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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明早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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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脸盲。
初霁设想过他或许轻微脸盲,也没想过他的脸盲到了第三次见面他仍当她是初见的陌生人。
所以现在的她,于他只是他师母的一个学生而已。
那么,他之前对她所有的印象……
……知幸。
他今早把知幸错认作她了。
出了宴客厅,电梯门外乏人等候,安静许多。
闻渡舟走在她前面,上前一步按了电梯键,初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谨慎保持距离。
“那,无论闻老师见一个人多少次面,也很难记住那个人是谁吗?”
要是她常常在他面前晃悠,他有没有可能记住她?
说不定,还会想起来她曾替过知幸,早就与他见过面。
一路上升的电梯停在这层。
叮一声,门打开,闻渡舟又先行进入,按了楼层后按住开门键,让初霁进来。
“也许会这样。”他等到初霁进来站好后才关门,做派温文尔雅。
电梯缓缓下降。
他像是在打趣自己:“每次和人见面,都像是认识了个新朋友。熟人一换新装新发型,又可以重新认识一次了。”
说得那样风轻云淡,初霁听得却不是滋味。
即使她因了他的脸盲而得了便利。
可她想想,换了是自己,怎么能忍受这个世界所有色彩全变成一种颜色?
这么一将心比心,忒难受了些。
“我做过保证,不会弄丢你。”
回身见初霁神色低落,以为她是懊悔跟着个脸盲出来,闻渡舟宽慰道:“我会记住你的。”
电梯门打开,他绅士殿后,让她先走。
初霁站在电梯门外,仰头看着这个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在照顾人的温柔男人。
她讷讷:“怎么记?”
车库里空阔静寂,空气冷飕飕。
到了他车前,闻渡舟先去开副驾驶门,钻进车座的初霁忙道谢。
闻渡舟微倾下身,手搭在车门上,与车里的她对视,告诉她:“我记他人五官很困难,往常记一个人都是靠衣着服饰和发型。”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下。
“小九。”他弧线优美的唇勾出浅淡弧度,“我记得你了。”
分明很平和的语气。
不夹杂一分旖旎暧昧,初霁却莫名可耻地心跳加了速。
心里不住唾骂自己流氓,居然对师长不敬。
毕竟平辈她是不敢平的。
闻渡舟轻松将车从两车中间倒了出来。
他用导航搜了搜附近的眼镜店,问初霁介不介意去最近的眼镜店,因为那可能不是她常去的那家。
初霁表示时间要紧,她对眼镜店毫无要求。
闻渡舟将他们的终点选在最近那家店。
车上,他同她谈起那桩未被余青答应的请求。
“原本是想请师母在空闲时间指点书白一下,但师母如今不再讲学授业,想过些悠哉清闲日子,于是向我推荐了你。”
他将谈话时余青省略的那部分简略讲给初霁听。
“我?”初霁受宠若惊。
“师母说小九你大可以自信些,她教出来的学生她很有信心,”他不疾不徐,“她说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只是兴趣广泛,到处撒网,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试试。要不改正,很难有大成就。”
老师果然是老师。
这一颗糖,一棒子,初霁一下就清醒了。
“这些话师母让我原封不动带达,”闻渡舟右手握着方向盘,拐过一道弯,正好转头看她,笑意和煦,“师母又说,小九你学得杂,样样也都学得不错,做老师正好。”
那个场景似乎再次重现。
他很适合被留在画里。
初霁恍惚,舔了下发干的唇,有些局促,作为掩饰将自己一坐下就短上几分的小裙子扯了又扯。
闻渡舟温言道:“恰好,飞白也什么都想试试,你们两个也许能谈到一堆去。”
“他小你几岁,今年十五,念初三。飞白很想考A大美术系,或许你能给他一些帮助。”
飞白?
初霁用目光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他解释道:“飞白是我弟弟。”
大抵是表亲的弟弟。
毕竟小闻教授这么多。
他也不再作解释,只说:“如果你愿意,每周周末任小九你选半天空余时间,家里会派司机接送你。一周一次课,会付你课时费。”
有司机接送,想必课时费不菲。
可她对金钱报酬不大感兴趣。
井爹向来采取女孩富养的方式,不会亏待她,再加上稿费,初霁也存下不少钱。
“最少大概是一千。”
一节课一千?
即便是酬金不感兴趣的初霁也免不了倒抽口冷气。
她哪值得起这个酬劳,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当老师的资质。
闻渡舟沉吟了下,给她留退路:“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再替飞白找找合适的老师。”
初霁纠结过后,表情犹豫:“老师,我想考虑一下。”
“好。”他并不为难人。
这条街的街尾就是眼镜店。
闻渡舟将车停稳,打算陪她下去。
初霁动作利落,解开安全带,忙不迭往车外蹦:“我一个人去就好,老师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解除安全带的闻渡舟,手按在安全带上,透过车窗看着她的背影,笑得有些无奈。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何必避他这么急?
眼镜店里。
店员积极给她推销新材质的镜框和据说能修复近视度数的镜片。
初霁说了要隐形,又开始热情推荐起各式各款隐形美瞳来。
她让店员给她拿了盒她用过的牌子的日抛来,心里却一直想着闻教授说的事。
之前做的那些事真的太丢脸了呜呜呜。
要是有朝一日被闻教授识破了怎么办?
不过,应该不会啦……
闻教授的脸盲这么严重。
而且……
她很想很想对他那么做……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换过隐形后,面前简直是个崭新的世界。
初霁回到车上,看周遭一切都如水洗过般清新。
闻渡舟还不及说出什么,就听她声情并茂对他说:“老师,我愿意!”
嗯?
你愿意……什么?
“不过酬劳那部分,不用付我课时费。”
初霁有些难以启齿,“我可以要其它的吗?”
他立即明白过来,她是在说补习的事。
“什么?”
“换成老师你可不可以……”
他轻飘飘看她一眼。
初霁又不自觉往下扯她小裙子,艰难筹措字句:“我想画一幅画……”
“你想要画我?”他有些讶然。
初霁终于流利说出想法:“画老师你。”
“好。”他听明白之后,应得爽快利落,“明天,你有时间吗?”
“我有。”
“明天一早,我来接你,顺便带你见见飞白。”
明早接她?
她没听错,闻教授亲自来接她?
初霁被快速的事情走向弄得发晕。
他将车启动,回程与来时一条路。
闻渡舟目视前方车况,将初霁上车时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说出:“小九,帮我拿一下你座椅靠背上的外套。”
初霁这才发现自己正靠着闻教授的西装外套,刚将它取下。
他把着方向盘,并没看她:“我有些热,你暂时替我保管着它。”
今天的天气哪里热了?
初霁口中应着不客气,将外套叠好放在她腿上,竟正好替她挡住总让她不自在上移的裙子。
看来闻教授热得刚刚好嘛……
刚有过这样的想法,初霁蓦地反应过来,那外套似有千钧之重。
不是压在腿上,而是正加速跳动的心上,也压得她脸颊耳朵都绯红。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回到酒店,刚好在开席前几分钟赶上。
初霁独自回到井爹身边,井爹扫她一眼,有些惊讶:“小井啊,你刚刚是不是去隔壁温泉村泡了一泡?”
初霁俨乎其然,危言正色:“外面真的太热了!”
寿宴热闹之极,一顿饱足,等余青稍闲了些,初霁才带着礼物找过去。
是余青很喜欢的一位画家生前最后一批作品之一,光是托人初霁就花了大半年时间,用心非常。
余青又惊又喜。
拉着初霁又聊了半天,话余想起之前的事来,劝说她答应闻渡舟的请求。
在老师面前,初霁毫不隐瞒:“我答应明早就过去。”
“哦,好,可以,”没想到这么顺利,余青语滞,隔了会,喃喃,“渡舟倒是厉害。”
初霁默默没吭声。
也是到后来余青想起这一茬,和孟修竹提起。
孟修竹卧在躺椅上,翻过一页日报,得意洋洋地说:“我不早说过嘛,我们法学院和你们美院缘分不浅。”
倒计时三天!
兴奋尖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明早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