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论者》古墨墨

34、倒v结束 追寻的徽章

　　死神被抓回警察局，关在审讯室里。
　　自他被抓进来，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紧紧咬着嘴巴。

　　温知夏的脸上一块青一块肿，手和脚都绑了绷带，一蹦一跳回到警局的时候，陆软和他报告了之后的事情。
　　“嘶。”温知夏抽着冷气，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在椅子上坐下。
　　“老大你……”陆软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昨晚和那个犯人打起来了，这就是我制服他的代价。”温知夏已经疼到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陆软略微吃惊地看着他，问说：“他们不是说，你们发现犯人的时候，他已经被蓝家的保镖打了个半死了吗？你去捡人头，还能伤成这样啊？”
　　陆软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当年温知夏的巅峰战绩是一个人打了十个，现在对付一个人已经变成这样了，足以可以猜想，温知夏这段时间有多么懈怠。

　　温知夏冤死了。
　　那个杀手不是一般的杀手。
　　温知夏遇到他的时候，他确实已经是残血状态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难以制服。温知夏和他扭打在一起，好几次都差点让他逃走了。最后，一半是多亏了及时跟上来的钟隽，大家才成功把犯人抓起来。
　　同时，温知夏伤痕累累。
　　温知夏躺在医院，用工伤的理由请假。
　　他原本想躺两天的，结果杉荔醇通知他，说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刘占东说如果温知夏不能走来警察局，那么他就算派人去扛，也要把他扛过来。
　　温知夏不情不愿来到了警察局。
　　陆软打电话给刘占东，说：“我们老大来了。”
　　温知夏叹气。
　　将电话挂掉，陆软通知温知夏：“刘队让你去审讯室那边。”

　　温知夏费力地站起来，然后拖着伤腿，一挪一挪地去审讯室。
　　审讯室前，刘占东早在等他了，他打开了审讯室隔壁的门，让温知夏进去。
　　温知夏走进去了，但是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
　　“其他人呢？”温知夏疑惑地回头。
　　“嘭。”在外面的刘占东将门关上了。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温知夏不明所以，但是他现在一身是伤，于是先在椅子上坐下。

　　从这里可以看到审讯室里的一切。
　　一个穿着佣人服装的男人坐在温知夏的对面，他的双手和双脚戴着镣铐，头低着。在审讯室长时间待着，是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事，痛苦、焦虑和恐惧，同时袭来。
　　死神现在很煎熬，不过他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个审讯室，而是因为身上的伤，以及之前见到的人。

　　不一会儿，审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宣挚。
　　犯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要离开这里。”死神开口，语气居然有几分哀求。
　　宣挚笑了，他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说想走就能走的。”
　　温知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冷酷的上司的笑容，看来他是觉得他的这句话太好笑了。
　　犯人又看了宣挚一眼。
　　从温知夏的角度，他是看不到宣挚的。

　　“我们现在有充足的证据指控你杀死了七个人。”宣挚说，“你必须老实交代你的作案动机，以及有没有共犯。”
　　犯人的眼睛抬起，转了一圈，随后又继续看着宣挚。
　　温知夏知道他在看监控。
　　“你是专门的杀手吧，我们没有找到你的档案。”宣挚将一份档案扔到桌面上，“虽然我们没有你的档案，但是我们找到了案发现场的监控，都找到了你的身影。”
　　死神吞口水。
　　“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你会继续坐在这里。你已经坐了一晚上了，应该不介意继续坐着吧。”

　　坐着，不能说话，不能行动。
　　死神快要抓狂了。
　　换作平常，不论是什么样的审讯技巧，都不可能对他有作用，但是，他因为和以撒对峙过，精神几近崩溃。

　　他不得不问宣挚：“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杀了人，永远都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宣挚没有点破，继续重复那句话：“供出你的杀人动机。”
　　“我明白了。”死神稍微坐直，眼神空洞。
　　温知夏看着他们的互动。
　　“我是专业的杀手，我会杀人，是因为收到了指令。”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谁指派你？”宣挚问。
　　在这之前，他们最怀疑的对象就是江北那边的负责人周延。
　　“是文荪。”犯人淡淡然地抛出一个他们这之前并没有这么考虑过的名字。
　　宣挚沉默了。
　　犯人说：“我直接拿到了指令，所以就来杀人了。”

　　“他让你杀多少人？”
　　“多少啊。”死神想都不想，就告诉他答案，“所有想要竞标城中心案的人，还有，可以推进竞标案的人。”
　　温知夏一愣，据他所致，文家是上一个城中心案中标的人，并没有参与这一次的竞标案。为什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宣挚也有同样的疑惑。
　　死神摆出了稍许不耐烦的神情，他大概没有想到，像这种简单的理由，还需要他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有人对城中心的规划有任何的改变。”
　　死神用戴着手铐的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城中心的布局不能有任何的改变。”
　　因为以撒摔他、将他在地板上拖行、踢他，他现在一身都是伤，加上一些出乎预料的情况，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他相信某些人会来处理他的事情，在这里说的话都会被消除。有这样的信任感，加上他渴望想要脱离这一间审讯室，死神有点口不择言了。

　　“都是你们不对！”他有点歇斯底里。
　　“我们做什么了？”宣挚觉得有点好笑。
　　“你们不应该关闭笼城精神病院！”死神对着宣挚吼，“你根本不知道那里做着多么重要的实验。就是你们关闭了笼城精神病院，所以我们才不得做更多的事情来弥补那个过失！”
　　宣挚的身体稍微往后仰。
　　“对！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死神激动起来，他看着头顶的监控器，朝着某个一定可以听到他的话的人，他嘶吼，“给我找到教皇！快点！”
　　他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宣挚被他吓到了。

　　因为死神突然的发疯，立刻就有警察冲进来，将他压在桌面上。
　　要是以前的死神，足以将这些警察都甩走，但是他现在身心俱疲，被压住以后，稍微一挣扎，就放弃了。
　　审讯室里乱七八糟。

　　温知夏知道不会再有进展了，所以就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当他走出去的时候，宣挚也刚好从隔壁出来。他看到了温知夏，说：“刚好，我正准备去叫你，走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温知夏有点不耐烦了。
　　“我保证是最后了。”宣挚微笑，然后欢迎温知夏跟上自己。
　　温知夏嘴角抽搐。
　　确实是最后了，他受不了，今天就要辞职。

　　温知夏跟着宣挚走进开会的办公室，他意外发现，里面的人有陆软、钟隽和杉荔醇，还有上次看到的警察江容，除此外，什么人都没有。
　　“坐吧。”宣挚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
　　温知夏在他的旁边坐下。
　　宣挚告诉他们：“今天这个会议，东西比较多。不管最后怎么样，你们在这个会议上看到的、听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泄漏出去。”
　　闻言，温知夏的额头出现了稍许冷汗。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软。”宣挚说，“放视频。”
　　陆软早就接到了指令，在宣挚说放视频的时候，立刻打开了一个视频，投影让在场的人看。
　　这个视频并不新鲜，就是上次他们从精神病院那里得到的，那个小孩看医生的诊疗记录。
　　“我们怀疑这个小孩就是国际通缉犯，异教徒组织的领军人物。”
　　“是是是！其实我有问题！”杉荔醇举起手。
　　宣挚看向他。
　　“异教徒究竟是什么？”杉荔醇问。
　　宣挚看向其他人。
　　“上次开会的时候，你们提起了这个组织，我处于出奇心，调查了一下。”陆软主动汇报，“简单来说，就是像律师事务所，心理咨询师一样的组织。他们主要负责……咨询。”

　　“你说的很无害。”宣挚听到陆软如此定义异教徒，忍不住笑了，“他们确实负责咨询，但是咨询的范围未免太广了。”
　　“多广？”
　　“多广啊……让我想想。”宣挚不好定义，“例如说，小到家族争家产，大到一些小国家的战争……”
　　“战争？”杉荔醇瞠目结舌。
　　“对，他们提供任何咨询，以及一些不会涉及当地法律的帮忙。非常热心的组织呢。”宣挚忍不住笑了，“但是小聪明是没有用的，前段时间，几个国家联合起来，用扰乱罪和反宗教，全球通缉他们。里面的成员都是没有身份的人，于是我们根据他们的行为给他们取了代号，而他们的领军人物，我们称呼他为教皇。”
　　宣挚说：“根据最新的情报，教皇现在就在这里，所以上面决定成立一个秘密调查小组。你之前做的不错，我想选你和你的小组。”

　　“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其他人比较好。”温知夏强颜欢笑。
　　“也不是很重要，因为全世界那么多国家抓了他们那么久也没有抓到，所以我们也不需要派太多的警力。你们正好，有能力，又有点闲。”宣挚是这么考量的，“这是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任务。不过，我可以保证，如果你们真的抓到了他……前途无量！”
　　闻言，杉荔醇和钟隽热血沸腾，就算是一向冷漠的陆软，也有点动心。
　　江容不动神色，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温知夏咳嗽一声。
　　宣挚疑惑地看向他。
　　“不好意思。”温知夏说，“我不能接受这个任务。”
　　“为什么？”宣挚问。
　　“其实我早就打算辞职了。”温知夏淡淡然地抛出一个炸弹。
　　在场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宣挚和江容是惊讶于他的决定，陆软他们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说出来。
　　温知夏很坦然地告诉他：“说实话，我早就不想干了。工资又低，人又累，还经常被骂。本来我是不急着走的，但是如果接下了这个任务，一定不是可以中途离开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及时告诉你比较好。谢谢抬爱，容我拒绝。”

　　宣挚沉默了一下，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神。
　　温知夏陪笑。
　　“我记得你和刘占东说过，你为什么会当警察。你自己还记得吗？”
　　“记得，我很记得。”温知夏说，“所以这也是我放弃的理由。”
　　“你已经不想追寻真相了吗？”宣挚掷地有声。
　　温知夏抬起头，他看着天花板，然后轻声说：“人是会丢失自己的，我也很遗憾我是这样的人。”
　　“也许你会回心转意。”
　　“哼。”温知夏笑了。
　　他显然不这么觉得。

　　“有一份绝密的视频。”宣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随后扔给了陆软。
　　陆软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将u盘插进电脑，打开了里面的视频。
　　“这个是一个情报员提供的视频，拍下的约一分钟，教皇的身影的视频。”宣挚先说清楚这是什么。
　　所有人一起看视频。

　　这个视频是从高处往下拍的。里面拍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雅致安静的欧洲小国，拍摄人一开始拍摄了全景，突然，他将镜头拉近，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一个戴着礼帽，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高挑男人。
　　他的手里拿着权杖，像是中世纪的贵族一般，悠然自得地行走在街道上。
　　突然间，他的背后，爆炸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全部人惊慌失措地四处逃跑。
　　他的嘴角上扬，笑了。
　　随后，他用手弹了一下帽子，抬起头。
　　原本下一瞬间就能拍到他的脸。
　　突然，镜头歪了，随后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拍摄者摔倒了，镜头最后对着蔚蓝的天空。
　　视频戛然而止。

　　“这个就是教皇？”杉荔醇挠挠头。
　　从这个视频，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是两年前一个战乱小国中得到的视频，我有一个很在意的地方。”宣挚说。
　　温知夏挠挠脸颊，他并不想听。
　　“陆软，放大拍摄的教皇的照片。”
　　陆软照做了。

　　“我一直很在意，别在他胸口的一个白玫瑰徽章。”宣挚如是说。
　　温知夏的手一顿。
　　“我们一共有三个拍摄到教皇的视频，大概都是看不到脸。但是我发现，三个视频里面，他的胸口都带着一个白玫瑰的徽章。”宣挚看着温知夏，“虽然只是我的突发奇想，你的那个故事里面，是提过，你曾经在日黎郡的墓园，掉下过一个白玫瑰徽章对吧，还是你在课堂上手工做的。你还记得，那个徽章的模样吗？”
　　温知夏瞪大眼睛，看着视频。自从宣挚提到徽章后，他的眼睛就离不开那个视频了。
　　白色的西装上衣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是他的胸口上，却别着一个可笑的简陋的白玫瑰徽章。
　　温知夏的手在颤抖。

　　你就是真相的模样。
　　我追寻不到的真相。

　　“还有，上次我们看到的那个视频，还有一个重要的发现。”宣挚说着，停顿了一下，这一连串的巧合，让他觉得，冥冥之中一切都有注定，“那个视频拍摄的时间，我们去查了一下。正好是你的父亲温循调查的，小孩失踪案。”
　　温知夏呆滞地看向宣挚。
　　“这些案子，和教堂案也有关系。”
　　“教堂案不是结案了吗？”杉荔醇傻眼。
　　“你挺天真的，教堂案可是死了一百个人。”宣挚双手交握，放在下巴上，凝视着那个视频，“远不止我们看到的那样。”
　　在场的五个人沉默。

　　“你只需要点头。”宣挚看着温知夏，“你们就可以成立，异教徒专案组。如果你想辞职，明天就把辞职信交上来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宣挚向陆软要回U盘，对在场的人示意，然后走到门口。
　　“就这样，我晚点还有事，再见。”
　　他关上了门。

　　“老大……”陆软喊温知夏，担心地看着他。
　　温知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那个视频，现在视频关上了，他还在看着没有内容的屏幕。
　　江容低下头，他发现了，温知夏的呼吸在变得急促，手也在颤抖。
　　在场唯一一个看不懂空气的杉荔醇，一派天真地问温知夏：“老大，那个徽章不会真的就是你当年丢的那个吧？”
　　温知夏咬住牙齿，他听到了杉荔醇的问题，他张开嘴巴，终于发出声音：“是的，就是它。”
　　时隔多年，温知夏终于再次见到，死神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