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天使》深夜天使

10、第 10 章

　　王晓苹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在床上她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儿子，可是她已经无能为力了，莫郁微看着已经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母亲，虽然非常难过，但这却是他早已预料到的，所以他一直很安静，为了不让母亲遗憾，从始至终他都没让自己落一滴眼泪，母亲的遗体被从病房从推了出来，莫郁微静静的跟在后面，看着母亲的身上盖着白布，连这个时候父亲也没有来，就在这时候几个护士医生快速的推着一个抢救床奔向了急救室，在经过莫郁微的身边时车子划了他一下，从车上落下一个东西，莫郁微低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只觉得头轰的一下，他看到落在地上的是她母亲以前一直戴在身上的那个玉佛，他认识，可是这个佛应该在路雪的身上了，他立刻拾起了玉佛，想要追上那个床看个明白，只可惜现在连他的腿也不听使唤了，莫郁微跌跌撞撞的来到急救室门前，而那门早已关上了，他只有紧紧攥着那块玉，乞求天，乞求母亲保佑路雪，乞求那被推进去的不是路雪，必竟这样的玉世上不是只有一块的。莫郁微不知自己站了多长时间，总之应该是很长吧，医生从里面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问：“怎么样？”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是她的家属吗？”医生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莫郁微没头没脑的对医生说了这两句话后就自顾自的跑进了急救室，他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路雪，就算有这块玉，当初肯定也不是只有这一块，可是他一跑到床前，看到紧闭双眼的路雪，就一切都明白了，莫郁微楞楞的站在那，整个人都傻了，眼泪慢慢的从眼角落下，要说王晓苹的死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还免强可以接受，可是路雪昨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怎么也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怎么能接受？就算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同时失去两个他最爱的人，他也一样接受不了。他就这么站着，傻站着，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莫广顺跑了来，拉着莫郁微就往外面走，莫郁微没有反应，只是跟着，他现在的头脑根本就不能转，不能想了。
　　莫广顺拉莫郁微来到一个村子里的抽血车前，把儿子的手放到了抽血的桌子上，莫郁微还是那样痴痴呆呆的，抽完血，莫广顺在一边的村委会的小桌前领了钱就走了，莫广顺正愁着没有钱买毒品，就听说这个村的村委为了拿先进村的称号，动员献血，每个献血者都能得到一千元。因为他吸毒不能献血，所以他立刻四处找儿子来这里抽血好换钱。
　　莫郁微不知怎么回的家，也许家对他来说很熟悉，不知不觉就走回来了吧，看着手中的玉佛，这个曾经戴在过两个他最爱的人的身上的玉佛，如今两个人却几乎是一起离开了他。他静静的坐在床上，就这么坐着，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他一点知觉都没有，直到他爸爸又来拉他出去，又拉他来到了那个献血车前，把他的手放到了抽血的桌上。
　　“他不是前两天才来献过的吗？抽血要有一定循环期的，你这么干他会有生命危险。”抽血的人看着莫广顺说。
　　“他是我儿子，危不危险我还不知道，你就抽你的吧。”莫广顺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抽血的人瞪着莫广顺说，真没看到过这样对自己儿子的。
　　“抽吧。”莫郁微淡淡的说，这是他这几天来说的第一句话。
　　“抽了你身体不行。”抽血的人又说。
　　“无所谓。”莫郁微毫无变化的说，的确，如果这样他就死了的话，就可以去见母亲和路雪了。
　　“你听见了吗？我儿子都说让你抽了，还不快点。”莫广顺催促道。
　　“不行。”抽血的人还是不肯抽。
　　“你不抽我来。”莫广顺就要自己动手。
　　“别和他置气了，抽就抽吧。”一边有人说了一句，那个抽血的叹了口气就把针头扎进了莫郁微的手臂。
　　慢慢的莫郁微感觉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不过无所谓，这正是他现在想要的，他静静的等待着死亡，他帮助父亲也只能帮到这儿了，忽然听到一个人说：“别抽了。”
　　“抽，你是谁啊？不抽你给我钱？”莫广顺说道，现在的他早已丧心病狂。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只要你和他断决父子关系，把他的监护权给我，以后永远不见他，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数字。”那个人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莫广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有人和他去办手续谈内容了。
　　那个人来到莫郁微的身边，莫郁微因为失血过多，又加上这两天没吃没喝和过负荷的伤痛已经昏了过去。那人看着莫郁微，轻轻的帮他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看着这张绝美的脸，就连此时都那么让人心动。

　　莫郁微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医生把他刚抽出来的血又输了进去，可是已经三天了他还没有醒，其实他根本就不愿意再醒来，在黑暗中他一直在徘徊，不是在找哪里通往生，而是在找寻哪通往死。
　　“暮，医生说没办法了，是他自己放弃。”一个男人走来，对着一直守在莫郁微床边的人恭敬的说。
　　“山本，你说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被叫做暮的人看着床上的莫郁微说。他叫南宫暮，在平时他只有命令，从来不会问这种莫为两可的问题，他这一问到让刚刚进来的男人不知如何回答了。
　　“可能对他来说，打击是大了点。”山本回答。
　　“在一天之内失去所有的亲人，你会怎样？”南宫暮又问道。
　　“我可能也一起去。”山本很快的回答，对于南宫暮的问题他一向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答的，因为他对南宫暮是即敬又怕。
　　“是我太心急了。”南宫暮说着眼光一直在莫郁微的身上，他多像童话里的睡美人，只要王子一到，就会醒来，可是他却不想醒来，南宫暮牵起莫郁微的手轻轻的说：“你要醒来，我会补偿你的，连你自己的父亲都出卖你，所以那些人不适合你。”
　　“暮，最近欣姐有批货来发来，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接？”山本小心的问，他知道这个时候本不应该问的，可是这事又不能拖。
　　“欣姐的货一向没什么保障，你去看看吧，成份要是好的话就接。”南宫暮淡淡的话了一句。
　　“我这就去办。”山本低头一礼就出去了。因为山本是地道的日本人，所以礼节上一直很周全。
　　莫郁微还是在黑暗中徘徊着，无尽的黑暗总算有了一个出口，莫郁微没有想那个出口是通向哪的，无所谓，反正不会有再比现在更糟的事发生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了，走出了那门阳光就射进了眼睛，莫郁微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坐在床前，莫郁微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可是他并不高兴，他不希望能活着，虽然很多人都恐惧死亡，他却恐惧生存。
　　“你醒了。”南宫暮看到他醒来，心情立刻好了起来，露出来微笑说。
　　莫郁微没有像其他刚醒来的人一样，看到这陌生的环境总会问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之类的问题，他不关心，只是勉力支起的身体，想要离开这里。可是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你身体还没好，要去哪？”南宫暮扶住莫郁微问道。
　　“回家。”莫郁微淡淡的答。
　　“你要去干什么？我帮你做。”南宫暮说道。
　　莫郁微什么也没说，回家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回家，他还能去哪，也许就是回家等死吧。他下了床慢慢的向外走。
　　“你不用回去了，你爸已经不会再在那了，他已经和你断决了父子关系，把你的监护权都卖给了我，你还回去做什么？”南宫暮一下子拉住了往外走的莫郁微说，他只是不想让莫郁微再回去，可是他表达得并不好。
　　“我被卖了多少钱？”莫郁微淡淡的问，天啊，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卖些钱吗？
　　“七百万。”南宫暮回答，他并不想伤害莫郁微，只是他不懂表达和劝人的艺术，他只会命令。
　　“七百万，很多啊，我一辈子也未必能挣七百万，值吗？”莫郁微淡然的说，几乎没有情绪的波动，他现在还有什么好波动的呢？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我们是朋友。”南宫暮一把抓住莫郁微霸道的说。
　　“朋友。”莫郁微痴痴的重复，他想起了路雪。
　　“是，你不记得我了？那天在地铁站，我的钱包让人给偷了，我在街人向所有的人借钱可是没有人借给我，我说我会百倍还他们，都没人愿意借我几十块钱，只有你给了我一百块钱，一百块钱是不多，可是我当时没有那一百块钱却不行，你却只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就走了，你不记得我显然原本就没打算等我还。”南宫暮看着他说，这个当时愿意帮自己的人，一直就印在自己的心里，他的心和他的人一样的美，也就是那一刻，南宫暮决定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人都会有困难的。”莫郁微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以前的事了。
　　“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是骗子？”南宫暮惊讶的问。
　　“骗就骗吧，我相信人不在不得以是不会骗的。”莫郁微淡淡的说。
　　“你现在好好休息，记住，你现在要听我的话，别胡思乱想了，我去买些东西给你吃。”南宫暮让莫郁微坐到了床上，真感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善良得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从小就看透了人性恶毒的南宫暮此时才真正相信人还会善良，只有莫郁微给了他不用防备算计的轻松感。
　　从医院出来，莫郁微跟南宫暮回家，住在南宫暮的别墅里，心里的痛苦一点也没有减去，一切变得是这么快，让他没有接受的时间，痛苦压得他只有用酒精麻醉自己，在沉醉中，他又回到了过去，他所爱的人都还在自己身边。他不愿醒也不敢醒，虽然有南宫暮的照顾，不久还是又进了医院，严重的胃出血，这是早就明摆着的事，他没喝死就对得起自己了。
　　“你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我？你这样我很伤心，如果你还这样下去，那我陪你，你要死不在乎多一个人陪吧。”莫郁微刚醒南宫暮就说道，再这么下去他的心就要超负荷了，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要看着这个莫郁微，看着他的痛苦。
　　“我怎么称呼你？”莫郁微看了一会面前霸道的男人，他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照顾自己，所以自己才有酒喝，所以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死。
　　“我叫南宫暮，可以直接叫我暮。”南宫暮说道，心总算放了下来，既然他问自己叫什么，就代表他至少比前几天的状况好些了。
　　“暮，我遇上你在别人眼中应该是幸运的吧。可是对我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我能帮你什么？”莫郁微说道，他知道面前的人关心自己，虽然南宫暮并不善于说话的艺术，他现在不能死的话，就让他找一些事来做，淡化一点痛苦吧。
　　“你想做什么？”南宫暮问道。他没有什么要让莫郁微来做的，他只想好好照顾这个善良的孩子，爱着他。是啊，他就是爱莫郁微，从第一次看到莫郁微，莫郁微给了他钱的时候，他就爱上了他，南宫暮从不逃避自己的感觉，只忠于自己，他讨厌女人，女人在他的心中都是恶毒的，卑劣的。
　　“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莫郁微默默的说，他想了又想，只说：“我想上学吧。”
　　“没问题，我去给你联系学校，一出院就上学。”南宫暮很痛快的就答应，因为对方的要求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其实南宫暮也知道莫郁微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随便选了一个自己以前常做，又本能的认为自己该做的事，不过上学也好，只要他能一心的学点东西，多少也能分担些他的痛苦。
　　“暮，别对我这么好。”莫郁微低下头淡淡的说。
　　“怎么？你认为我对你好是错了吗？”南宫暮直视着低着头的莫郁微，深深的被这个安静而忧郁的他所吸引。
　　“我，……”莫郁微坐在病床上没有说下去。
　　“好好休息，想要什么和我说，我一定全部满足你，其实人都会有些痛苦的事的，既然还活着，就要对活着的人负责，别老想过去的事了，想也没用，他们不可能再回来了，照顾好自己，别再让我担心。”南宫暮关心的说。
　　“暮，欣姐要见您。”山本走进来站在南宫暮的身边说。
　　“她又有什么事？”南宫暮有些不耐烦的说。
　　“她没说，只是说想您了。”山本答道。
　　“好了，你在这帮我照顾阿微，再找两个特护来。”南宫暮十分不耐烦的对山本说完，又回头对莫郁微温柔的说：“有事就叫山本帮你办，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南宫暮说完直到看到莫郁微点头才放心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