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69-70 ...

  •   69
      “来看啦来看啦~~ 不可思议的魔术表演,不看就是你的损失啦~~~”
      “好了别叫嚷了,喊了半天都没人来看,我们还是收摊吃饭好了。”
      蹲了大半天,别说给钱看魔术,连个围观的人都没有,萨摩本来就因为四娘的事情而烦心,现在更没心情了,“把东西收一下,明天再摆吧。”
      “萨摩萨摩!”却见一个戏班子的伙计跑了过来,“我看见那边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看戏法!”
      “啊?看戏法居然不来看我玉面小郎君萨摩多罗?!”萨摩皱眉,扔下家当给兄弟收拾,就跑到那群人中间去看看那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
      “只见那公子走着走着,竟然走进了一个锦绣花园,四处都是漫烂的名花,而正中那一株牡丹更是国色天香,娇艳欲滴……”
      萨摩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中,只见那戏台子上有一个说书人,一幅画,一个公子打扮的人,随着说书的剧情而行动,继而出现了花仙,两人互相调情,最后花仙索命,画中蓦然出现了公子的图像,直看得萨摩目定口呆:“原来现在变戏法还得有剧情啊?好吧,这次我服了……”
      “能让萨摩公子心服口服,真不容易啊。”
      “嗯?”萨摩一转头,便看见李郅站在他身边,“李少卿,人吓人,吓死人啊!”
      “是你看得太专心了,不然你就算听不见我的脚步声,都早就闻到了桂花糕的香味了。”李郅说着,就把一包桂花糕递到他跟前,萨摩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吃,“不错不错,看戏就该吃东西!”
      “这不是给你看戏吃的,是车马费。”李郅一边说,一边就拉着萨摩走出人群,他压低声音道,“俞家公子昨夜死在了平康坊,房间里只有一个青楼女子盈盈在伺候,但那盈盈姑娘说自己是清白的……”
      “李少卿,这大理寺那么多刑具都用过了还怕她不招吗?”萨摩白他一眼,“还是说李大人怜香惜玉,舍不得用刑啊?”
      “……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李郅并不知道萨摩已经知晓他生母出身青楼,犹豫了一下,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说道,“我也许是把对母亲的感情投影到这些青楼女子身上了,但我也并没有徇私,现场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请你相信我的判断。”
      李郅这么认真地解释,萨摩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搔搔头发,眨着眼道,“哦,这样啊……那我不知道你娘亲的情况嘛……好吧好吧,算我不对咯……喏,给你吃。”
      萨摩说着就把一块桂花糕往李郅嘴里塞,李郅笑着推开他的手,“我才不吃,都是你的口水。”
      “我口水怎么了,啊?”萨摩哼地鼓起腮帮子,“你不早就吃过了……”
      “……你真想道歉,这次就不要收钱。”李郅耳朵一红,生硬地转了话题。
      “不行,最多打个九折。”
      “七折。”
      “八五折,不能更低了啊!四娘会杀死我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就开始了查问工作,去过平康坊,去过俞府,见到了那棵举世无双的白无瑕,还见到了那个嗜花如命的怪人常睿凡,萨摩满脑袋都塞满了问号,一时也忘了四娘的事情,他跟李郅摇摇头,说还是没什么头绪。
      “去看看双叶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吧。”
      两人便往双叶的工作间去,一进门就听到了双叶的叫声,“啊!我居然没发现这个!”
      “有什么发现?”
      萨摩一眼就看到了那盘价值不菲的物证——牡丹,“难怪最近都在说花仙杀人,原来就是你啊……不知道能换多少坛琉璃酒呢……”
      “老大,你过来看,”双叶对这个小财迷投去一个白眼,径直向李郅汇报,她拨开尸体的头发,“一开始我看到死者口鼻有黑血,以为他是中毒而死的,但是你看,他脖子上有一个细小的针孔,凶手应该是趁死者熟睡,用金针扎入他的穴位,封住血脉,时间久了,人就死了。”
      “这个过程也太长了,而且那盈盈姑娘就睡在边上,难道她就一点也察觉不了?”萨摩摇头,“除非她就是那个施针的人。”
      “金针取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我在那盈盈姑娘的身上也发现了中毒的痕迹。”
      “她也中毒了?”萨摩惊讶道,“怎么中的毒?”
      双叶指着萨摩宝贝似的抱着的牡丹花,“它啊。”
      “哎呀!!!”萨摩忙不迭把花放下,跳到李郅背后捏着鼻子怪声怪气,“那你不早说!”
      “牡丹花没毒,是它的花泥下藏有一种名叫四木瘴的天竺香料,会使人陷入昏迷。”双叶捏了一把泥土往萨摩那边扔,“放心啦,它遇到水才会挥发的,现在都干了。”
      “如果盈盈姑娘是凶手,她只要往水酒里掺药,事后自己也喝一杯就行了,这样比这种用水来控制的香料挥发容易多了,我看她应该是无辜的。”萨摩转向李郅,“但这样一来,就变成谁都可以进去杀人了。”
      “那你跟三炮再去一次平康坊,查问一下到底那天晚上都有什么人出入过……”
      “等等,为什么是我跟三炮去啊?”萨摩皱眉,“三炮那家伙能观察到什么来啊?不就变成我一个人忙?”
      “我闻到脂粉味就会觉得恶心,不能去。”李郅轻描淡写地交代了童年阴影——每次娘亲涂脂抹粉,就代表她要去应酬不同的男人,哪怕在小时候他并不很清楚到底娘亲要做什么,依旧会直觉地生厌,更不必说明白了情事后那种无力保护亲人的沉痛了。
      “哦……”心思剔透如萨摩,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苦衷,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个,其实三炮刚刚被我使唤去做事了……”见两人如此沉默,双叶弱弱地举起手来,“真的是正经事,四木瘴的用法用量只有我师父清楚,但是最近尸检报告积压得有点多,我就让三炮帮我去邻县找我师父了……”
      “那我一个人去呗。”萨摩耸耸肩,“你们借我一套官服吧。”
      “不行,官服岂可随便外借……”
      “那你令牌给我。”
      “那更不可以!”
      “衣服也没有,令牌又不给我,人家凭什么接受我的查问啊!”萨摩气得直跺脚。
      “其实,我有一种香料,可以辟除异味,往鼻子里一涂,别说脂粉味,尸臭都闻不到。”双叶拿出一个小瓷瓶,“老大,你还是跟萨摩去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这身手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啊。”
      “谭双叶你什么意思……好好好,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战五渣,你别生气哦~~~”萨摩骂到一半就被双叶抵在他脖子上的柳叶刀给逼出了讨好的笑容,“亲亲小双叶,有话好好说嘛~~”
      “哼!”双叶“嗖”地把柳叶刀放好,李郅强忍着翻白眼的欲望,无视这两个加起来已过不惑却还像小孩子打架吵架一样的手下,“那出发吧,再晚就宵禁了。”
      “好呢~~”萨摩赶紧逃离双叶的攻击范围,他一边拉着李郅往外走,一边小声问道,“我觉得双叶最近越来越凶,你看是不是应该给她介绍个男人?你在尚药局里有见到什么年轻的医工或者医学生不,给她介绍一个呗~~”
      李郅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操心起这个了?”
      “你没发现吗?她在嫉妒我们谈恋爱!”
      “谁,谁和你谈恋爱?!”李郅吓得一踉跄,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你再说一次?”萨摩皱眉,捉住李郅的手,直勾勾地瞪着他,“恋人八五折,朋友全费,路人加收两成车马费,你自己选。”
      李郅一愣,怎么都想不到萨摩会给他这么个回复,“你这是,这是……”
      “是什么?”萨摩伸出手指来,轻佻地撩着李郅挂在腰间的钱袋,似抚似拂地在他腰上拿捏,“可要小心回答哦~~”
      “是,是八五折……”李郅反手把萨摩的手裹进掌心里,“别闹。”
      萨摩眉开眼笑。

      70
      到了平康坊,坊门已经关了,李郅仗着官门身份才进了去,但老鸨跟龟公已经开始做生意了,并不想招待他们,唱双簧似地推搪,说那天谁都没可疑,仿佛一点也不在乎盈盈被污蔑为凶手——身在青楼,就是这么命贱如草。
      萨摩朝李郅比个眼色,两人便拱手作别,装作离开,其实拐了个弯,绕到了后门。
      “来光顾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绝对不愿意给人落下口实,说这里的人会出卖客人,”萨摩指了指那彩楼翠阁,“李少卿,麻烦你故技重施了。”
      李郅好像已经对背萨摩这件事产生了认命的无奈,他扎个马步,萨摩便跳到了他背上,“真重……”
      萨摩哼哼,“我又没做亏心事,自然吃好喝香……哎!”
      李郅不想听他废话,直接往上一跃,躲过护院的眼目,闪进俞公子丧命的那个房间去。
      “哇,这俞公子昨晚才死,今天又把这房间打扫好接待客人了?”
      早上也来过查问,但现在这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萨摩哭笑不得地蹲下来抹了抹被擦得发亮的地板,“还查个大头鬼,什么线索都被破坏了!”
      “也不一定,毕竟我们有了新的方向,那人就算迷晕了俞公子跟盈盈姑娘,但门栓他是怎么打开的呢?”李郅检查了一下门栓,试了试,能顺畅地开合,证明不是新的,“上面并没有被刀子或者铁线勾过的痕迹……”
      “李少卿你是正经人,但那些来寻花问柳的人,急色得很,记不记得锁门都是一个问题,”萨摩忍不住取笑他,“这盈盈姑娘还是这里的头牌,好不容易投了她一夜,我记得早上看到盈盈姑娘的披帛还落在门边,只怕都没等到床上就开始办事了吧?”
      “……那如果凶手早早躲在衣橱里等候时机呢?”李郅的目光落到一个气派的大衣橱上,他拉开柜门,里面的衣服全都镶金缀翠,看来这盈盈姑娘真的有大把金主,“这里足够藏一个成年男人了。”
      “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这衣橱就在那盆牡丹边上,如果凶手躲在这里,只怕会比死者晕得更快……哇!这珍珠太夸张了吧!”萨摩两眼发光地捧起一件长裙,对上面用珍珠缀出来的一轮瑞云感叹,“颗颗都是东海鲛珠啊……”
      “有人!”李郅耳尖,他把萨摩往衣橱里一推,自己也闪了进去,刚拉上门,就听到人推门进入了。
      萨摩被李郅一推,几乎是跪着跌进衣橱里的,再气派的衣橱塞进两个人都会显得狭窄,他只能捉住李郅的衣服爬起来,扒开蒙了他一脸的缭乱衫裙,气鼓鼓地瞪了李郅一眼。
      李郅竖起食指压在萨摩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就是那个花仙杀人的房间?”说话的人听起来是喝醉了,脚步声很是虚浮,“那我就不睡了,在这里等着花仙出现!”
      “哦,那刘公子今晚就只要花仙陪伴,不要小蝶了是吗?”另一个脚步声属于一个声音娇滴滴的女子,她娇嗔地跟刘公子说道,“那小蝶走了!”
      “哎~~有花仙,又怎么能没有蝶仙呢?”刘公子笑嘻嘻地捉住小蝶,两人调笑一阵,就往床上滚了。
      李郅眉头一皱,这下尴尬了,衣橱就在床边,他们完全无法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离开,只能等那两人办完事睡去才能走。
      萨摩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他抬着眼睛跟李郅对视一阵,转开了视线。
      □□不断传来,李郅这平日连听个荤段子都要皱眉的人,现在被逼听一出活春宫,只觉得头皮里麻麻地发痒,浑身像爬满了蚂蚁,不自在到了极点,他偷眼看萨摩,萨摩低下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自己的腰带,显然也觉得难受。
      不然,就干脆蒙面打出去吧,反正他们破窗逃走,没人能追得上……
      嗯?
      李郅还在想解决方法,萨摩却忽然往他怀里一扎,揽住了他的腰。李郅撞到了柜壁上,幸好那对男女正在快活,并没有发现这一声闷响。
      “萨摩,怎么了?”李郅只用气息说话,正好一口热气呵在了萨摩耳朵里。
      萨摩浑身一颤,脚都软了一下,搂住他的手更用力了。他脸上烫得发烧,也说不出话,他使劲往李郅怀里钻,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碾进他胸膛里。李郅怕再被他拱下去这衣橱就要倒了,只能托着他两颊逼他抬起头来。
      却见萨摩两眼发红,竟还凝着一层水汽,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往下撇的嘴角都在发颤,李郅一愣,还没想明白他怎么会如此难过,萨摩便抬起两臂环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紧贴而来的热切体温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李郅怀里那人这副模样的原因:情动已深,求之不得。

      【河蟹爬过】

      外头两人已经偃旗息鼓,那刘公子怕是个妻管严,歇息一会便不顾小蝶的挽留要回家,萨摩一听两人离开,便扑通一下滚出了衣橱,满脸通红地跌在地上。
      李郅掏出手帕来擦嘴,又跪在地上给萨摩擦拭。
      萨摩这会儿知道害羞了,他急忙推开他,胡乱把衣服穿上。
      李郅也随他,他就坐在他身边,等他说话。
      萨摩已经系好了最后一个扣子,但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散去,平常的口才也完全消失了,他只能垂着眼睛,一圈一圈地绕着衣带。
      暧昧的沉默在两人间缭绕了一会,李郅从怀里掏出一根红宝石发簪,“这个……你,你拿回去给四娘吧……”
      萨摩猛地瞪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这个时候提四娘,李郅你脑袋没问题吧?!”
      “这是我娘的遗物。”李郅揉揉鼻子,也不敢看萨摩的眼睛,“她说,是给她未来儿媳妇的聘礼……还是我亲自送过去比较正式一些?”
      “……什么聘礼不聘礼的,我可搞不懂你们汉人的规矩!”萨摩整个人红得像煮熟了一样,他跳了起来,满屋子乱转,“我才不要呢!我我我,我堂堂男子汉,我!什么,什么聘礼!哼!”
      “萨摩……萨摩!”李郅怕他这样胡言乱语会惹人注意,他拉住他,把他摁进怀里,“对不起,我做得过分了,我不是在强迫你,都怪我一时没忍住,对不起。”
      “……”我的李少卿啊,你画风转变这么快我真的会接不上啊……
      萨摩正为李郅分不清害羞跟恼怒的耿直而哭笑不得,忽然,他发现衣橱脚下,花盆架边,有一些花泥。
      “这是什么?”萨摩推开李郅,捻起那些花泥。
      “牡丹花的花泥,那盆牡丹本来就是在这里的。”
      “不对,双叶扔我的花泥是略带暗红的,这花泥却是薄红的……还有点湿润。”萨摩皱眉道,“难道这四木瘴湿润程度不同,毒气挥发也不同?”
      “我知道东市有个很厉害的养花人,我们明天去问问吧。”
      “嗯,好……这里也没什么了,走吧。”
      萨摩指了指窗户,时已宵禁,李郅便把他背起,跳了出去,像那次被祆教追杀那样,在长安城那些鳞次栉比的屋顶上走过。
      但这一次,他的脚步很慢很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