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魇》大小怃

29、第二十九章 轩明和小男孩

　　“醒了？”
　　低沉的男声小声响起，因为累，大家都睡了，但江醒了就没再睡了。现在他们已经进了b市，但之后要去哪里还不知道。

　　“你怎么不睡？”
　　孟夢看见佳佳小轩睡得挺香，不由压低声音问江，夜深露重，车内温暖依旧，她轻轻地松开身上的毯子。

　　“总要有个人醒着吧。”
　　“这样啊，那我现在醒了，你也去休息会吧。”

　　“嗯，你困了就把小轩叫起来。”江也很累了，他撇撇身侧的小轩。
　　孟夢轻笑，回他：“好的。”

　　又恢复了静谧，待江呼吸渐渐平稳，孟夢动作轻柔地打开车门，走到汽车外面。她还带上那个特殊材料的包，左顾右盼找了个干燥的地儿坐下去。

　　她抱着包，把头支在上面，不只是借力，也是寻求一丝慰藉吧。
　　“......”
　　她垂着眼，背对着汽车，孟夢恍惚间好像看见李吏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寂静的夜里，孟夢轻抚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慢慢的拉开包。包不大却装了很多东西，最上面乱七八糟塞得是李吏给她留的，当时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带上了。

　　她摸摸那个戒指盒，几乎是要摒弃它了，“这个很贵的呢。”佳佳的话和温暖的毯子一起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忍不住要回头看她。

　　“而且这个牌子号称一人只能定制一枚结婚戒指呢。”
　　“是吗？”
　　“对呀，不过其他戒指都还是可以随便买的，再说了，这种的也挺多的，给很多钱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再买结婚戒指的。”
　　“是啊——”孟夢卸了劲儿，颓然的看着戒指盒，她突然不想打开看了。

　　“这戒指支持回收的，觉得不好看了还可以换。”佳佳浑然不觉孟夢的失落，依旧卖力的介绍着。
　　“那我到时候去换个好看的。”
　　“好呀好呀，b市就有专卖店，我可熟了。”
　　“这是邀约吗？”孟夢歪头看佳佳。
　　“对你来说，当然是了。”佳佳的话让孟夢觉得有些奇怪，细细想想又是对的。

　　黑色的远方渐渐浮现鱼肚白的色泽，眼睛不过眨了一下，立马又变成了浅灰蓝的天空。
　　“太阳要出来了。”
　　佳佳突然说话，孟夢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可不是吗,浅浅金黄已经从交界线四散，暖黄的太阳本身就是驱赶寒冷的存在啊。
　　“小的时候想看太阳升起看不了，长大了看的了却没有想看的心情了。”
　　孟夢抬手，隔空描绘着太阳的轮廓，手指迎光透红，好像要融进光里。佳佳看着这样的孟夢，完全移不开眼。
　　一路的狼狈被光拂去，这一刻的孟夢，宛若背着光下凡的仙人，她的样子还是那样，又好像美了不少。

　　“阳光浴啊——”佳佳若有所思的说。
　　“嗯？”
　　“没有啦，看完日出我们回车上吧，小轩他们差不多该醒了。”
　　“嗯。”

　　车上，江默默的发了几个短信给轩局，既然算是任务就需要汇报，还有红外线服失效这件事也要调查下，虽然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被糊弄过去，他一并报上就是了。
　　“快点哦，等太阳出来了，她们就回车了吧。”小轩拍拍江的胳膊。
　　“马上，再发一条。”

　　“真是大红人呢。”小轩撇撇嘴，在江的背后吐吐舌头。
　　“啧——皮了哦！”江拍拍小轩的头，透过玻璃看见孟夢和佳佳两人走了过来，好像还能看见十年前的青涩模样，让他唏嘘。
　　车门拉开，阳光照进车内，江看着轩局最新传来的消息，突然哑然。

　　“怎么了？”小轩问他。
　　“没什么。”
　　“走吧。”江隐去心中的不安，隐晦的看了看孟夢，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一切等到了b市再说。

　　孟夢自然不知江为她的某件事情在苦恼，她揽着佳佳的胳膊，只觉得天空很蓝，空气那么清新，一切那么美好。

　　疾驰的汽车略过一道道广告牌，n市的一切被远远抛在身后，车内十分安静，女人都安静的望着外面划过的风景，好像在夏威夷海边欣赏一样，也许她们欣赏的是玻璃倒映出的自己。

　　“刺啦——”
　　孟夢突然打开背包拿出手机，她小声说：“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打开拨号，点击最近号码需要多久，五秒？三秒？江不知道，但他劝阻的话来不及出口，那边已经开始滴滴滴——都是忙音。
　　“他们没接啊。”孟夢有些失落的关上手机，她的心脏突然一揪，却又说不出个由头。
　　“别担心，伯父伯母可能是在忙。”
　　“对啊对啊。”
　　“嗯。”

　　孟夢扯出一个笑容。
　　“我想也是，回去直接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江适时打开音乐，快乐的曲调拨开了知返人心上的迷雾，气氛渐好。

　　———————————回到n市
　　警察已经抓住了小男孩和黑衣人。
　　他们几番调看监控，确定是这个小男孩故意在那边触碰。虽然很郁闷，但看见孩子还坐着轮椅呢，又不知道该怎么训戒。女警给小男孩倒了一杯热水，因为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她联想到家里的儿子，有些心疼。

　　“谢谢姐姐——”小男孩接过水，用无邪的笑颜俘获了这位女警的心。
　　“你这大人，怎么回事？”女警瞪着黑衣人。
　　“不怪他，我有事找你们。”

　　“嗯？什么事啊？小弟弟？”
　　“可以帮我找下xm吗？”
　　“那是什么？”几名警官面面相觑，但为首的中年人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要是孟夢能在这，肯定能认出来，这中年人正是之前审理艾琳案子的佟组长，他负责监察n市外围的情况。

　　“小弟弟，xm，是你的家人的名字吗？”佟组走近，蹲下，平视着询问。

　　“你可以问问你的局长。”
　　小男孩笑了，天真无邪里有了邪。

　　“佟组。”有男同事走上前。
　　“诶，不用。”佟组制止了他，“可是局长很忙啊？”他很努力的挤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看着男孩。
　　“我就要找x m。”小男孩又重复了一遍英文读音。

　　佟组盯着他，小男孩感觉那双眼睛的执拗和认真，他有点喜欢这个人，但是可惜了，他不白。

　　“行吧，小朋友，你等会儿，我要去找下局长叔叔，看他知不知道什么是xm。”
　　佟组先行让步，这个关键时候，局长应该快忙疯了，但是他办案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男孩不一般，他得重视起来。

　　“嗯嗯，我在这边等你哦。”小男孩好像抱着洋娃娃，在家门口挥手一样,有点儿诡异，两人交谈的时候，黑衣人的目光涣散，呆呆的，有点奇怪。

　　佟组去找了局长，说明了情况。
　　“你说什么？一个小男孩？”
　　“对，他还让我来问您什么，什么xm。”佟组如实转述。
　　“是吗？”局长眉峰蹙起，他拿座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吩咐佟组把男孩带过来。

　　“接下行动署，这里是n市关卡，遇上一个人说要找xm，但是和描述不一样的是——”局长迟疑了，他看着走过来的小男孩和黑衣人，继续说：“一个小男孩。”

　　“嗯，我们现在准备。”

　　好一会儿，小男孩站的都有些累的时候，局长那边终于调试好了电脑，他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说：“小佟，走。”
　　“这，局长？”
　　“不要问了，跟我来。”佟组满肚子疑问，可局长暂时不想告诉他原因。

　　局长办公室门被带上，房间里恢复宁静，小男孩走向前，接听了视频通讯。

　　“是你——”
　　“是我啊。”小男孩坐在黑衣人搬来的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人，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你猜不到吗？”
　　小男孩疑惑的晃晃脑袋，他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委屈巴巴的盯着屏幕。

　　“你为什么会不懂我呢？”他问。
　　视频那头的轩明沉默了很久，他真的不知道男孩在想什么。

　　“哎——这么笨这么保护我的罗罗？”
　　“罗、罗罗？”

　　“对啊对啊，世界上最可爱的罗罗，可惜了。”
　　“嗯，这个不可惜，我会完成接下里的事情的。”

　　“行吧。”
　　“哦对，你知道吗，孟教授也在n市那个研究基地里面。”
　　“什么？”男孩挺惊讶的，他的小脸瞬间垮了，“怎么会这样？”。
　　“对。”

　　“没事的，罗罗是最完美的1号，她不会出事，任何事。”小男孩盯着轩明，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孩子气的让黑衣人感觉自己都不认识他了。
　　黑衣人也不在乎自己暴不暴露，他凑前，就想看清楚视频那头是谁。

　　“是你！”
　　黑衣人兜帽下是一个少年，这一刻，电脑两端的三人好像在黑暗中站成了一个三角形，由高到矮，依次传递。

　　“是我啊——”
　　奇怪的对话，又一次对应上一些奇怪的片段，轩明靠在电脑椅上，沉默的看着两人，桌边放的就是诺亚计划，他忍不住垂眼。

　　“行吧，先这样，有事我再联系你。”
　　“还有哦，我把罗罗送出n市了哦~”
　　小男孩歪头，摁掉了视频，黑衣人抱他坐上轮椅，慢悠悠推着他走到了大厅。

　　“叔叔，我和视频里的哥哥说好话了哦~”小男孩雀跃的声音好像驱散了警厅的不安，局长看着他，黑衣人朝他点点头，推着小男孩往门口走去。

　　“局长？”
　　“让他们离开吧。”

　　“唉——”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都在叹息，轩明从抽屉最角落翻出一包香烟，点燃了一根，呛人的烟味儿腾在小房间里，似冷汤上浮的那层油，他视线里满满都是那张中国地图。
　　不知道看了多久，香烟即将燃尽，星火触到手上的刺痛感，拉他回了现实，他熟练的摁灭香烟，默默地搬了椅子坐在地图前面，突然，他把孟夢的照片贴在了胸口。

　　“啊——”
　　又是一声长叹，雷厉风行的行动署局长轩明此刻不过是个俗人。
　　“我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