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暗恋》一湘木

23、Chapter 23

　　这一顿饭吃完，穆和川彻底对我敞开了心扉。
　　他总是跟我说起他和戴冰清之间的事。
　　时而开心的像个孩子，时而忧愁的像个老人。
　　而我的心，也在跟着他的情绪浮浮沉沉。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傀儡，喜怒哀乐全被穆和川操纵，我掌握不到一丁点的主动权。
　　从前没心没肺的步雨变得多愁善感，从前阳光明媚的日子变得阴雨绵绵。

　　这些天下了好几场雪，我望着窗外的茫茫白雪出神，耳畔传来小黑的叫声，“你跟人打架啦？”
　　我闻声回过头，只见他指着凌宸的左脸一脸惊讶。
　　我这才发现凌宸的左脸肿的像包子一样。
　　我也惊呼道，“好肿啊！你怎么搞的？”
　　“你们是不是同桌啊？怎么你看见的比我还晚！”
　　“她现在眼里只有一个人，其他人是死是活她自然看不见。”
　　面对凌宸的冷嘲热讽，我没有像平时一样反击，而是感到惭愧，因为他说的没错，这段时间，我确实看不见别人了，甚至连自己都看不见。我的心里脑子里视线里只剩下一个不喜欢我的穆和川。
　　瑶瑶也回过头，“我看像是牙肿了。”
　　凌宸点点头，“是智齿。”
　　小黑不解道，“什么是智齿？”
　　瑶瑶解释说，“就是在牙都长齐了之后，有的人会在上下左右的后槽牙后面各自再长一颗出来。有的人一颗都不会长，有的人却能长四颗！”
　　接着，瑶瑶又给我们普及了一下智齿长歪会有多疼，早晚需要拔掉等等。因为她的一个表姐上大学时长了两颗智齿，饱受摧残，所以她比较清楚。
　　我看向凌宸圆鼓鼓的脸，“那你赶快去医院拔了吧！”
　　他摇摇头。
　　“你怕疼？”
　　他又摇摇头。
　　“晕血晕针晕手术？”因为瑶瑶说有的智齿没长出来顶住牙龈不好拔，需要开刀缝线的。手术的难易程度完全取决于智齿的位置。
　　他还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啊？”
　　“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其实凌宸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平时的接触一般都暴露不出这一点。
　　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凌宸身上有一股强烈的偏执，我不知道这一份偏执来自哪里，却觉得这份偏执已经融在了他的骨子里，深刻至极。

　　回家之后，我上网查了一下关于智齿的知识。很多人说智齿会肿起来和上火有关，平时应该多吃水果多喝水。
　　我和凌宸的座位挨着暖气很近，北方的冬季又干燥，难免会上火。
　　于是我下楼买了一筐苹果，打算每天带两个，分一个给凌宸吃。
　　这段日子我确实极少关心周围的人，这件事提醒了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为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失去我的朋友们，也许，并不值得。
　　转天上午大课间，大家一起做完眼保健□□就把苹果递给了他，“来，败败火！”
　　“你自己吃吧。”
　　我像变魔术似的又从书箱里掏出来一个，嘿嘿一笑，“我带了俩！”
　　看他没有接，我怀疑是不是他的洁癖症在作祟，于是补充道，“洗了好几遍，绝对干净！而且洗完就装进保鲜袋里了！”
　　“我没想那个，只不过，你给我带苹果干嘛？”
　　“你不是牙肿了么，身为朋友不得关心一下嘛！我这苹果又面又甜，嚼着不累，可好吃了！”
　　我抓起他的手，把苹果放到了他手里，“快吃！”
　　说完我咬了一口自己的苹果，忽然意识到刚才我碰了他的手。他居然没有反应，而是很听话的吃起了苹果。
　　我偷瞄了他一眼，又偷瞄了他一眼。
　　“别看了，我不可能感觉不到。”
　　我郁闷了，为什么我在想什么，都会被他看穿！
　　我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结婚！”
　　“没打算结婚。”他说的云淡风轻。
　　我没理会他结婚的问题，而是仔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的脸，“你脸那么肿，说话是不是会疼？”
　　他点点头。
　　“那你这几天就别说话了！”我十分高兴，终于不会再被他的毒舌杀伤了！
　　“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平时嘴坏的缘故，所以才让你长个智齿折磨你？”
　　“你的牙齿真的很任性呢，又是虎牙又是智齿的，种类还挺多！”
　　“我觉得你还是去拔了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据说拔牙能瘦脸。”
　　我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直到他把手里的苹果吃完，然后看向我，说道，“平时你是不是憋得很难受？”
　　我一愣，“啥？”
　　“现在都说出来，是不是很尽兴？”
　　我以为他又要取笑我，我说不过他，就只能趁他说话会疼的时候，趁人之危。
　　我正要反驳，他却说，“平时你也可以这样说，我会认真听。”
　　我忽然觉得胸口热热的，正要张口，他又说道，“因为你那个脑袋能想到的东西，跟我们能想到的都不大一样，挺有意思的。”
　　我苦大仇深的瞪了他一眼，“凌宸，你信不信，要不是你有洁癖，早就被我打死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人怎么那么暴力。”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女子想动什么就动什么。”
　　“真的想动什么就能动什么嘛？”他煞有介事的看着我。
　　“当然！”我挥挥拳头。
　　他坏坏的一笑，说，“那你动个脑子给我看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一把捏住他肿起来的左脸，“有本事再说一遍！”
　　“啊！”他惊叫起来，“松手！疼死了！”
　　“就不！说你错了！快说！”
　　“步雨！你是不是女生啊！手劲怎么这么大！快放手！再不放手我还手了啊！”
　　“不放不放就不放！快说你错了！”
　　“我要动手了，你可别喊疼！”他说着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反向一转，我的手腕顿时失去力气，松开了他的脸。
　　他又一使劲，我的手腕酸痛起来，仿佛再用点力就会断掉。
　　“死凌宸，你不是人，你竟然对女生动粗！”
　　他终于松开了我，“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你是女生？”
　　一旁观战的小黑闻言笑起来，“我也看不出来。”
　　我吼道，“你们瞎啊！”
　　小黑耸耸肩，“真不是我们瞎，是你的女性特征太不明显了。”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
　　小黑结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性格……性格……”
　　凌宸也看到了我刚才无意识的小动作，咳嗽起来，“我……我去打水……”
　　“……”
　　他们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真是难能可见。
　　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我的生理特征比性格特征更不明显……

　　一周后，凌宸的脸变得更肿，说话的次数也变得更少。
　　我苦口婆心的劝他，“去拔了吧。”
　　“不。”
　　“你真固执。”
　　“你是不是要得手了？”
　　“啊？”
　　“我看班长找你找的越来越频繁了。”
　　我苦笑，“他找我一万次也没有一次是为了我的事。”
　　“那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
　　我打开窗子，捧了一把落在窗台上的雪，在手里捏了捏，攥成了一个小雪球。
　　我把雪球递给凌宸，“敷敷脸，应该能消肿。”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怎么看都不算干净的小雪球，摇了摇头。
　　“洁癖重要还是色相重要？”
　　他认真的想了想，“都重要。”
　　我嫌弃的说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脸什么样嘛？又肿又红！很像经常深蹲的猴子的屁股！”
　　他挑起眉，“为什么是经常深蹲的？”
　　“经常深蹲会提臀啊，你这脸这么肿，肯定……”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拿起手里的练习册，拍向了我的脑袋。
　　“你干嘛！本来就像嘛！”
　　“像个屁！”
　　“不是像个屁！是像个屁股！”说完我自己大笑了起来。
　　他气着气着也乐了。
　　我趁他笑着，没有防范，一把将我手里的雪球冰到了他肿着的左脸上。
　　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皱看着我，却没有动。
　　我拿雪球在他左脸上轻轻滚了几下，“怎么样？是不是会舒服一点？”
　　他不再剑拔弩张，而是柔和了许多，喉咙里挤出一个恩字。
　　我叫道，“那就自己拿着啊！还想让我一直给你举着呀！”
　　他白了我一眼，十分不情愿的接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说道，“当智齿真好。”
　　他不解的看向我。
　　我笑了笑，“只要它想，随时都能让你疼！”
　　“你这人一定是有暴力倾向……”
　　我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而是说道，“就算有一天你把它拔了，你也永远不会忘记它曾带给你的疼痛。”
　　我望向灰蒙蒙的天，有些伤感，“我连一颗智齿都不如……”
　　“那你下辈子做智齿好了。”
　　我一拍桌子，“这个主意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只要别长我嘴里就行。“
　　我笑起来，“我看你是个不错的选择，被智齿折磨的再难受，也不去医院给它拔了，正合我意！”
　　“你要能端端正正的好好长出来，不顶到牙龈，也不挤到别的牙齿，我会善待你的。”
　　我愣了愣，大笑道，“你那么认真干嘛啊！好傻！”
　　“……明明先认真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