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斯维度之永纪》一杠有烯即为肆

3、初章 2 α波与β波的连理变换

　　对于刚刚苏醒的二十来说，这个世界是崭新的。

　　二十常说遇见莫祈是她这一生的开始。“洛易二十”这四个字，是莫祈告诉她的。
　　“洛易二十。洛水之神的洛，易经的易，数字二十。洛易为姓，二十为名。这便是你的姓名。”

　　然而事实上，在她遇见莫祈之前，一个梦魇比莫祈更早地刻在了二十的记忆中。但二十觉得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即使那时的她对自己一无所知，即使它是那样地真实，真实到二十足够记下每个细节。

　　大地白了，冷了，满月红了，碎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死寂中。降龙木黑了，枯了，枝条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宛如白色大地上划出的深黑裂缝。
　　一个红衣小孩瑟缩在那枯木下，颤抖地呢喃着：
　　“别...别...别走！！念儿会乖乖的..会乖乖的，别丢下我一个人!!别..”
　　“唔..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念儿了么？”

　　二十抬脚走向她，企图去安慰那小人儿，却发现无论怎么都无法拉近自己与那小女孩的距离。就像一个看客，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入戏中。

　　陡然，色彩变幻。天空血红，弦月转黑。雪花也染上了血色，滴落在地上，融化，晕开。
　　世界，一片猩红，血色淹没一切。若非靠着那降龙木，只怕那红衣小孩也会被这片红吞没。

　　“别，别杀了，你们别杀了！！！”
　　没有厮杀的人影，只有小女孩颤抖惊慌的呢喃：
　　“谁来阻止一下他们！！别杀了！！！”

　　即使看不清小孩的模样，从她那振幅和频率都在剧烈变化的声音中，二十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恐惧，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什么...叔叔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木九...小一哥..你们在哪啊？？！我们不要玩捉迷藏了好不好？..。”
　　“为什么都要杀我们？唔...”小孩子逐渐开始抽泣,“为什么..为什么..”
　　“木九...小一哥你们在哪？来接接念儿吧。念儿一个人好怕，念儿想回家。”

　　“念儿想回家….念儿要回家”

　　此后，小孩子便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都说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有的事，重复说多少次都没有用。

　　二十看着她，两叶远山眉轻撇，似是对这种无力与绝望感同身受。

　　“我得到她的身边去。”

　　在二十心中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着她。于是明知无论按着那种轨迹方程都无法走到那小孩身边，她依旧一步步向前迈去。小孩重复了多久，她就走了多久。

　　身后，不曾留下任何足迹。

　　终于，上天像是听见了她的呼唤，一点孤寂的白出现远处地平线上，伴随细碎铃声淌过，由远及近，渐渐鲜明。

　　“铃铃铃～铃铃铃～”

　　铃声摇曳，渐渐散去了所有其他的声音，所有其他色彩，也散去了二十迈步的力气。她怔怔地听着铃声的靠近，即使已经离得那么近，也依旧看不清来者的模样，来者的身材。二十的世界中似乎只剩下来者腕上那抹突兀的红。

　　“这铃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不及二十疑惑更多，她听到自己说：
　　“你来接我了啊~”

　　这是自己的声音？软软糯糯，欣喜且笃定。不，这不是，这是刚刚那个小孩的声音。这句话是刚刚那个小孩说的。自己现在怕是不知为何跑到这小孩身上了吧。
　　思及此处，二十愈加确定这是在梦中了。

　　接着，她便听见了一句没有丝毫温度的话：
　　“我并非是来接你的。”
　　“不是来接我的？”句末上扬的语调显示出小孩满满的怀疑，“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就是来杀你的呗”二十随意一想，但旋即便被自己这个意外自然的念头吓到了，有点小心虚，“不会吧？”

　　就这样，两个灵魂透过同一双眼睛探究地望那看不清面庞的来者。可是来者并没有回答。

　　静默，尴尬地蔓延了一个世纪。

　　就在二十觉得自己的脖子的骨骼已经要定型到另一种形态的时候，来者动了。一把墨色长剑悄无声息地凝现在来者手中。不待二十惊讶于剑的突然出现，视野中冷光一闪，一切归于黑暗，五感尽失。

　　等视野再次回归，二十看见，小孩仰面倒地，身下没有任何血迹。即使如此，二十知道，这小孩子没了。墨色长剑直直贯穿她的大脑，嘴角弯着天真的弧度，未曾瞑目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兽吼骤然响起，震得二十灵魂一个激灵，骤然脱离了那个世界。但是这种脱离并没脱离危险，反而迫使她开始了一场绝望的追逐游戏。

　　当时被追逐的二十是真的感觉到绝望，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个白色通道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那绿狮子是何生物，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有本能的求生欲望还在勉强作为外力支持着她。
　　所幸最后在她放弃的时候，莫祈出现，救了她。
　　所以二十还常说，莫祈给了她生命的源点。
　　只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不是所有东西都像食物链中单向流动，逐级递减的能量，总有一些是找不到源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