我不怕了，可是，怎么出去呢？”

　　苏谨行扶着她站了起来，甩甩自己微麻的腿，拿起湿透的外袍：“我把它扯成碎条，搓成绳子用，你会绑麻花辫吧？就按照你头上的这个形式，三根布条绑在一起回比较结实。”

　　他用手撕碎外袍，小如影听话地把布条编成麻花辫，看看长度，他觉得差不多了。洞口投下来的光越来越亮，他在洞里四处一找，挑了一块长条形的石头，绑在布绳一端，朝上方挡着半个洞口的树枝扔了过去。试了三次，终于成功地卡在了枝丫上。

　　“你先在这等着我，我爬上去，就扔绳子下来，你绑在自己腰上，我把你拉上去。”苏谨行拍拍小如影的肩，让她不要害怕。

　　“嗯，我相信你，阿行哥哥，你小心一点。”小如影退后两步，给他让开位置，就见他凝神聚气猛地一踩地，身子腾空而起，借着绳子的助力，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洞口。

　　他解下绳子，大手握住一头，把另一头扔了下来：“来，糖糖，把自己绑成一包桂花糖的形状吧。”

　　小如影走到角落抓起瑟缩的小兔子，揣进怀里，把绳子系在腰上，两只小手紧紧拉住：“好了，阿行哥哥你拉我上去吧。”

　　苏谨行站稳脚跟，双臂用力，稳稳地把她拉了上来。左手提起最后一截绳子，右手就搂住了她的小腰，带到自己怀里，赶忙离开了危险的洞口。

　　重见天日，两个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如影掏出怀里的小兔子轻轻抚着它的毛：“哥哥，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就叫笑笑吧，你以后可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比哭好看。”虽然她哭的时候也很动人，可是他不喜欢，总觉得心里丝丝缕缕的疼，说不清的难受。

　　抱着小如影上了马，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雨后路滑，不能像来的时候一样疾驰了。而且，他好像也不是很希望那么快回去。

　　“糖糖，我看过一本书，是写奇门遁甲阴阳五行的，我觉得里面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说是一个人心里想着什么，你周身的风水就会随之改变。一个人如果经常笑，那么身边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好事发生。所以我给你的小兔子取名叫笑笑，以后你以后运气越来越好。”苏谨行柔声说道。

　　“嗯，我记住了，阿行哥哥，你真好！你知道吗？今天是我这十年里最高兴的一天了，我以前都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美的大山，还有像你这么好的人，还可以有这么快乐的时光。”小如影眼里亮晶晶的，却没有哭，唇角翘起，抬头看着他，甜甜的笑了。

　　她的美绚烂夺目，粉嫩的红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甜软动人。

　　苏谨行转头看向辕门处，抬手在她头顶亲昵地摸了摸：“我也是，很开心。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前面就是门口，你自己走出去吧。”

　　他抱她下马，叹了口气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小如影眼圈一红，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苏谨行再也看不下去了，飞身上马，直奔着辕门冲了出去，他真的受不了这个小姑娘哭。

　　如影追了几步，就见他已经从金甲武士旁边驰过，转眼就不见了。“阿行哥哥，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我还没问你家在哪里，到哪可以找到你呢？”她小声嘟囔着，却没有人呢回答她，只有雨后清爽的微风拂过脸颊。

　　出了辕门，金甲武士登记了姓名、出来的时间和收获的猎物。早就等在一旁的唐三赶忙迎了上来：“姑娘，刚才下雨了，大人担心你路滑受伤，你没事吧？”

　　小如影摇摇头：“没事，只是衣裙上沾了点泥罢了，我捉到了一只小兔子。”

　　唐三赞赏地点点头，带着她回营帐：“姑娘真是勇敢，没想到你还能打到猎物，对了，你的弓箭呢？”

　　“啊？”小如影这才想起自己的弓箭挂在他的马鞍上，便嗫嚅道：“掉下山坡找不着了。”

　　“哦，没了就没了吧，也不值什么。这次你真是立了功，大人肯定会奖励你的。”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行渐远，苏谨行从暗处瞧着她安全地被家人带走，也就放心了。回去跟父亲复命之后，直接打马回了雄州青江侯府。把马交给自己的侍卫贺兰石，苏谨行去后宅沐浴更衣。

　　贺兰石忽然发现在主子的长弓旁边，竟然有一张小弓，他取下来瞧了瞧，这东西跟小孩玩具似的，怎么用啊？

　　不过，既然主子带回来了，自有他的道理，若是给他扔了，哪天他又想找怎么办？算了，还是收起来吧。于是，他把这小号弓箭收进了世子的书房，放在空着的书柜底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