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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红糖酸枣酪(第二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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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是谁背后议论那个坏脾气的大人儿啊?王家媚顺着声音瞧过去,见是临桌几个年长的妇人。
“咱们张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了县太爷,堪称青年才俊。更重要的是,”那花衣妇人故意停顿,增加悬念。
更重要的是什么?王家媚好奇。
“更重要的是,尚,未,娶,妻!尚未娶妻啊,老姐妹们。咱们县太爷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吧?居然还未娶妻,这简直是我们平安县全体媒婆的耻辱。”
余下几个媒婆纷纷点头,面有愧色。
“可是,那张大人听说脾气不怎么好,做事一板一眼的,很不好相与呢。就怕咱们找上门去,亲事说不成,反而被张大人打顿板子赶出去。”绿衣妇人小小的认怂。
花衣妇人露出轻微的蔑视。“所以就要看咱们的手段了啊,我们几个也算是平安县媒婆中的风云人物,什么亲事拉不上?咱们给张大人介绍一个又温柔又知书达理又家世清白的姑娘,我就不信张大人能把这好亲事往外推。”
“咱平安县哪个姑娘又温柔又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啊?”
这么一提,花衣妇人也不免面露难色。“这个嘛……董员外家的三女儿怎样?”
余人附和。“不错呀,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王家媚偷笑,董员外的三女儿她之前曾远远见过一回,是个话还没说先脸红,跟谁相处都羞答答的姑娘。她若嫁给了那个一本正经的大人儿,两个人估计亲个嘴儿都要你推我让,用个半天时间也亲不上。
“不过啊,听说咱们张大人虽说没有娶妻,但却有个情人,就怕到时候董员外家心里不舒坦,不同意这门亲事。”绿衣妇人略压低声音。
“那个女人算个什么东西?声名狼藉,放荡下贱,人尽可夫。估计张大人也不过跟她玩几日,等娶了董家小姐,肯定会跟那女人断的。”花衣媒婆深恶痛绝道。
谁呀?她怎么不知道那个古板的大人儿身边有个女人?听这意思,那女人还挺差劲的?王家媚兴奋的吞了一口茶,竖着耳朵偷听。
“也对,也对,是个男人也不敢要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还不怕一不小心被她毒死吗?那个老陈家倒了八辈子的楣,娶进来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
“可是听说那女的惯会狐媚的,那千娇百媚娇滴滴的样,哪个男人能不着了她的道儿?就怕她缠着张大人不放,搅了张大人的好姻缘。”
听到这,王家媚已经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了,敢情儿是她自己。
她知道自己天生长的妩媚,本是好好拿眼睛望人,也都叫人解读成抛媚眼,撒秋波。她天生丰乳肥臀,本是好好拿两条腿儿走路,也总叫人当作是卖俏迎奸,招蜂引蝶。
自她脱离了稚子模样之后,比这难听的多的话她也都听过不少了,因此此刻也没有怎么生气。
不过她倒很惊讶外头竟都觉得自己和那个大人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个大人儿那么光风霁月,那么严气正性,是个只注重精神方面追求的正人君子,跟她这么一个贪恋享受,及时行乐,有一日混一日的小寡妇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呢?
拜托啊,张明正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瞧得上她这样不靠谱的女子呢?
反省了一下自己……有时自己是喜欢拿不清不楚的话戏弄那个一本正经的大人儿,只不过她素来随心所欲,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觉得有人真会以为那个一本正经的大人儿会与她这样的女人搞在一起。而且每次逗那个大人儿,他又恼又羞的样子真的挺有趣的。
虽然大人儿身上的脏水绝不会是因为她几句话的缘故,但到底与她有关,她有些觉得抱歉。要是再害的他娶不上媳妇儿的话,那她的罪过就更大了。
“小二儿,结账!”猫儿样的眼睛狡黠地看了眼临桌几个媒婆,特意大声补充说。“你们这儿腊味芋头糕可真咸香,给奴家打包五份带回衙门,给衙门里的人儿都尝尝。”
那衙门两字说的清清楚楚,那几个媒婆果真朝她这边望着,窃窃私语起来。
“哎,敢问这位小娘子可是在衙门里做事的?”花衣媒婆忍不住扯住家媚来问。
“没错啊。”无辜的大眼眨呀眨。
“那小娘子可认识咱们县太爷张大人?”
“衙门里的人奴家都认识,大娘,您有什么事吗?”
花衣媒婆兴奋地握住家媚的一双柔荑,回头说。“咱们还在这愁呢,敢情儿这就有个好门路。”转过来灼灼地看着家媚。“好娘子,我们是咱县里的媒婆,我们这儿有个好亲事要说给咱们县太爷。可因为咱们县太爷是外地来的,咱们都不认识,也不好就这么直不笼统过去说亲,所以正愁没人给牵个线,搭个桥呢。”
“什么亲事啊?咱们县太爷可是个一顶一,完美无缺的人物,一般姑娘可是配不上的。”正好替张明正吹吹。
“我们选的姑娘自是好的了,与县太爷十分搭配,这个小娘子放心。”
这时绿衣媒婆憋不住问。“小娘子,张大人听说有个女人,是之前东头儿陈家的二媳妇……咳,不知是不是真的?”
做出吃惊状。“哪有这回事?那都是陈家打官司没打成就污蔑县太爷。那个陈家的二媳妇就是一个无知村妇,相貌艳俗,举止粗鄙,哪里是张大人儿能瞧的上的。张大人儿喜欢的是又温柔又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姑娘。”
花衣媒婆觉出点古怪来,窥着眼前人那出众的容貌怀疑道。“敢问小娘子怎么称呼?”
家媚扶了扶鬓边的艳红海棠,嫣然一笑。“奴家姓余,初来平安县。”余家妹妹,暂且拿你的名字一用啦。要是让这些媒婆知道,她就是陈家二媳妇,那她的戏可就没法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