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弦情》泡芙红茶素咖啡

4、（四）督军

　　“爷，饭菜备好了，”小春子福身上前，手里一把扇子摇得勤快，“奴才今儿特地吩咐下面的人到林子里打了只兔子，给您尝尝鲜~~”
　　一句话说得老子心花怒放的，这小子靠谱！不枉本王爷这些年的调教！
　　自从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边关，就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天天还要对着张扑克脸，这个挂名儿监军，当的委实不易。

　　狠劲儿扒拉着碗里的兔子肉我蓦的一个激灵，“小春子，此事大将军不知道吧？”
　　“回王爷，您放心，打兔子的是皇上给您派的大内侍卫，炖兔子的是从几里外山庄里找来的大娘，就连油盐柴火都是咱现找的，大将军不知！”小春子说得气壮山河无比坚定，我噎在嗓子眼儿里的半口饭总算是咽下了肚。

　　“还算机灵，回京有赏！”我吐一块肉骨头，这味儿真是鲜。
　　“谢王爷！~~”小春子嘿嘿笑着，扇子摇得更勤快了。

　　“禀王爷，大将军请您移步议事帐，有要事相商！”帐外的侍卫进来报告，小嗓门儿亮的，不偏不巧震得本王爷差点噎着。
　　小春子一边给我拍着背一边狐假虎威，“没见着王爷正在用膳么！”
　　“禀王爷，大将军吩咐，务必请王爷即刻过去！”
　　罢了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我把筷子一扔，正气凛然，“去议事帐！”

　　本王爷手里摇着皇上御赐的折扇大摇大摆走进那帐子，一屋子坐着的人悉数起身下跪，“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御扇如见吾皇，整天受闷气还不许摆摆谱么？本王爷顺着跪了一地的人的后脑勺扫了一圈，“平身吧！”
　　“谢梁王千岁！”

　　“不知将军叫本王来何事？”坐定，我瞅着主座上的那个人微微一笑。
　　“明日一役，关乎我军生死，本将军与众位将军商议，请王爷亲任先锋，以鼓舞士气！”那人依旧一张扑克脸，一双眼水波不兴的看着前方，似将所有都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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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月明风清，皇上亲自设宴，给刚平息了叛乱归来的付老将军接风洗尘。席上付老爷子左一句皇恩浩荡右一句不胜惶恐，临了总算憋出了句年事已高请恩准告老还乡卸甲归田。
　　老狐狸，眼瞅着自己儿子军功立得够多了，这大将军的虎符铁定姓付了，才算是舍得抬屁股走人。
　　我那皇帝老哥也就顺水推舟，当场就把付家那位还是副将的少将军扶正。我隔着一桌子的菜望向那个叫付辛博的，长身玉立，唇红齿白，一双清亮亮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波澜，那人起身下跪，“谢皇上！微臣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要是知道有一天要在他帐下作个挂名儿的监军，那日绝对不会在席间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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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遣退了一干人等，我瞪着那人一双死鱼眼据理力争，“付辛博，你明知本王不善骑射不懂武艺，你是何居心？！”
　　那人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在下已命军中最善战的两位将军保护王爷的安全，王爷不必担心。王爷若是上不得战场，在下愿跟皇上请旨送王爷及早回京，王爷意下如何？”
　　“你。。。哼！”我看着他那张逼近的扑克脸一句话也说不出，甩甩袖子回了我自己的帐子。

　　第二天我披挂上阵，骑着高头大马遥望对面的城楼，“攻城！”付大将军一声令下，扛着云梯的兵士奔向那座城楼，同时三百弓箭手齐齐于阵前站定，火弩乘着风势射向守城的敌军。很快将士们打开了城门，我左右两位将军大喊着“杀啊！！”挥着大刀冲了进去。“保护王爷！”不知哪里传来的声儿，我感觉到胳膊上两股劲儿，才发现自己还在原地，一左一右被俩人驾着，两柄长剑叮叮当当挡下不少射来的乱箭。

　　一场硬仗。战场上已经分不清哪是尸体，哪是活人，我拿着剑一阵乱砍，两旁保护我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肩上一阵剧痛，我回头看，一把刀插在肩头，但同时那刀的主人倒了下去，有个人扶住我正歪下去的身体，闭上眼睛之前我看清了，那双一向空空如也的眼里面，分明闪着潋滟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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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仙风道骨的老军医捋捋花白胡子，“王爷感觉如何？”
　　本王爷咧咧嘴，终究忍着没喊出疼来。
　　“王爷好生调养，不出数日便可康复。”老头作了个揖，叹口气出去了。
　　小春子红着眼圈凑过来，“爷，您总算是醒了！~~”
　　我闭着眼睛疼得懒得睁开，“付辛博呢？”本王爷伤成这样，这个罪魁祸首哪里去了？
　　“付将军他。。。”小春子张张嘴，哇的一声竟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我拿眼瞪他，爷还没死呢！
　　“将军。。。中了毒箭，还没。。。没醒过来。。。”

　　我才知道，砍我的那一刀，原本也是喂了毒的，他扶住我的当儿及时把毒吮了出来，那毒箭就是在那时候射到他身体里的。

　　好消息是，那城，算是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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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病榻上那个人，揪心。
　　就在刚才，一屋子的老头跟我说，将军身中剧毒，伤及脏腑，性命堪忧。
　　性命堪忧，性命堪忧。
　　我一扇子敲在桌子上。治不好，提头来见！

　　这个人，这个人，原本就是个书生的样子么。那只手虽是握剑握的久了出了茧子，但还是白皙修长，分明是只握笔杆子的手。
　　这个人，这个人。

　　“王爷。。。。”小春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啊--”一声尖叫。
　　大惊小怪，我把贴在脸上的那人的手放回被子里，“什么事？”
　　“那、那个、大夫说。。。将军有救了。。。请王爷帐外商议！”

　　这荒郊野外的毒草，真能以毒攻毒？我皱着眉头，问一屋子的老头。
　　“回王爷，老朽拿项上人头保证，此方可救得将军，只需。。。只需一味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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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爷坐在马车上，摇着脚哼小曲儿。
　　那满香楼的蹄髈，素味斋的全鸡宴，还有府里大厨的拿手烤鸭，想想心里都美。

　　那天本王爷忍痛割肉，是的 ，割肉，老家伙们说了，这药引子，得用老子受伤那地方的肉！老子咬咬牙二话没说就割给他了！
　　这厮还算知道感恩图报，醒过来第一句话先问梁王爷可安好，那时候老子感动的端着药一口一口的喂，一边喂还一边掉眼泪，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张扑克脸难得的对我笑了那么一下，然后。。。然后说起来有点那什么丢人，那人伸手把老子脸上湿濑濑的一片擦了去，然后那半碗药就喂了一个时辰。

　　再然后，再然后过了几天就生龙活虎了。失地已经收复，大将军回京述职，本王爷的监军日子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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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繁华如初，本王爷坐在满香楼的雅座上，摇着脚听楼下的姑娘唱曲儿。
　　“爷，付将军府上的人送来的！”小春子递过来一封信。

　　付辛博瘦劲的小楷，越看越好看，“奉皇命出征岭北，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即归，勿念。”

　　不像话，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先斩后奏，看来本王爷要奏明圣上再去督一回军了。

　　“小春子，回府，给爷备朝服，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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