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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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届的高一，独立批高分招收了一个班的学生，重点培养。
而那一个夏天，对于谢恬和陈迹而言，也是一切的开始。
“重点班的学生，彼此都优秀，我能理解你们更容易喜欢上对方。”
当时入学，班主任讲的这么句话，倒是他们身上灵验了。
教语文的是年纪比较大的老师，被大家戏称董小姐。
关键语文这学科迷就迷在看底子，听倒是挑着重点来听更有效。而他俩语文底子也很好，于是一讲小说，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别的学科的卷子来做。
不同的是，他拿出的总是物理，而她拿出的是政治。
上课铃刚响起，陈迹抬眼看了眼窗外的语文老师，问她：“她昨天说今天要讲什么来着？”
“卡夫卡。”谢恬回着，会心一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头在抽屉里找要做的卷子。
等董小姐站定在讲台上的时候，谢恬余光里扫了一眼陈迹，看见他已经做完两道选择题，正在画第三题的受力分析了。
正准备低头继续做自己的政治卷子，就听见董小姐说：“很久没小测了，做份默写吧。”
听见班里有些许意外的杂音，又补充了句：“虽然知道你们这个班的人对待语文的态度，但是不代表这就是我认同了。重点班应该有重点班的标准，只要有错的，就来办公室找我。”
这下一来，陈迹也抬头了。
倒是没有看董小姐，直接看向了谢恬：“你背了吧？”
“你对我期待值那么高呀……”谢恬捂住脸，很抱歉地望着他。
他瞬间就懂了。
只是没有其他人的兵荒马乱，看起来依旧是很淡定，在谢恬翻书用最快的速度扫一遍默写内容的时候，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张默写归纳纸，不动声色地放在了两个桌子的中间，用手肘压住了。
“这么多，你看不完的了。”他放好以后，眼睛就不再看他，而是一直看着前面的人传卷子。
神情正常得让谢恬佩服得没话好说。
男女之间的心理素质差异就在这儿……这家伙真的，打起小抄来还能冷静得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是不是惯犯啊！”在接过前面的同学传过来的默写卷的时候，谢恬很轻地笑了声，忍不住调侃他。
“没啊，初犯。”他说着，唇角却有了很轻的笑意，随后随着低头看题进入了认真的状态，渐渐敛去。
虽说放了一张默写归纳纸在中间准备看，他俩倒是几乎没看，做着做着，发现都能做出来。
放在中间的那张纸，似乎只是防着他俩中间有谁的脑子忽然短路的时候能救急。
卷子快做完的时候，谢恬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却看见董小姐意外地走下了讲台，在巡视大家默写的情况。
离得，已经有些近了，两三个座位的位置。
毕竟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赶紧心虚又着急地用手肘戳了戳陈迹的手肘。
想叫他赶紧收起来，却又不能说话，只好期待他一定要马上会意并且顺利地藏起来。
结果这个少年，似乎心理素质太好了，在被她戳了手肘以后，不但没有收起来，反而把手肘挪开了些。
谢恬那一瞬间几乎被吓到了……
陈迹肯定是以为她看不清……
正打算把那张归纳纸直接冒死扯过来塞进自己的抽屉里，董小姐已经站在了他俩的面前，低头看着他们俩，又或者，是他俩中间的那张小抄。
也许只是很短暂的，正常的沉默，在谢恬那已经乱了的心里面却像是很长，很尴尬。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样处罚，只好在那一刻死撑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那张纸就在那里，尽管从头到尾其实根本没排上过用场。
下一瞬间，董小姐用手指关节敲了敲谢恬的桌子：“你下课过来找我。”
谢恬的脑子瞬间懵了，什么也没说，不知道自己的慌乱都在神色中尽显。
而陈迹，看起来也非常意外。
他抬头，很大胆：“老……”显然是想说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
这话他不用说，谢恬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于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打断了他：“好的老师。”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她却不敢再看他。
整节课的时间，她几乎是在忐忑的沉默中熬过的。
一边不想给陈迹心理压力，一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是很轻松，却不知道陈迹连物理卷子也做不下去了，眼睛一直盯着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表表盘的手指。
肯定很紧张吧，他想。
偶尔用余光看一眼她是否还好，看着她强装一点也不紧张的脸，却觉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也许对于谢恬来说，他现在表现得坦然些，反而会更好吧。
一打下课铃，董小姐就看向了他们这边，意思是提醒她该出来谈话了。
她站了起来，走出了课室，走到了课室外的走廊上，面对着董小姐，头微微低着。
而没有想到的是，忽然有个少年急匆匆地跑到了她身边，站定了，叫了声老师。
那一刻几乎是很意外的，她看了眼他，很短暂的眼神交流里，她的眼睛像说着“你来干什么”，而他的眼睛却是坦然的“我不来干什么”。
尽管心情很复杂，谢恬还是发现，他的出现竟然让她感到冷静了不少。
“陈迹你来干什么？”董小姐看着他有些急地跑了过来，问道。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虽然那张纸当时更加地靠近谢恬一些，但毕竟是放在两个人的中间，董小姐选择处理谢恬，很大的原因也许是更偏爱这个被大多的老师夸天赋秉异的少年吧。
“那张纸是我放在那的，是我一个人想抄，因为昨晚没背书。”他说起谎话来，竟然也是这样的坦然。
“你……”董小姐倒是很意外，陈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当时她没有叫他出来的原因。而现在他的坦白与直率，倒是让她有些难以处理了。
很短暂的沉默。
预备铃忽然响起，打断了这样的等待。
董小姐叹了口气，看了眼他们俩：“这样，今晚你俩把全部内容抄十遍，明天交上来。下次如果还被发现这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陈迹笑着应了声好，看着董小姐转身走了，用手推了推还站在原地的谢恬的肩：“走啦，上课了！”
十遍听起来不多，却挺花时间的。
他俩抄了半节晚自习才抄得差不多，陈迹终于抄完，呼出一口气，往椅背上靠。
看见谢恬还差些，伸手去拿她的本子：“来，让哥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效率。”
于是拿着两支笔，替她抄了起来。
没多久，就把她剩下的给抄完了，把本子给回给她的时候，还挺得瑟：“有没有觉得你同桌挺厉害的？”
她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笑出声：“除了字丑了点，也没别的不好了。”
陈迹脸皮厚，自动忽略了前面半句，还美滋滋的：“行吧，算你在夸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谢恬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了数学练习册，准备开始做作业，却发现陈迹并没有动，而是一直望着她，不由觉得好笑：“你干嘛？”
“哎，我在想，”他眼眸中有很深的笑意，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见，“下周分班结果就要出来了，你要是进了文重，我请你吃饭呗？”
“诶？”
“共进退嘛，同桌，”他笑着，直接定了下来，“就这样。”
后来做题的时候，她甚至想着想着解题思路，就想到了他说她进了文重他就要请她吃饭的事上。
之前填文理分科志愿表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舍不得。
但毕竟，他们俩的文理倾向太明显，她去理科没有太大竞争力，而他来文科则是浪费了绝对的理科天赋。
只觉得，现在就很好，所以也一直很想，和陈迹就这么一直做同桌做下去。
人与人之间，如果有一种舒服的引力，都是会舍不得分开的吧。
想着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一时之间觉得很温暖。
晚自习结束后，他很快就收拾好了书包，走的时候用手里的卷子卷起来敲了下她的脑袋：“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她脸莫名有些红。
低着头收拾东西，以为陈迹一定没有看到吧，却不知道他早就发现了。
心里暗喜的少年，快步走出了课室，在走廊里拦住了兄弟袁楷的肩膀，拉到了人少些的地方去：“问你件事，跟女孩子去哪里吃饭好？”
“你约谢恬了？！”袁楷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那当然。”他倒是直言，也不掩饰自己眉宇之间的飞扬。
“去吃火锅呗，我让我爸给你留位，队都不用排了，”袁楷嘿嘿笑了声，还是很好奇，“你怎么跟恬妹子说的啊？”
“我就说，她要是进了文重，就请她吃饭去。”
“那准能进啊哈哈哈哈，搞得我都有点期待了，认识八百年来第一次见到你约妹子，也是过瘾了，”袁楷看见他眼睛看着后面，跟着看了一眼，看到谢恬，瞬间会意，起哄，“喔~”
紧接着就被陈迹用力推开了。
分班结果出来的那天，也是整个学期的最后一天。
那天有一场篮球级赛，本来是最后一场的了，但是之前因为下雨而冲掉过一次，于是大家都笑言再下一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打成了，毕竟下学期都不在同一个班了。
这一天，陈迹回来得很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分班结果。
在文重名单那里看到了谢恬的名字，而且排得挺前的，瞬间就放心了。
在座位上坐着等谢恬回来的时候，心情控制不住地好，唇角一直带笑。
她一进班里，还没去看，就被他告知：“行了，今天我要请你吃饭了。”
随后立刻追加了一句：“今天还有场篮球赛，你要不，去那里等我呗？”
她看着他说话的时候亮亮的眼睛，忽然觉得很有意思，喔了一声，转身跑去前面看名单了。
是不好意思了，他知道，笑得更深。
谢恬站在那，看着他的名字在理重的第一个位置，忽然觉得有些安慰。
昨晚还觉得很恍惚，想着第二天就是同样在一个班里的最后一天，以后也许再也不会那么近了。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看到自己和他的名字，安安静静地放在了文重和理重的名单下，反而觉得有些安心，至少去到了应该去的地方，对于两个人都是好事。
她是真真切切地希望他好，也感觉到，他好像也是这样的。
篮球场里很多人，她站在围观群众中，看的一直是他。
以为陈迹肯定看不到自己吧，却发现他进球以后，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很得意地笑了一下。
几乎是没有想过的，也被他惹笑了。
袁楷看到这一幕，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爱情的酸臭味……”
他不言，却笑意更深。
看得她莫名脸红了，移开了视线。
直到他赢了球赛以后带着她去到了火锅店里，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真切切地在和陈迹私下出来玩了。
陈迹一边把东西放进去烫，一边调侃她：“你多吃点，以形补形。”
谢恬看着那块放进红油里的东西，纳闷：“什么来的。”
“好东西，”他笑，过了会儿才告诉她，“猪脑。”
“……陈迹你滚。”她脸刷地红了。
“不闹了，”他笑着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哎，没想到分班了，还挺舍不得你的。”
谢恬看着他那双明亮而真诚的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你的。”
在班排名就是级排名的班，竞争激烈，大多数人可以正常相处，却不一定会真心相待。
陈迹大概是让她难得地感觉到他的坦率与真诚的人了吧。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也是这样的心情。
陈迹把猪脑从锅里捞了出来，直接放在了她的碗里，顿了顿，忽然定定地望着他，仿佛想要看出什么来，也像是，想给自己最后的勇气。
她抬眼看他，对上了他的眼睛，一时之间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意外地，移不开，像是被深深地吸引进了那样的漩涡里。
里面的复杂感情，可以叫作深情么？
“其实我一直教你理科，是有私心的。”陈迹清了清嗓子，说的时候，笃定却带有平常没有的些许不好意思。
她没有说话，却感觉到了什么，认认真真看着他，让他说下去。
“那时候看你文科比理科好太多，心想完了你肯定要去文科了。就想着，每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给你讲上一小时的理科题，要是理科成绩能上来，可能就能把你拐去理科了。”
“但是后来没有拐成，理科依旧弱，你说你是不是该吃猪脑啊？”
他说完，用勺子敲了敲她的碗。
谢恬有些害羞，却还是问他：“拐我去理科干嘛？”
在陈迹约她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有所感觉，而如今说到这里，她却也想向那个答案靠近了。
因为心里，也是很舍不得他，很想和他更近一些的啊。
“拐去和我继续做同桌，拐去和我……一直在一起，”他说着，眼眸愈发的清澈明亮，声音更是多了几分笃定，“就是那种喜欢你的在一起。”
“我挺喜欢你的，恬恬。”
谢恬被他定定地看着，听着他这些从来没有说过的话，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会儿：“啊，我其实也挺喜欢你的……”
她从来最喜欢人的眼睛，因为眼睛从来不会骗人。
尤其是，哪怕平时的陈迹有多疲惫，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总是明亮的。
她想，她在他眼里，也是这样的吧，因为心里也装着那样的感情。
袁楷爸爸的这家火锅店很火，人很多。
陈迹向来是一个理性的人，这一刻却觉得血流动得很快，心里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有什么，会比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快乐的呢？
他伸出手，握住了谢恬放在桌子上的手。
纤细而白嫩，平时也许有触碰到，却是今天才能握在手里。
她的脸很红，因为火锅很热，也因为他很热情与异常的感性。
她喜欢这样的，只在她面前感性的少年。
这一刻，会记住一辈子吧。
暑假的时候，偷偷约出来一起见过几次，每次不是图书馆就是江边散步，不管怎么普通的事情，都会因为对方而感到特别甜蜜。
高二分班以后，文重和理重隔着层楼，他却常常早上在楼梯口等着她出现，哪怕等个十分钟也只能见到两分钟，也觉得这一天开始得很让人有动力。
分科以后，陈迹依旧一直是理科班第一，而谢恬也能在摆脱了理综的情况下保持在文科前三名。
当然，很大一个原因是陈迹总会在周末的时候陪她去图书馆里自习，然后帮她补习数学。
一切都在老师和家长不知情下进行着，却都一切恰到好处，舒服得像山泉水，纯净却带了点微微的甜。
高一剩下的那一场级赛一直没有再进行，大家也渐渐熟悉了新的环境，有些人渐渐被遗忘，他却依旧是那个真诚地喜欢着她的少年。
“我看了一眼，你们班没有帅哥嘛。”一天，陈迹在没有监控的楼梯转角等谢恬一起去吃饭，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话中充满了骄傲与得意。
“文重总共也没几个男生。”她白了他一眼，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有点开心，跟着他一起开心。
总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对方开心起来，这大概，是喜欢的后遗症吧。
高中时期的时间，因为充实，而像一眼汨汨的泉，在每一天的付出中慢慢流过。
临近高考，有一部分的人已经被自主招生录走，剩下的人，要么参加高考，要么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
所有有关未来的安排，都已经被不动声色地布置好。
晚修之前，陈迹陪谢恬在饭堂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吃饭，看见她有些许疲惫，忍不住关心她：“怎么了？”
她抬眼看了看他，竟然一瞬间觉得委屈，眼泪差点掉出来，连忙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饭：“觉得压力很大。”
对着他，她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压力大这种话，不敢向老师和家长说，也不能跟一样在努力的同学说。
想要变得和他一样优秀，却又仿佛遇到了上升的瓶颈，难以再突破的压力感积压在心底，此刻他竟然在她什么也没有说的情况下，洞察了出来，温柔地关心着她。
“我知道，你没有去考保送考试和自主招生，坚持着要去正常参加高考，都是因为我。”
“很感动，却也是真的很想你更加好。想要变得和你一样优秀，却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觉得很愧疚，很怕辜负了你。”
说着说着，眼泪真就掉了下来，藏也藏不住了。
年少时期的委屈，简单又脆弱，也只敢对着最喜欢的那个人流露。
她说的这些，他也在很早的时候就替她担心过。
尽管谢恬一直在文科前三名，但文科前三名和理科前三名，在政策的重理轻文和学校的实力倾斜之下，谢恬想要和他考进同一所学校，还是很有难度。
陈迹笑了笑，很轻松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正常参加高考，也还是能考得好的，这你要相信我。”
“你好好学，保持好的心态，有我帮你补数学，你文综和语文英语都那么好，还怕不能一起？”
“而且，恬恬。”
“万一，万一真的不能考进同一所大学，我也不会放开你。”
陈迹说话的时候，声音控制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大小，却还是很笃定，而让人觉得安心。
伸手去抹掉她的眼泪：“好了，赶紧吃饭。”
她胡乱点着头，低头吃饭。
他却没有再吃，低头认真看着她，心里想着以后的事情。
查成绩的那个晚上，陈迹打电话给她聊了整整一晚。
那个晚上，晚风带着微微的湿热，两个人在父母都入睡了以后，在阳台上，偷偷讲电话。
“恬恬，没关系的。”打电话以前，他犹豫了很久，设想了一切她可能会有的情绪与反应。
甚至很害怕，她会因为未来的失望而放弃了他。
“我知道。”她的声音却有些很淡的失望。
“答应我，好好报志愿，千万不要去复读。”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想把一切话都对她说了。
他依旧考得很好，能去他一直想去的复旦，她却只能去中大。
虽然都不错，但是谢恬却一直执着于想跟着他，和他近近地在一起。
“想和你说一件事，不用劝我，我是决定好了的。”
“嗯？”
“比起复旦，我觉得中大也许更适合我。离你，和离父母都很近，很好。”
“你别这样，我很想你好好去读复旦……”
她的声音里满是着急，生怕他真的来了中大。
倘若仅仅是想上中大，又怎么会在三年里一直保持理科第一。
哪怕是天赋再高的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稳坐第一的位置啊。
他得到的结果，理应和他这三年所付出的努力相匹配。
“是我自己想去的，和你无关，恬恬，你说过会一直支持我的。”
“陈迹……”
她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把脑袋埋在了放在栏杆上的手臂上，觉得感动，却又很不想他这样。
陈迹的未来，仿佛就被她这样带跑了，都是因为她的能力不够。
夜晚很安静，电话的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就像平时那样：“这样，你以后可千万不能放弃我。”
“怎么会放弃你啊。”她说着，终于忍不住，变成了啜泣。
却又渐渐地，想起他这句话，而很轻地笑了起来。
又哭又笑地，听着他在那头没完没了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话，忽然觉得，这个夏天，真的和以往的任何一个夏天都不一样。
就如同他猜想的那样，班主任和级长在得知他明明可以去复旦却选择了去中大以后，都几次三番地联系他和他的家长，劝他不要不理智。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知他和谢恬在一起的事情的，而他也坦然承认，就是在一起了。
“为了爱情放弃前途这种不理智的事情陈迹等你三十了再想会后悔的啊，我们做老师的，都希望你好啊。”
“在中大也可以有前途啊。”他笑着回复，很心情气和，一副已经决定好了，不会因为谁而动摇的样子。
“哎，陈迹啊……”
劝说的人依旧在劝说，就连刚刚知道他的选择的亲戚朋友也会忍不住说上他一句。
大概在大多的平常人心里，这种不一定一辈子的青涩感情，并不值得用牺牲前途来保驾护航吧？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去中大，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依旧因为自己和她拥有相同的录取通知书而感到快乐。
那一天，学校通知他们俩回学校来，拍这一届的文理状元和校领导的合影。
相片里的她笑得腼腆，而他的眉宇间依旧有自信与飞扬。
那张合影，后来和往届师兄师姐的一起放在了学校宣传手册里，每年校庆一起回来的时候，都能看见宣传栏里的他们。
老师见到他们，很开心他们现在过得很好，却也总会有那么几个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会忍不住感慨。
虽然，在别人眼中，仿佛是白白浪费了这几十分，仿佛是做了一件很怕以后会后悔的事。
但只有他明白，这是有多么的值得。
想要紧紧牵着她的手，想要一切有关陪伴的承诺都不是说说而已，想要一辈子在一起，这样的选择，只要当事人认为值得，又有什么可以感叹的呢。
随着时光的流逝，当年的老师继续带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总会在见面的那一天，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我知道你们重点班的学校，彼此都很优秀，更容易喜欢上对方。”
“你们有一个师兄，就因为师姐去了中大，而放弃了复旦去中大。”
在一片杂乱的低低的议论声之中，老师们依旧会轻轻叹一声气，却并没有当年在填志愿前的最后的劝说时间里极力动摇他那样对现在的学生说。
很轻很淡然很中立的一句话。
“看取舍吧各位，但至少，有选择权才能进行取舍。”
这样的事情，不会只出现一次。
以后，依旧还会有少年做出这样的选择。
还会有的。
这是，这个年纪里，最勇敢而笃定的选择，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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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