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我不能言说的秘密》三十五一枝梅

4、那年春天很冷我很穷

　　高一下学期三月份开学，班主任杨老师说新学期我们要交这一学期的学费，书本费，和杂费，其中杂费二百元，如果由家庭困难的同学可以私下找我，如果家庭实在困难的同学可以减免杂费。
　　谭淇淇给家里打电话，对于有可能减免杂费的事情母亲显然很高兴，她说“淇淇，你尽量和老师好好说，能够减免这二百元钱，如果实在不行也没关系”。放下电话，谭淇淇心情很沉重，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能明显感觉出母亲说话语气的沉重，贫穷是一个家庭最大的沉重。谭淇淇在想每天自己的伙食费，早晨米饭和自己家带的咸萝卜条，中饭六毛钱的菜票，是一份土豆丝或者酸菜，而且菜会留一半到晚饭吃。能留下小一半的菜量实在不是菜量大，而是她不想晚上再吃咸菜条了。
　　1999年，这年冬天很冷，虽是阳春三月，但是刮在脸上的冯仍像刀子一样，食堂里摆着一个个大圆桌子，班级里几个同学围在一起吃饭，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谭淇淇从不搭言，在别人看来谭淇淇是不合群的，是高傲的，在谭淇淇眼里，自己似乎也是高傲的，她也根本看不起他们，这一群来到学校都不知为何而来的人们。可是那时的谭淇淇根本没意识到，她之所以不敞开心扉去交朋友，原因不是当时的她自认为一心扑倒学习上，而是她心里那份深深的自卑，变成了一个硬壳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家里的贫穷让那时的淇淇感觉没有底气说话，没有底气去交朋友。贫穷让她感觉到惶恐，她把所有时间用来学习，来对抗这份惶恐。
　　谭淇淇找到班主任，对班主任支支吾吾，半天说明来意，班主任了解谭淇淇，他说：“谭淇淇，你不要心里压力那么大，高中只是一个跳板，老师相信通过你的努力会考入一个更好的大学，你回去写一个贫困申请，经过审核，向学校申报。”谭淇淇走出办公室，眼泪流了出来。贫困申请像一根刺，扎在了谭淇淇的自尊心上，同学们的眼光她可以无视，可是一份贫困申请，仿佛把谭淇淇刺醒，每写一遍材料，谭淇淇就需要面对一次家庭的贫困。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她写下了“尊敬的老师，校领导，我是高一学生谭淇淇，由于父母身体不好，家里无田地，还有弟弟再念书，希望老师和校领导了解实情准予减免。”谭淇淇忐忑的将纸条送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说你回去等着吧，你学习这么努力，老师也会帮你努力争取的，谭淇淇说谢谢老师。
　　谭淇淇回到座位上，她拿出钢笔，在本子上划了划，哎又不出水了，她习惯性的把笔尖朝下甩了甩，这时只听后面尖叫一声，谭淇淇吓的一惊，回头一看，是班级里最难惹的陈晓晓，陈晓晓的大伯是学校的副校长，陈晓晓家境不错，从小娇生惯养，别人都穿校服，她可以不穿，经常请假外出，有意无意的把她大伯挂在嘴边上。在谭淇淇没反应过来时，同桌李佳趴到谭淇淇耳边说这回你可闯祸了。只见陈晓晓三步并成两步，来到谭淇淇的跟前喊了起来：“谭淇淇，你看你干什么了，我这是新买的阿迪，你那破钢笔不长眼睛，人也不长眼睛啊。”谭淇淇脸涨得通红，慌忙说对不起对不起。陈晓晓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啊？说对不起有用啊。这时候旁边有几个女孩子帮腔说就是啊，弄脏了人家衣服，想一句对不起就有用啊？谭淇淇说：“我帮你洗洗好吗？”陈晓晓不依不饶竟然破口大骂，还哭起来，此时的谭淇淇竟然说不出来什么，她平时的骄傲哪去了？她以为的骄傲呢？她多想回一句，我给你买同样的款，你把你的臭嘴闭上。可是谭淇淇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候肖烨进教室来，他看见陈晓晓正指着谭淇淇大骂，肖烨大声喊起来“陈晓晓你干什么呢？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同班同学，你还至于这样，有能耐你朝外使。”陈晓晓不知为什么，多少有点惧肖烨，因为肖烨可不管她大伯是什么人，肖烨也不会管她是个女孩子，肖烨是谁？他是班长，他说话嘴很损，他谁都可以说，没人敢说他。有一天中午班主任没来，他站在讲台上，他说：“同学们，我代替班主任说两句，咱们这几天课间操做的可不好，不到位吗，导致咱们班级连续扣分，有几个女同学不想做操，。像在那安胎”当他说到安胎，天啊，他竟然能用安胎这个词形容，当时的女同学都羞的趴在桌子上，男同学一阵偷笑。就是这样的肖烨，陈晓晓不敢再撒泼了，她一跺脚说，“她把我衣服弄脏了，我的阿迪！”。肖烨说：“你骂咧咧的，凡是奔咱班门口过的都听到了，阿迪谁没见过？骂脏话的女生少见，你阿迪值钱？还是你脸值钱？能不能不给咱班丢人？不给你自己丢人？”陈晓晓气得牙根痒痒“你，你，我愿意怎么着？你肖烨和谭淇淇什么关系？她学习好你就帮着她？”肖烨说：“有能耐你也学习好啊？学习不好，你自身素质提高一下，学一学怎么做女孩子，学习不好，素质好还可以找个好老公。”陈晓晓竟然气的哇一声大哭。
　　谭淇淇夺出教室。下节课是体育课，前半节课老师教了一些体育常识，后半节课自由活动。操场上的那边有个小山坡。山坡边缘上种了很多丁香花，虽然丁香还没开，但是谭淇淇愿意爬上山坡。在那半山腰那坐着。那里有凉风，谭淇淇不怕冷.
　　没过一会，肖烨竟然出现在她旁边。肖烨说：“谭淇淇你没事吧？”谭淇淇说“我没事”。肖烨说你别把陈晓晓话当回事。谭淇淇咽下唾沫，半天没说话，因为她觉得她好像一说话眼泪就能掉下来，她此时因为被人过问此事而变得异常想哭，但她不想在肖烨面前表现出委屈和软弱。过了一会，谭淇淇忍回眼泪说：“不用你管，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本想激怒肖烨，让他离开，按照以往谭淇淇对他的了解，他真的会回一句你白眼狼啊，不管你了。可是肖烨却坐在她旁边，长长的叹了一声，便不在说话。或许所有的安慰都不如此时无言好，或许无言会让你知道我们心照不宣。肖烨知道谭淇淇的自尊被伤到体无完肤，他说什么也是苍白无力的。
　　一个人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别人用很积极的话安慰你，比如你其实很优秀，比如你这里做的挺好，你那个做的也不错，可是谭淇淇此时的心情就像一块地被泼了一盆冷水，纵然你阳光普照，让地干也需要一段时间。谭淇淇想就让我在这湿地上打一会滚儿吧，水会蒸发，地会变干，我会站起来，你不要担心。谭淇淇用余光看着肖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