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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物重现,风云再起 ...

  •   仁宗二十九年五月,石榴花开的正盛,和着傍晚的彩霞映红了半边天和半个长安城,一阵马蹄声在耳边疾驰而过,带来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疾驰而过的马匹呼啸而过带着前线消息,身后飘落的海棠花红的像血,被行人来来往往踩碎,在这傍晚,肃杀而又带着凄凉。一月之后,长达三年的伐凉之战终于伴着捷报在这个石榴花开的季节结束,大军凯旋而归,带回来除了战争的胜利还有伐凉主帅顾骋将军的遗体,据归来的将士诉说,最后一战中,是楚将军奋不顾身,孤身深入敌营斩杀对方主将救回了盟国亲王,才使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提前结束,而楚将军也因身负重伤,以身殉国。三月后,顾骋将军被追封为安定王,谥号忠勇,以亲王礼仪大葬,举国哀悼三日。
      (一)
      民国11年,北平。
      房间昏暗的灯光让唐木略感不适,微微眯了眯眼睛,方才看清这个所谓的包间不过是放了几个简单的桌椅板凳,墙角处有一张单人沙发,似有人已经落座,若是寻常昏暗环境,以唐木的眼神必然也能看个十之八九,只是这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亮堂的很,这屋里却是有人故意布置的昏暗不堪,唐木也不多想,既然来者不愿表明身份,她倒也不太好奇,来找他她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买卖,如今是乱世,做事更是要小心谨慎些,况且唐木本就不是什么好奇心旺盛之人,领她进来的人,一言未发便有默默关上门离开,这让原本昏暗的房间又暗了几分,唐木随意找了个最近的地方,寻了个舒坦的姿势坐下。
      “唐小姐好眼力,看来果然有些本事,这趟也算陈某没白来。”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忽然发声,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只是咬字有些奇怪,听起来不似本地人。
      “唐某进来可还什么都没做,不知道这位先生的结论从何而来,怕高估了。”唐木并不太想和这位陈先生多做交谈,来着身份不明又故弄玄虚相比不是什么善茬,既已金盆洗手,他便不想多惹事端。
      “唐小姐谦虚了,如此昏暗的环境中,我若未发声,寻常人必是察觉不到,而唐小姐自始至终都面朝着我,这看似不经心的一坐,却是未偏离我方向的半分,可见唐小姐的洞察力非同一般。”
      “陈先生不必客套,唐某不才相必也帮不上阁下什么忙。”黑暗中的男人听起来温文尔雅,却给唐木一丝不安的感觉,那黑暗中的眼神,别人可能察觉不到,唐木却能感觉到,那是豹子一样凌厉的眼神,仿佛眼前的不是她而是什么猎物一般,令她心中不悦,连原本的推辞也变得有些冷厉冷冽。
      对面的人却是轻微一笑,“可在下还未说要做什么。”
      唐木轻微一笑,“总不见得让我当导游找乐子之类,若真如此,唐木倒是乐意效劳。”
      “唐小姐说笑了,只是我所言之事还是听听为好。”
      “噢?看来我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了,既然如此那就直说好了。”唐木心里惦记着百乐门的演出全无心思和对面的人周旋,既然他非要说 ,听听倒也无法。
      “唐小姐直爽,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我需要一样东西,唐小姐可以帮我拿到,报酬好说。”此人倒也不含糊,短短几句话就把目的说的清楚,只是这字字句句中全无商量的语气。
      “这是何意,我身上有何东西的得先生的心,只要价格满意您尽管拿去。”唐木微微咧了咧嘴,笑意却全不大眼底,倘若灯光亮些,便也能发现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千手阎罗,据说这长安城里没有偷不来的东西,唐小姐不用和我打哑谜,生意人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回的说法。”这男子面色似乎不像之前一般严肃,反而有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适应了昏暗环境的唐木,透过微弱的光,看着对面轮廓分明的脸,深褐色的眼睛里不明深意,薄唇微微抿起到刚好的弧度,喜怒难辨,就连威胁的话都说的不动声色。
      “千手阎罗,据传言的确没有偷不来的东西,可这和我有何关系,难道你认为我竟是那江洋大盗?”唐木忍不住哧笑出了声,眼神中的寒意却是更深一分,同时她也没漏掉对面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说罢唐木便起身欲走,对面的男子让她略有不安,只是这是京城,他是唐木,又岂会因为这几句话而有所动摇。唐木还未走到门口,门便被推开,她原本以为是要阻止她离开,却不想眼前男子径直走到陈先生面前,倒也不避讳她,便开始汇报
      “先生,百乐门着火了,”
      唐木微微愣了愣,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本迈出去的脚步也顿了顿。
      看见唐木收住了脚步,陈先生似乎并不意外,“可有什么人受伤?听闻百乐门夏梨小姐歌艺惊人,可受了什么伤?
      唐木自知这话分明是说与她听,却毫不改脸上神色。
      “明日还是这个时间,我会在这恭候唐小姐,听闻张一茶馆的茶很有韵味,倒是可以请唐小姐做东邀陈某去尝尝。”
      唐木愣了愣,便起步走了出去,明知夏梨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二)
      北平日暮初临,五月的天已经有些闷热,路两旁卖吃食的人倒是不觉热,吆喝声一声超过一身,和着傍晚干燥的空气,扰的唐木有些心烦意乱。见着夏梨的时候,她正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眼角一滴泪痣更是衬得女子风情万种,微微嘟起的朱唇保持着完美的弧度,女子似是觉得哪里不够完美,对着镜子反复涂抹,原本火急火燎的唐木进门看到这一幕,倒是有些无所适从。
      “听说百乐门着火了,可有吓到?”夏梨似是专注于自己的容颜,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直到听见唐木的声音才微微抬起头,最后一缕暮阳恰在此刻透过窗户洒在夏梨脸上,让唐木不仅想起那一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大抵就是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看着眼前女子还没心没肺的冲自己抛了个媚眼,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啊,当时正好有人叫我出去,不过那火起的也蹊跷,后台的姐妹不少都受了些伤,我倒反而好得很。”夏梨轻巧的和唐木描述不少人受伤,一边描述还一边掩唇笑了起来。唐木忍不住轻轻揉了揉额头,有些犯愁。
      “该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对了,找我的人让我给你个东西。”说着夏梨走到窗边拿起仍在桌子上的一个纸袋递给唐木,唐木犹豫了一下,便拿着纸袋出门了去。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夏梨小心,夏梨有些漫不经心的答应了,却在唐木出门后有些发愣,原本化妆的手反复几次终究是无法再继续。在夏梨家折腾了会,此时已是夜幕初上,半个时辰前还闷热的天气,此时却是有些凉风习习,吹得唐木不仅打了个寒颤,看着手中的纸袋,唐木心下倒是了然,相比又是那陈先生的什么手段,只是她总觉的这事似乎还有什么隐情,只是她真的能拒绝么,此人既然能明目张胆的在百乐门防火,还未被察觉自然有些势力,当然若只是此,她到也不用在乎,只是,这人即知她与夏梨的关系就有可能对夏梨动手,不得不防,蛇打七寸,这人倒是刚巧握住了唐木的七寸。
      离开了夏梨处,唐木手握着牛皮纸袋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顾深处,天已然入夜,唐木将顾深家的门敲得怦怦作响,片刻后,顾深打开了房门,看到一身男装,带格子鸭舌帽的唐木,也不好奇,侧了侧身将唐木让了进去,顾深似乎是刚洗完澡的样子,不大的屋子简单的摆放着桌椅和一张单人床,床上散落着穿过的衣服,桌子上摆着从街上买来还未打开的饭,还有几张最新的报纸,被随手放在桌子一角,唐木熟悉的坐在桌子前,打开了牛皮纸袋,看起了里面的资料,顾深用毛巾揉了揉还未干的头发,将床上散落的衣服整到了一处,坐在了床边,看着皱着眉头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唐木,点了一根烟
      “吃了么?”
      “还没,”唐木头也不抬,
      “桌上有吃的,”
      “嗯”唐木只是口里应着,手上翻看资料的动作却并未停,顾深倒也不客气,掐灭了烟兀自坐在唐木对面,打开包装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给唐木留了一半,吃完饭,顾深斜身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女人,不住又点了一根烟
      “给我”唐木出言道,顾深笑了笑,点了一根递给唐木,又是半柱香的时间,才见唐木将目光从手中一堆的资料中移了出来
      “又有什么情况?你说好的,要金盆洗手。”
      唐木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怕是这次逃不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在百乐门放火,还好啊梨没事。”
      顾深点了点头,似乎并不以为意
      “可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还不知,这是资料,你看看。”唐木一手将手中资料递给顾深,另一手拿过顾深给她留的饭,吃了起来,
      顾深看着眼前的资料,思想却不由得跑到了别的地方,他还记得七岁那年,一场饥荒让他变成了孤儿,就在他觉得自己必死之际,这个女孩出现,犹如神祗,一晃已是快十年过去。
      手中的资料并不算多,只有几张照片,一张被剪裁下来的报纸,和几句不知道从哪里拍的古文字,顾深只是看了几眼放下手中的资料,又重新看向唐木
      “你打算去做?”
      “应该没得选,他们知道千手阎罗,信誓旦旦,而且或许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劳永逸的机会。”唐木抽出那张剪裁下来的报纸,指了指报纸上的人“他,或许是我的机会。”报纸上的男人一身军装,笔直挺拔,虽然照片有些模糊但任然能看清俊朗的侧脸不怒自威,此人顾深自然是认识,甚至他还为这人拍过照片,
      “江景昱,你应该比较熟悉,和我说说。”自从唐木打算金盆洗手,便再也不关注这些事情,即使当时江景昱上任之时在这北平城引起不小的轰动,她却只是听过这么个人,直到今日也才在这张报纸上看到此人的容貌
      “江景昱,性别男,年龄不详,身高不详,三个月前任北平城驻军统帅,
      唐木闻言点了点头,又重新拿起江景昱前不久被记者拍到的照片,用手指了指江景昱的腰间,又将另外一张照片拿起来对比了一番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唐木说的便是那位陈先生希望她拿到的,也是这几张照片上之物,照片可以看出是从某本古书上拍的,模糊的黑白照片只能看出是一对龙纹玉佩,唐木又看了看报纸上江景昱的照片,江景昱腰间之物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这龙纹玉佩的一只,唐木皱了皱眉,反复看了半天,这一堆资料中除了这几张古书上拍的的照片,就是江景昱的报纸,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关于这龙纹玉佩的其他情况更是没有任何说明
      “有些奇怪,”唐木说道
      “嗯?”
      “你看,这照片上的玉佩是一对,但是他们想让我取得却只有这一只,那么就有两种可能,要么,第二只玉佩已经在他们手中,要么,第二支玉佩的线索只能通过这第一只玉佩才能找到。”
      顾深点了点头,对唐木所说表示赞同
      “而且除了这照片没有任何解释,就说嘛他们只想让你从江景昱手里拿的这玉佩,而不想让你知道关于这玉佩的消息,”
      “没错,从这玉佩的样式来看,应该是个古物,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倘若只是值钱点的古物,从江景昱手里抢东西,未免代价太大,这东西一定有其他的意义,而且,我总觉得这玉佩上的花纹有些奇怪,只是这照片太模糊了,实在看不清楚。”
      “那你是决定要接这趟?”
      唐木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
      “顾深,从我开始选择那条路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金盆洗手哪有那么容易。”
      “唐木”
      “无妨,我会小心,你帮我把最近三个月内所有有关江景昱的报纸全部找来,现在就要,还有明天一早,我们去趟老邬那,务必要在下午和那些人见面前多掌握些线索。”
      顾深也不犹豫,听到唐木的话后,便立即起身去了报社,而唐木则留在顾深家里继续研究那几张照片看看还能不能看出些其他线索
      顾深从报社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这是夜已经深了,乌云笼罩着大地,天空中开始闷闷的想起阵阵惊雷,所幸顾深赶在瓢泼大雨前一步进到家门
      “给你,这是我们报社还有其他报社这三个月拍到的这三个月内包括江景昱任职演讲、记者招待、私人场合等大部分报道了,如果还不够,我还可以联系一些其他报社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
      “不用,够了,你先去睡吧,我再看看,你明日不是还要上班。”
      “我请假,陪你一起去,”
      唐木想了想,多一个人也不是坏事,便点了点头,低头专心研究搜集来的报纸,而顾深则去讲自己的小床收拾整理了一番,他原本还想换个新的被单好让唐木等会休息,却听见唐木说
      “不用了,我不嫌弃你,”顾深撇撇嘴做罢
      唐木看着手中的报纸,眉头锁的更深,这几个月她本是下定了金盆洗手的决心,对这北平城内的事不闻不问,专心的照顾合乐院里的老人小孩,退下夜行衣洗手作羹汤,顺便给自己休个假考虑考虑以后的出路,正好她手里也攒下些闲钱,暂时还够合乐院的开销,而顾深当了编辑后也能养活自己还能帮着补贴,夏梨更是收入颇丰,除了必要开支其余的也交与她保管,因此她对于江景昱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三个月那场轰动整个北平城的入职仪式,十几门礼炮轰的震天响,之后便是听到一些传闻说着新上任的驻军司令雷霆手段且聪慧过人,但她已金盆洗手自然你也就没有太多去注意,如今 要在太岁头动土,自然免不了先研究一番,唐木对着那各种有关于江景昱的报道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确是仪表不凡,但是外貌看来军装笔挺,英姿不凡,唐木又看了片刻,心中有了数,便不再看,将躺在床上的顾深往里面踢了踢,自己就毫不避讳的躺倒,没一会就睡熟,留下被挤在一边的顾深莫名红了红脸,距唐木将顾深捡回来已经过了近十个年头,她一值把这男孩当成自己的弟弟,却完全没有发现当年那个骨瘦如柴,瞪着大眼可怜巴巴的小男孩如今已经长成大人。
      第二日一早,唐木和顾深便带着资料去了正阳街上的一家小的店铺,老邬今年已经古稀,却依然身体健壮,精明的小眼睛藏在薄薄的镜片之下,老邬的店里只有一些不值钱的小古董,来这的人多为一些固定的老顾客,而这的买卖也不是古董,而是知识,老邬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古董神话传说研究颇多,唐木知道的是老邬年轻的时候当过末代皇帝的陪读,因此看过许多深藏的古书,而有些书现在早已被烧毁失传,所以经常又人来找老邬鉴定些古董什么的,老邬见唐木进门,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神中闪过精光
      “木丫头,这么久了,终于知道来看老头子了,还有小深子,好像又长高了”唐木扯开嘴开心一笑,上前抱了抱老爷子,她和老邬认识也有些年头了,那时老邬刚到这正阳街,因为给封建皇帝做过事被人欺负,而那时的唐木已经在这一带混的颇有声望,唐木喜欢老邬的丰厚学识,便护着老邬,而这家小店,也是唐木一次偷了一家满清王爷的一对斜纹龙眼换了银子盘下了的。
      “老头最近身体怎么样,你那后槽牙还疼么,不行就去拔了,听说那边新来了个西洋大夫,技术不错。”顾深大大咧咧的走进去,拍了拍老欧的肩膀,感觉老爷子身体还结实,便斜坐在店内的一张黄花梨椅子上
      “没大没小,哼,那些什么洋大夫我才看不上,想当年,我在”
      “您就别想当年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问您的.”听着老邬又打算回想当年他在皇宫的故事,唐木吓得赶紧打断了老邬,倒不是这些故事无聊,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的孩子皇宫大院的故事可是新奇的很,不过这些故事唐木已经来来回回听了八百遍,耳朵都磨上茧子了,老邬一听唐木有正事,不由得皱起了眉,犹豫了半天还是去关了店门,将二人引进里屋
      “唐木,我有时是真的希望你来看我,可是你一来,我就知道你又要出去做事,这活计虽然来钱快,但是太危险,老头子一把年纪还等你送终呢。”唐木闻言,眼眶不觉红了红,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可事实上她今年也不过虚岁刚过二十,也只有在老邬面前,她才能像个孩子感受一些温暖
      “老邬,这次不是为了钱,”唐木出言解释道,老邬沉默了片刻
      “那就是身不由己了,木啊,从你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总会有这一天,但是我们这些人啊,没得选。把你手上的资料给我看看,”
      唐木将手上的资料递了上去,老邬走到一张老旧的桌子前,换了一副度数更高的老花镜,打开了窗户,对着晨光开始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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