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长公主》灼灼其我

5、第 5 章

　　庆桂宫，皇帝驾临。

　　偏殿正寝，虽然夏末，天气还未又转凉，可偏殿住的楚贵人由于刚刚生产，体力耗费过大身子虚弱怕风畏寒。

　　是以，门窗通通紧闭不说寝内床边还烧着一盆木炭。

　　皇帝待小坐了一会儿，就额头有汗水沁出来了。

　　床榻上，刚生产完毕的楚贵人看到了，忙拿手边的帕子倾身为皇帝擦拭薄汗。

　　一边动作，她一边温声道：“陛下，嫔妾这处实在是太热了，久留了怕是于您龙体有碍，若不……您还是先移驾吧。”

　　其实皇帝早就坐不住了，他近来偏宠这个连生皇子的楚贵人是真的，可这偏殿里也的确是热的慌。

　　既然来了庆桂宫，皇帝是打算起码用过晚膳再离开的。

　　眼下也确实到了用膳的时辰，既然楚贵人都这么说了，皇帝自然无异议，道：“好，那你好好将养着，朕改日得空再来看你。”

　　临走前，奶娘又将小皇子抱出来与皇帝看一番。

　　皇帝看看，逗弄了几番之后，这才很快起身摆驾，离开偏殿。

　　楚贵人这边很快便宣膳了，由于身子虚弱所以她如今只在床榻摆桌用膳，倒也方便许多。

　　楚贵人身边的贴身嬷嬷秦氏亲手服侍主子，待宫女俩个抬了小巧的炕桌，又摆好了三盘六碟。

　　秦氏上前布菜，桌上所有的菜式都是严格按照御医的嘱咐做的，无辣无油腻，也无过酸过咸的菜品。

　　可怜楚贵人尧州人氏，代代喜食酸味，初到宫中也顿顿离不开这酸味食膳，什么酸汤鱼，酸汤调，酸梅汤……简直无酸不可。

　　只是，每每生产前后倒是不能食酸，可叫她好生忍耐。

　　看着面前寡淡的几样菜式，楚贵人不仅咬了咬唇，没有动筷。

　　秦氏在楚未进宫前就伺候着，做了楚屋里的老嬷妇，此时又怎会不知道自家主子心思，她一笑，带起了脸上的一些褶子。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劝道：“主儿，忍一忍，出月就不用吃这些寡味了。”

　　楚贵人到底年纪不大，又是在这位贴身的老嬷嬷面前，没了旁人。

　　便一边夹了面前的一片莲藕，一边小口的吃一边忍不住孩子气的抱怨，“每次生孩子都这样，每每如此，我再不生了。”

　　秦氏听的吓一跳，惊的都捂住她自己个的嘴：“呦，主儿这话可不兴说不兴说的。”

　　楚贵人也是孩子脾性，就随口那么一说，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眼神转了转，转而低头吃饭，闭口不言了。

　　秦氏叹了口气，过了会儿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开口同楚贵人说道：“主儿，今日老奴见梅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画了新妆式，看来早就算好了陛下不会留在咱们这儿用膳。”

　　楚贵人低头吃粥，面色淡淡的没说什么，秦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按理说梅妃乃当今梅大人嫡女，梅大人如今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权势滔天如日中天的，就算主儿您连诞皇子，可梅妃又何必赏眼咱们，她也是膝下有子，这……老奴实在想不通，总之主儿咱们可要好生防备着才是。”

　　楚贵人慢吞吞舀着碗中的粥，不似刚才那么有精神，她拨着那粥，眸光浅浅：“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这语气很明显是无意愿同梅妃相争，秦氏顿时急了，菜也不布了，放下手中的象牙筷。

　　“主儿，这时候可不好糊涂，现在什么时候，您有三个龙子傍身呢，您得乘着这个机会再好好争取陛下的宠爱，将来晋升妃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不久前才从小小的答应晋位了尊贵的贵人，如今虽然第三个皇子诞下了，短期内再晋位是没什么可能的，毕竟从来没有过这个先例。

　　若要破这个先例，也却绝不是不可能的，而在秦氏看来唯一的办法便是楚贵人再努把力，多得几分宠爱，这晋位的事自然会快些。

　　秦氏说的口舌都干了，看向楚贵人，却发现她家主儿一点没她着急，很是悠然自得的模样。

　　待秦氏急的又要开口的时候，楚贵人中午开口了。

　　“嬷嬷。”她刻意提高这俩个字的调，一改刚才略显孩子气的那一面，秦氏一惊身子抖了下。

　　就见楚贵人朝她看过来，一双本来应该含尽春水秋波的大杏眼中，此刻一点波澜也无，平静的让秦氏甚至有些看不透。

　　“一切看命罢。”抬了抬下巴，楚贵人这样说道。

　　秦氏简直无语，伴随着她的无奈，楚贵人的淡定，这顿膳很快便过了。

　　吃了膳食，腹中一片积压，楚贵人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她现在不能下地，行厕也在床榻，由宫女伺候。

　　膳后无事，又不能出去走动消食，楚贵人便指使秦氏：“嬷嬷，孩子再抱过来我瞧瞧他。”

　　秦氏正要亲自去抱过来，哪知道忽然就听到小孩子哇哇哇的嚎啕哭声。

　　作为母亲，楚贵人首先急了，急的差点都下地了：“怎么回事，我的麟儿他怎么了，为什么哭的这么大声？！”

　　还好秦氏在一旁，忙把楚贵人的胳膊拉住安抚住。

　　奶娘很快就从隔间跑出来，跪下请罪，原来是小皇子吃奶不小心噎住了。

　　这种事常见的，楚贵人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又吩咐奶娘：“抱过来，我哄哄他。”

　　然而秦氏却给那奶娘使眼色，让人先退出去。

　　“嬷嬷？”楚贵人疑惑的瞧着秦氏。

　　“主儿，机会来了，老奴这就前面去请陛下过来。”秦氏一副你就瞧好的表情，楚贵人一下僵了脸色。

　　“不准。”

　　简单干脆的俩个字，脸也一下沉了下来。

　　秦氏就不懂了，她以为楚贵人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要细细说来的时候……

　　却见楚贵人一本正经的瞧这她，十分严肃道：“本主说了，不准去打扰陛下和梅妃娘娘用膳。”

　　“可是……”秦氏还要说话。

　　“小孩吃奶噎住这种小事都要去打搅陛下，到时候嬷嬷叫陛下怎么看本主？”

　　楚贵人平素为人随和，大部分时候自称还是用我的，这次却用了本主，而且用了俩回。

　　秦氏的脸最终垮了下来，默默的不再说什么，唤了奶娘将小皇子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