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啡》樱泽van

1、第一章

　　我和袁在一起五年了。
　　很难想象，我们两个人竟然分分合合走过了五年。
　　朋友都劝我，离开袁，痛快分手，早早解脱。
　　我当然也这样想过。无数个夜晚，即使眼皮在打架了仍然睡不着的夜晚，我思考着，我和他到底该怎么结局。
　　两个男人的爱情，不像男女之情，往往绝望到令人喘不过气来。袁知道我想我们去国外结婚，两个人在风景优美的房子里，什么都不管了，整天腻在一起，对我来说就很美好。
　　所以在我第N次在他面前叨叨絮絮又有哪个同志朋友在国外领证后，袁郑重的看了我一眼，随意说道，我是不会结婚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冷酷。
　　我愣在原地，手中的咖啡抖了抖。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确的说出不结婚。
　　可能是最近他特别宠我，让我得意忘形到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袁是典型的享乐主义，讨厌被任何东西约束，自私霸道。
　　在我心中神圣的结婚证书，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麻烦。
　　没人会自找麻烦。

　　我是喜欢逃避现实的人，尽管我和袁看似相处不错，但深层的那些问题我避而不见，傻傻的开心过日子。就像一切的爆发都需要一个导火索，零就是那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次见到零，我默叹，世界上怎么还有和我这么像的人？眉眼，鼻子，嘴唇。除了他染成金色的头发和夸张的朋克装束。就连他的怪癖，也和我一样，习惯用右手挽着袁的左手。
　　他的笑容灿烂。不像我，即使微笑着仍有一丝丝阴郁。
　　我跟踪袁到街上，零把冰淇淋塞到袁口中，袁皱着眉头吃了一小块。然后零如得逞了的孩子般踮起脚尖吻了袁。
　　看到这一幕的我远远的心寒。
　　那股凉意涌到心头，我冲了过去，一把抢走零手中的冰淇淋，啪！用力将冰淇淋砸到零脸上。

　　那天晚上，我被袁赶出了我们的家，准确来说，是他的家。
　　寒冷的夜，我到酒吧买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到我身边，挑逗着我。被袁支配，被袁伤到的我，带着哀怨和报复的心情，和这个陌生女人做了。已经有好久好久，差点忘记了我也有主宰别人的能力。女人在我的身下发出细细的娇·喘，我知道她很满足。
　　然而我感到厌倦和厌恶，厌恶这样的自己，这具丑陋的身体。
　　我趁女人熟睡时离开，一个人在凌晨的街道游荡。手中的烟和酒已经麻痹不了我的思想。脑子里全是袁和零亲吻的画面。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和别人只做，不接吻。

　　第二天，我和袁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在一起工作。同事们总说，我镜头下的袁，和别人拍摄的袁不一样，有种无可比拟的桀骜帅气。
　　可能这是我对袁的崇拜导致的吧。几年前，袁是当红模特，而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摄影师。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顶替一个师兄帮袁拍照。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袁了，他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名人，也是我的的理想情人类型。我骨子里的受虐倾向使我对袁的倾慕很深。所以袁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我喜欢他了，他享受看我红着脸被他耍得慌张无措的样子。
　　那时的我，看到袁的好，不顾一切一头扎了进去。和袁多相处一天，我对他的幻想就破灭一分。
　　他自私，易动怒，不守承诺，滥交。但他有这个资本任性，为所欲为。

　　“简。”袁上身赤·裸的站在灯光棚里，用他低沉的声音叫我的名字，仿佛有种魔力。
　　“怎么了？”我语气疏离，抱着一堆沉重的衣服在原地问他，还有好几个模特等着我换衣服。
　　“放下衣服，专心拍我，不然我就走了。”他懒懒的开口，宛如国王命令仆人。
　　我心里揪着，怕他找我又怕他不找我。挣扎了一会，我放下了衣服。

　　中午，该完成的任务还没完成，我窝在工作室检查照片，助理帮我打好盒饭放在一边。
　　忙了好久，脖子发酸，我难受的活动活动身体，从玻璃窗里看见外面的袁。他正笑着和一个西装男谈话，两个人一边低语一边往休息室走。我听到门反锁的声音，闭上眼，我能想象到房间里迤逦的画面。一种不可言喻的无力感从头到脚侵蚀着我疲乏的灵魂，以及我岌岌可危的爱情。

　　不熟识我的人认为我是寂静的，只有亲密无间的朋友才能感受到我的火热。
　　然而在袁面前，我情绪不稳定到只因为他的喜而笑，只为因他的悲而哭。抽风般幸福着。这样一个人支配着我的喜怒哀乐，我不敢贪婪。比如我对袁身边的零的不满，只能发泄一番，发泄完以后，继续生活。

　　有时候我也不想软弱，但面对袁我不得不妥协，否则我就会失去他。内心深处我明白我和袁的差距有多大，一开始，和他在一起的事实让我感觉不可思议。他怎么会答应我？这么多美丽年轻的男人女人中他为什么选择了我？后来我渐渐的知道了答案。 因为我爱的比其他任何人都卑微。就像袁从未说过我爱你，但我对他事事都是我愿意。 在一起这几年，我也曾心灰意冷离开过他。但只要袁微微示好，我又会回到他身边。我总是轻而易举的原谅他，然后在夜里翻来覆去的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会明白你的付出的。慢慢的，自我麻痹。 爱得无怨无悔，爱得身心疲惫。
　　周五下班回到家，我发现客厅一片漆黑。按理来说袁现在应该到家了才对。我放下挎包，打开灯的瞬间，沙发上坐得笔直的袁把我吓了一跳。 袁的右臂在流血。 “怎么回事？”我急忙拿出医药箱，手忙脚乱的帮他止血。当事人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懒散的吸着烟。 “别大惊小怪的，喊的我脑袋疼。”袁抓住我的手，我才恢复了平静。
　　“刚才和渊子出去吃饭，划到了铁栏杆。”袁说完这些，便闭上眼睡觉，不打算再做解释了。我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帮袁处理好伤口，我躲到阳台打电话给渊子。 “喂？”
　　“渊子，我是阿简” 。听到我的声音后，电话那头激动起来，“嫂子，袁哥他没事吧？” “去你妹的嫂子！袁怎么受伤了？” “嗨！别说了！你不知道袁哥刚才有多霸气！我们俩去一家新开的餐馆吃饭，那门口居然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同性恋和狗不得入内！我去，当时我们气炸了，袁哥直接撕下纸找老板麻烦，后来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他们人多势众，我拼命掩护袁哥才跑出来的！” “胡闹什么啊你们！”我叹了口气，“好了没什么事了，谢谢你啊渊子。” 挂断电话，我待在阳台吹风。
　　袁又打架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学那会他就喜欢惹是生非，到处混，直到大三那年他姐姐嫁人，袁大醉三天三夜，半夜跑到我家撒酒疯，那天晚上，他在错乱中，第一次吻了我。
　　他的吻野蛮霸道，被压着的我其实又是惊慌又是不知所措，还很痛。我脑袋乱成浆糊，想着今晚过后我和袁会怎么样，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袁却像一只发情的野兽，粗鲁的撕扯掉我的衣服。他有力的双手抚顺着我的头发，我们肌肤相亲。
　　我的身体滚烫，思维也跟不上正在发生的一切。好像梦一样，他就在我旁边，一个朦胧的夜晚，他在我想着他的时候闯了进来。
　　然后，他在我耳边喃喃自语着一个名字。我瞬间像从冷水里浸泡过一般，致命的凉意席卷而来。
　　“欣”。他脱口而出的，是他姐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