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鲤》白汐bx

4、叁

　　整整一夜的路程，太阳悄悄从东方爬起，天边的晨曦格外动人，我仍旧摆动着鱼尾，朝着我所梦想的地方鱼不停尾，不经意间，我已经顺着田沟游了出去。
　　现在我应该身处于一条郊外的小溪，溪水尤其清冽，目前我大概是身处于东海入海口的……
　　什么位置不重要，总之是估摸着靠近了。
　　早晨的艳阳洒下，铺在这个森林的溪面上，透过溪水，穿过水中零零落落的细小蜉蝣生物，映在水底干净的沙石上，水底的阳光因水面的潋滟水波而显得明亮，水中飘渺的浮游生物像是无数的细小精灵在水底涌动。
　　我面前有一只淡水虾，他在水底的沙上急急忙忙地打了个洞，接着慌慌忙忙地钻了进去。
　　嗯……长见识了，原来……虾是这么修炼的。莫非憋死在里面便可以成精了？唔……残暴，太残暴了。不能打扰他。
　　我摇头转身，忽然发现岸上有一只白色的猫，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珠子极其透亮，小脸上的长胡须简直引人注目。
　　这是？篱笥？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糙汉子的声音。
　　“诶诶！那边的兄弟！”我看见那只虾的虾头从土里探了出来。
　　“还愣在那作甚，过来啊！”那只虾语气极为气急败坏。
　　我瞧了瞧岸上的篱笥，她似乎并不想吓到这只虾，匆匆地又跳回草丛里去了。虾瞧见白猫走了，也就不忌惮什么，弓起背一伸，弹到我面前来。虾鼻子几乎蹭到我的脸，一副怒目圆睁。这么小的玩意儿这么凶悍呢……
　　我讪讪道：“这位虾兄，叫我所谓何事？”
　　“诶诶诶！你这后生小子有没有礼貌？我可是修炼了八十年的虾！按照辈分，怎么样你也得喊我一声大爷！”虾鼻子更加是往我脸上蹭。
　　“……大爷好。”
　　“……算了算了，就喊我大哥也行了，大爷二字听着怪难受的，搞得好像我比你大很多似的……”
　　“嗯，虾大哥您也确实没比我大多少，您八十，我十有五，您也就比我大了六十有五个年头而已。”
　　“你信不信我用尽毕生修为，就化这一次的人形，抽死你丫的！”
　　“……”
　　我没说错啊！这年头说实话也该死。不过淡水一族中，虾族成精修得人形的时间刚好就是九九八十一年，看来虾大哥的修为也不低了。
　　我问：“虾大哥，你已经快八十一岁的修为了，是不是可以修得人形了？”
　　“那是自然！羡慕吧？”说罢我能想象得到它上扬的虾嘴角，“我可是日日都在清晨和黄昏汲取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呢！将来我化了人形，定要上岸，去繁华的人间瞧瞧，体会体会他们所说的红尘是什么。别介啊！怎么好的不学，翻白眼这种不恭不敬的德行就被你学到了。你这是从何而来啊？准备去哪儿？”
　　“我……”我自然是不肯告诉他我的来历，便撒了个谎，“我是江南水乡的一条小鲤鱼，此番是准备去东海入海口的龙门。”
　　这一说虾大哥可就来劲了，眼睛都发起亮来：“龙门？龙门好啊！你们鲤鱼一族不是越过龙门即可天火烧尾化为真龙吗？然后你就可以进龙宫了对吧，龙宫那可就厉害咯！听说啊这龙宫是个繁华的地方，遍地都是宝，地上铺路的都是珍珠呢。爷我就盼着能成龙宫里的侍卫，那多威风！”
　　“虾大哥……你不是才说了要去人间的吗？怎么这会工夫又想去龙宫了？”
　　“尝完人间百味再去龙宫也未尝不可啊，你这鱼怎么这么没意思。”
　　说罢，虾大哥低着头就顺着溪流游走了。剩我一鱼屹立在水中央，凌乱至极。
　　半晌，又是虾大哥东北糙大汉的嗓音：“你整的啥玩意儿，走不走啊！”
　　我从鱼头到鱼尾一颤，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