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荒》洛听青

55、你错了

　　人口失踪不算什么特别了不得的大案子，但是报案手续还比较麻烦，做笔录核实失踪时间之后还需要采廖青的血液样本，负责的警官一边解释说因为失踪人口有可能关乎到那些死亡时间过长还没有被家属认领的尸体，就是走个程序而已希望廖青配合什么的，廖青当然只能点头说好。
　　整个过程慕封因为不是亲属所以无法陪同，等廖青走完所有程序从询问室出来的时候慕封已经在派出所那个冷硬的接待椅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了。
　　“你们现在可以去监控室找负责人调看监控了。”负责给她做笔录的警官指了指值班室里面那间写着监控室门卡的房间跟廖青说。
　　廖青点点头先转向慕封，慕封刚好走过来：“好了吗？”
　　“现在可以看监控了。”廖青说，然后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挂钟，八点多钟。
　　“因为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所以可能要看很久，不然你先回去吧，我看完再告诉你。”这话是刚刚那位警察叔叔跟她说的，说找人的监控没有具体时间段的话是很难看的，需要花费的时间很长，让她今天看不完也可以改天接着过来看，不影响。
　　“就看上个星期星期一那天的就行。”慕封先廖青一步往监控室走：“江奇第一次去九月是上周二，为了给我找麻烦，他安排好所有的事去的第一个地方一定是九月，转移你爸爸算是所有事里的最后一环，要能看到的话应该就是上周一的事。”
　　“你很了解他？”廖青问。
　　“还行吧。”慕封说。
　　“因为他女朋友给你写的情书？”
　　慕封揉了揉鼻子：“不是，情书的事是我开玩笑的，事实上是因为我揍过他。”
　　“牙掉了吗？”廖青一下子就联想到不久前那位生龙活蝎身高一米七气场一米八的未婚夫，可惜慕封身高一米八气场两米一，比他高太多了。
　　“没。”慕封回想了下，确实是没掉，下手轻了。
　　“陶总说你以前揍过一个同校的，也把人家的后槽牙打掉了。”
　　廖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好踏进监控室，吓得电脑面前认认真真看监控的小哥一个猛回头：“哪儿打架了？”
　　四目相对廖青没忍住一乐，哟真巧，年前帮她在医院忙了很久的王烁可！
　　“是你？”王烁可也挺吃惊的：“你来这儿干什么？”
　　“找人。”廖青略尴尬：“那个，就我报了个失踪案，来调个监控看看。”
　　“谁失踪了？”王烁可问。
　　“就......那个人。”廖青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没办法用什么称呼喊他，连名字都不愿意，这个毛病差点导致做笔录那位警察叔叔以为她在报假案。
　　“哦，我知道了。”王烁可分分钟反应过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我给你调。”
　　“谢谢啊。”廖青说了一声才想起还没给慕封介绍，于是偏头跟慕封说：“这是王烁可，杨......杨乔溪的朋友，帮过我不少忙。”
　　然后又向看过来的王烁可道：“这是慕封。”
　　“男朋友？”王烁可挺随意的问了一句。
　　“你好！”慕封点头打了个招呼帮廖青把椅子往外拖了拖方便她坐下，然后自己才拉了另一把椅子过来坐下。
　　“你好！”王烁可也点点头，然后转向廖青开玩笑：“你还能找到这么出色的男朋友呢？”
　　“会不会聊天？”廖青白了他一眼：“我这么帅对吧？有这么出色的男朋友怎么了？”
　　“应该的。”慕封连忙说。
　　廖青满意的点点头，一股相当浓重的秀恩爱的酸臭味立刻蔓延开来。
　　“你跟杨乔溪吵架不会就是为了他吧？”王烁可打量了慕封几眼忽然说。
　　廖青怔住，慕封则稍微愣了愣，然后很快调整过来，轻轻一笑，他说：“我们要看上周一酒坊巷口的监控，谢谢。”
　　“哦。”王烁可转过头去很快把监控录像选定：“什么时间段的？”
　　“先看下午的吧，下午四点半以后的。”慕封说。
　　“啊抱歉，上周一这个位置的监控停电了，是这一片的电源都出了问题，周二才修好的，所以看不了。”王烁可点出来显示的是无法调取监控录像，翻了翻工作记录才说。
　　“电源出了问题？”廖青皱起眉：“怎么会？”
　　“有很多原因啊，比如说电缆被人剪了啊或者电路故障啊也有可能是供电的问题，上周一不是我上班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王烁可说。
　　“啊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廖青问了一句：“考上公务员了？”
　　“没有！协警呢。”王烁可摆摆手：“今年的报考时间还没到呢，刚好这边招人我就先进来学习适应下，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就考上了呢是吧？”
　　“那你加油！”廖青笑着鼓励了一下。
　　“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们差不多就回去吧，你爸我认识，我一会儿帮你看看离得远的那几条街的监控。”王烁可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是上周一走丢的吗？”
　　“嗯。”廖青看了慕封一眼点点头：“确定！”
　　“你电话号码没换吧？”王烁可顺手在本子上记下了时间：“我看到就联系你。”
　　“没换。”廖青跟慕封一起站起来打算走：“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都是杨乔溪的朋友，哦，你跟杨乔溪没事吧？”王烁可也站起来。
　　“没事啊。”廖青挽了慕封的手臂看着王烁可：“我跟她能有什么事？”
　　“在微信朋友群里发了一天牢骚了，说你跟她吵架了，那位大姐脾气上来了根本不管别人还在上班呢，逼着我们看她刷了一天表情包，哦还得陪她打麻将，跟癫痫发作了似的。”王烁可一副我很头疼的样子冲廖青扬了扬手机：“看见了没，我一天输了四百多。”
　　“她打麻将据说还没输过。”廖青看着支付页里一排排流水一样的数据没忍住笑了笑：“难为你们了。”
　　“得闲赶紧哄哄吧。”王烁可收了手机帮他们开了门：“再来两天我这半个月就算白干了。”
　　“那我们先走了，麻烦你了。”廖青说。
　　“谢谢。”慕封也道了个谢。
　　“不客气，慢走！”王烁可挥了挥手。
　　出门之后廖青轻轻叹口气，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王烁可，那么巧的，提起了杨乔溪。
　　夜风挺凉的，慕封去开车过来的时候廖青站在路边缩了缩脖子，王烁可不知道是什么事，所以用的一直算是开玩笑的语气，他以为杨乔溪只是脾气上来了闹情绪而已，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事实是，她们吵架了，她让杨乔溪别再管她了，杨乔溪也说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管她了，这不是她愿意的事，却是她不得不做而且做了也不能后悔的事，回去必须把游戏宣言改成圣父南城远！
　　“因为我？”廖青爬上车慕封开出去一段之后忽然问。
　　廖青立刻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跟杨乔溪吵架的事，从来没这么反应快过，所以摇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不是。”她说：“是我自己找她吵架的，没因为任何人。”
　　慕封：“哦？”
　　“我的事影响到她和她男朋友的感情了。”廖青老实说：“她们因为我的事吵了一架，这样下去对杨乔溪不好。”
　　“......”
　　“你还真是极端。”慕封想了半天才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知道。”廖青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和齐头并进的车辆微微闭了闭眼睛：“我知道躲避是最怯弱无用的方式，可杨乔溪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我的存在足以威胁到她的幸福的时候，我只能选择结束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怕她因为我而失去什么。”
　　“如果是我呢？”慕封问。
　　“啊？”廖青偏头看他。
　　“杨乔溪换成我，你态度还是这么尖锐吗？”慕封直接靠边停了车，偏头专心的看着她。
　　廖青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我......不知道。”
　　她确实是不知道，杨乔溪和慕封对她都很重要，都是她身陷黑暗的时候伸手努力把她拉出来的人，她今天对杨乔溪的态度慕封用的这两个字概括得很好，尖锐，在意识到自己会对杨乔溪带来影响的时候，毫不留情的选择结束这段长久以来的感情，伤人伤己，这就是尖锐。
　　“人要坚强要努力是没错的，但不是拒绝一切外来力量，只有爱你的人才想帮你，阿青，我认为你这件事做错了。”慕封说。
　　慕封算是第一次这么严肃正经的跟她说我认为你错了，廖青被他看得有些抬不起头，在此之前她只是觉得她做得不好，她没觉得她错了，但被慕封这么盯着，她的心虚内疚竟然全部都涌上来了，不再是开脱或者借口，是忽然全部苏醒过来的自我拷问。
　　廖青你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我为了不影响她跟师兄的感情只能这么做啊，她们都因为我吵架了我没别的办法了。
　　不对还有办法的，杨乔溪不是傻子，你跟她把话说清楚原原本本告诉她这件事不用她插手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是你自己选择了躲避选择了自以为对她好的方式而已。
　　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帮你，慕封这句话本来应该是让廖青听完就立刻高兴得蹦起来的一句话，但他说的是杨乔溪的事，廖青现在陷在一个满脑子都是对杨乔溪之前的态度的解读里，慕封没说错，她是做错了，她伤害了杨乔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