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灼灼青春陪你数年轮》金指

3、第三章

　　当天晚上江绮点第二次来送餐，差不多九点，舒婉叫了夜宵。
　　已经准备关门了，厨师走得比关门时间还早，江绮点只好亲自动手给她做。
　　大一那会儿课业闲，她又没恋爱对象，就每天翻些新奇玩意研究，每样东西都学一段时间。除了唱歌这项，基本都是博而不精。专程学过一段厨艺，火候和食材的拿捏还算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般看起来会很有食欲。她速度很快地做好舒婉的宵夜，包括下厨在内二十分钟就给人送过去了。
　　在一堆文件夹里头江绮点发现了舒婉的脸。
　　“你这么晚还不走？”江绮点找了块空角把宵夜搁下。
　　“你也这么晚不走？”传单纸上写着营业时间到晚上八点半，舒婉打电话的时候只是想碰碰运气。
　　“本来要走了，厨师都走了，卫生也做好了，闸门都打算拉了，你电话就过来了。”江绮点摊手。
　　舒婉点头。“所以这宵夜是你做的？”
　　江绮点拉了把转椅坐下。“你试试味道。”
　　舒婉尝了一口肉丝，面带促狭地故意说。“不好吃。”
　　江绮点瞟她一眼，自己也笑。“不好吃就不好吃咯。”拿起一叠英语资料。“要不要我帮你打下手，你好早点下班回家？”
　　舒婉咽下一口咸粥。“你看得懂？”
　　江绮点翻了翻。“为什么觉得我看不懂？”
　　舒婉没说话，一副‘你猜猜我想什么’的表情。
　　江绮点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我S大毕业的，主修商务英语专业，所以我真的看得懂！”
　　“一本院校毕业，那你去送餐？”舒婉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自己的学历比江绮点还要高，但一本院校毕业的学生去做送餐员工作，怎么说都感觉在浪费社会资源。
　　“吊车尾的一本院校，吊车尾的专业，送餐怎么了？”江绮点不以为然道，末了转了下转椅又补了句。“餐厅是我姐开的。”
　　“就是你姐开餐厅你给她帮忙都是大材小用。”舒婉批评她。
　　江绮点腹诽，当老师的都爱教育人，舒婉管着一群老师也爱教育人，说自己大材小用，她觉得对方小题大做呢。
　　江绮点第三次送餐，给舒婉带了一盆多肉，柜面码得杂物太多，她本能有一种想讨好舒婉的心态，于是就顺手搁对方电脑屏幕下方，说了。“防辐射。”
　　舒婉的家教是礼尚往来式，所以她找遍办公室，胡乱塞了瓶冰镇养乐多和一包手口湿巾给江绮点，江绮点也笑眯眯地走了。
　　江绮点第四次送餐，给舒婉带了一枝七彩玫瑰，她正在出差的姐夫买了一大束寄到店里，江绮点没见过这种花卉，觉得新鲜，仅管江心梅极力爱护，还是被她抢走一支，江绮点说了“鲜花赠美人。”
　　舒婉满抽屉找东西，翻了一个车用太阳能小风扇给江绮点，江绮点正好安插在小电驴上。
　　江绮点第五次送餐，带了一盒520手工巧克力，一位害羞的男顾客塞给自己的，江绮点不想吃丢给舒婉，说了“吃甜食心情会好呢。”
　　舒婉盯着看了很久，之前的也就算了，这次连520都敢送。“江绮点，你不是暗恋我吧？”
　　江绮点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还是你在反试探我？舒婉，我告诉你，你不要喜欢我！我对你没有欲望！”
　　舒婉“……我对你也没有欲望。”
　　后来俩人在一起说起这个场面，简直是啪啪啪对打脸的戏码。
　　舒婉把江绮点按在沙发上问。“你敢说当时对我没有那种心思？”
　　江绮点真敢说，而且她做了发誓状。“本来就没有，谁要喜欢一个大自己十岁的老太婆？”
　　舒婉真的啪啪啪打江绮点的脸去了。
　　打完江绮点的脸，江绮点问她。“那你呢，你肯定对我有想法，瞧你看我那眼神就跟我从头到尾没穿衣服一样。”
　　舒婉真的把她从头到尾看一遍。“我没有，我又没有恋童癖，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小鬼有那种心思？”
　　江绮点扬起手果断地啪啪啪回去。
　　江绮点第六次来送餐。“舒婉你怎么总加班？”
　　舒婉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叫姐姐。”
　　舒婉想起，小鬼这几天总是舒婉舒婉叫得很爽的样子，有种被她占了便宜的感觉。
　　江绮点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舒小姐的反射弧好长！自己都已经喊了三天，她才反应过来。之前不知道她真实年龄，一直以为就二十六七，又联想到舒野已经二十七八，那么她可能是二十八/九，没想到……直接奔出三张开外了！所以按年龄差算，叫姐姐好像不对，叫阿姨更合适吧？
　　“舒婉和阿姨你选一个呗？”江绮点憋着坏笑。
　　舒婉剜了她一眼。“前者。”
　　“所以舒婉啊，你怎么总加班？”江绮点把椅子翻转过来，分开两腿跨坐着，十分乖巧地等待舒婉回答。
　　舒婉身上有股淡淡的馨香，江绮点皱着鼻子嗅了下，很好闻，跟她的气质很相宜。
　　其实舒婉也觉得她身上有股奶香味，跟她小鬼的气质也很相符。
　　所以这两个人，从开始的时候就‘惺惺相吸’起来。其实在两个人的相处过程里面，如果已经开始注意对方的体味如何，那就说明对彼此有点意思，只不过这种事向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外人无从道也罢了。
　　舒婉看了江绮点一眼，语气寡淡地。“回去也没事做啊。”
　　“婚姻不幸吧？”江绮点晃着椅子腿，心无城府地说。“下班不肯回家的原因，据我分析，一般都是有个不想看见的人。”比如她自己，她就不想回家看亲妈。以此类推，舒婉应该不想回家看老公。都这个年纪了，虽然没有佩戴婚戒，但江绮点就是笃定她已婚。
　　舒婉一口粥差点喷出去，现在的孩子说话都这么‘直’吗？江绮点说这种话的时候居然还一副坦然面孔，仿若是自己表现得太大惊小怪。
　　“要是真的不喜欢对方，那就离婚吧。”江绮点还接着说。
　　她爸妈感情就不好，一年有三百多天都在吵架。何女士不抱怨她的时候，就跟她抱怨江先生。“我嫁给你爸是我当初瞎了眼，你爸哪点衬得上我？穷逼也就罢了，还不上进，不上进也就罢了，长得还矬……”巴拉巴拉一堆抱怨倒到江绮点耳朵里，不堪其扰的自己通常冷淡地甩一句。“那你怎么不离婚？”，这时候何女士总会说“你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她就怪了，我不懂，那你跟我说个什么劲？
　　“你还只是个孩子。”舒婉也说同样的话。
　　江绮点就看不惯舒婉和何女士一样的语气。“不要以年龄差来否定我的看法。婚姻生活若是不幸福，我认为就应该舍弃。大部分的人都说，离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牵扯关系复杂。好吧，因为要顾忌所有人感受，坚持不离婚，抵死挣扎一辈子，永远跟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你不觉得特别憋屈吗？”
　　舒婉好笑的摇摇头。“你又没结婚，你懂什么？你现在的想法还太自我。”
　　江绮点本来就不否认她自我。“我是自我啊，可我不累啊，你累吗？”
　　犹豫了片刻，舒婉还是选择了摇头。“恋爱跟结婚是两件事情，要分开谈。以你现在的年纪来说，可能谈过很多不开心就分手的恋爱，可是婚姻不一样。”
　　江绮点就烦舒婉的这种先入为主。“哦，没有结婚就没有发言权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我爸跟我妈，从结婚那会儿吵到现在，天天吵还不离婚。最严重的一次，我爸直接躺马路上要让车轧死，没跟你夸张，都到这份上了还不离，你以为真爱？错！是周遭劝和不劝离的人太多。你要是一直顾忌别人不离婚也没关系，反正谁难受谁知道。”
　　舒婉没想到江绮点会这么大大方方地把家里的情况告诉自己，一般来说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吗？所以江绮点这小孩还真是‘直’得过份。
　　“你明明是为我好的样子，可是你说话的语气怎么就那么欠呢？”稍微态度好一点，都会可爱很多啊。
　　“你管我欠不欠呢。总之一句话，不要过度放大自己对别人的影响力，你永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重要。”江绮点说完做了个‘OVER’的手势表示陈词完毕。
　　舒婉真的很想笑，她努力憋着，声音都抖了。“小鬼年纪不大，道理一箩筐。”
　　江绮点这才想起来。“所以啊，我说半天了，你到底是不是婚姻不幸？”
　　舒婉不笑了。谁会去上赶着承认自己婚姻不幸？江绮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傻。
　　“你不跟我说算了。”江绮点也很傲娇。“反正我就是遇上想说的事，就特别有倾吐欲望，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都这么很晚了，我回去了。”说着说着就准备撤了。
　　说了这么久，一点好处也没捞着。江绮点想，这很不符合我的风格。我今天是鬼畜了吗？干嘛跟舒婉讲那么多？对方离不离婚关我什么事？我操那么大的心。
　　后来的她，也坚决不承认当时潜意识里是在给自己谋福利。
　　“你明天把协议带过来，我先跟你签一百人份，订三个月的量，折扣要七五折，你回去考虑一下。”舒婉说。
　　江绮点刚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舒婉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否则怎么会觉得她翻白眼的小动作可爱？还忍不住出声喊住她要和她签协议，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江绮点躺在家里的床上总结。“所以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舒婉还是挺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