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朝雾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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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思远凝眸看着她，笑意在眼底潋滟生辉：“许个愿吧。”
摇曳的烛光迎面洒在他身上，脸部线条显得明晰而柔和。清润的黑瞳折射出点点亮泽，似有星辉落在其中，流转间光影斑驳。
宋星辰微怔了下，脑中有一瞬的失神。
抛却其他不谈，小少爷的长相确实当得清俊二字，那张脸即便近在咫尺，也找不出一丝明显的瑕疵。
果然是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子，就连五官轮廓都比寻常人要精致三分，每处细节都被雕琢得恰到好处，完美而无可挑剔。
扑哧一声。
烛火跃动，发出些微轻响。
宋星辰蓦然惊醒，拽回凌乱的思绪，垂着眼轻轻点头：“好。”
她微微倾身，对准面前的十五根蜡烛，用力呼一口气。
再睁眼时，屋里已是一派灯火通明。
乔思远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抬手将一根细细的项链挂在她脖子上。
“……”
宋星辰愣住，精致的桃花眼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像是被她的眼神烫了下，乔思远反射性地收回手，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她的耳根，僵滞半秒，然后才缓缓挪开。
见她神色微滞的样子，他掩着唇轻咳两下：“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想了想，又强调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普通的小饰品而已。”
微热的触感从耳根传回大脑，宋星辰恍然回神，垂头看向颈间的吊坠，点头道：“谢谢。”
纤细的铂金链条，中间悬着一枚星星吊坠，晶莹的光泽和她白皙的肌肤相映成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如墨的眸色渐深了几分，乔思远只觉嗓子有些发紧，忍不住滚了下喉结。
片刻后，他启开唇，低声问：“那你喜欢吗？”
灼然的目光落在脸上，方才压下去的热意再次翻涌而起。宋星辰不由深吸一口气，展开唇浅浅而笑：“喜欢啊。”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此情此景，如果说她没有半点想法，那肯定是假的。只是她也分不清，心底漾开的片片涟漪，到底是出于感动，还是因为心动。
她并非迟钝无知，只是受父母的影响，历来淡漠惯了，所以她对异性的示好通常都视而不见，甚至有种生理性的排斥。
可面对小少爷的时候，她的心态似乎又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
因为心里仍有疑惑悬而未决，这顿饭宋星辰吃得莫名煎熬，神思微乱，心口的余热也久久不散。
正是坐立难安，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夜空的星/一盏盏/一盏盏在点亮，脚下的路/教会我/教会我更勇敢，我要找到/真实的/真实的存在……”
宋星辰暗松一口气，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是保姆阿姨打来的，宋奶奶行动不便，特地吩咐让她做碗长寿面给星辰送来。
宋星辰闻言一笑，眉眼顿时舒展开来：“刘阿姨你别过来了，我正准备去医院呢。”
听清两人的对话，乔少爷微眯了下眼。
他想了两秒，随即掀起眼帘，漆黑的眸在灯光下熠熠地闪——
“我陪你一块去吧。”
宋星辰迟疑着正想拒绝，然后就看见那双黑眸由亮转暗，隐约带了点低落的情绪。
那一刹，她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下来，话到唇边又匆忙改口，点头回他：“好。”
小少爷这才亮起了眸，起身将外套穿上，眉眼含笑道：“那我们走吧。”
宋星辰无奈失笑，瞥着他故作矜持的侧脸，微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
“傻。”
上车后两人坐在后排，位置足够宽敞，但她总感觉乔思远一直在往她这边靠。
这段时间他似乎长高了不少，穿着修身西裤略显局促，双腿来回变换着姿势，像是无处安放，又像是怕别人看不到他那双大长腿，不停的动来动去。
宋星辰实在忍不了，伸手弹了下他的膝盖：“别再动了。”
细白的指尖一晃而过，腿间的酥麻却沿着脊柱往上，瞬间扩散到全身。乔思远顿时僵住，后背抵着靠垫，眼神意味不明地闪了下。
那股劲持续了好几秒才慢慢消散，他抿了抿唇，侧身看向窗外，借着夜色掩去脸上的微红。
宋星辰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脚下，没有留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安静到近乎尴尬。
好在医院隔得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去到医院，护士正好在查房，见两人进来，笑着打趣道：“宋奶奶，您孙女带着男朋友来看你了。”
宋星辰经常往这边跑，这个楼层的护士基本都认得她，见她带了个男生过来，下意识就把两人当成一对了。
宋奶奶闻言抬起头，朝他招招手：“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快过来让奶奶瞧一瞧。”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乔少爷勾起唇角，弧度越拉越大，肆意张扬，没有半点掩饰。
他走过去，噙着笑意轻声道：“奶奶好。”
上次在医院他们几个只是远远地看着，后来又遇到不速之客，老人一下子也就没留意到他们。
这回可就不一样了。
宋星辰想拦都拦不住，老人热切的目光全落在乔思远身上，拉着他的手轻声叮咛——
“星辰她只是看着性子冷，其实心里比谁都温柔，所以啊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从小爹妈就不在身边，只有我这个老太婆陪着她……现在我又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要是能看到她安安稳稳嫁人，我也就无憾了……”
老人说话的声音很轻，仅有微弱的震感擦在耳边，他心里却像是被什么软刺扎了一下，有种闷闷的说不出的疼。
听到后来，他的脸色越发沉凝，下颌线绷紧，清隽眉眼里扑朔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先前只是影影绰绰地猜到一些，现在听老人将事情一一道来，他才惊觉，原来在她清冷淡然的外表下，承受了这么多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冷待和重压。
同样的处境下，如果换做是他，未必能比她应付得更好。
也未必有她那种果决的勇气。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她的乌黑长发，还有那双轮廓极美的桃花眼，懒洋洋投来一瞥，任是无情也动人。
明明应该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仙女，却变成现在这副寡淡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揪心。
直到老人渐渐安睡，宋星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他才怔然回神——
一把握住女孩的手腕，极为认真地看着她：“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宋星辰懵了下，回过神，本能地就要挣开。
乔思远却倾身靠过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甚至在她腕上留下一抹红印。
看清他眸里的坚定，她刚平复下来的心思顷刻间又乱了。
*
从医院出来，两人都有些沉默。
前排的司机见两人没说话，觉得气氛太过安静，便伸手打开了音乐电台。
听到那悠扬的钢琴曲，宋星辰不自觉合上眼，慢慢竟睡了过去。
车厢里空气闭塞，本来就容易犯困，加上她这几天睡得比较晚，这一闭眼就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乔思远仍想着宋奶奶那番话，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瞥见身旁的人陷入熟睡，赶紧朝司机打个手势，叫他把音乐关掉。
宋星辰这会儿是真睡着了，身子歪倒在座位上，姿态松散，没有多少力气。
路上有些塞，车子乍然停顿，她整个人都被晃得往前倾。眼看她的额头就要撞到前座上，乔思远赶紧伸手挡住，顺势揽着她的肩，往后拉到自己怀里。
女孩纤细的背贴在身前，似曾相识的柔软再度袭来。
那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炸了。
宋星辰浑然不知她又把小少爷当成人肉垫子了，只觉得脑袋下垫着的枕头越来越僵硬，不满地蹭了几下。
她这一蹭，小少爷的鼻血险些都要喷出来。
想抬手按住她，又怕力气太大，不小心将她弄醒。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用手轻轻锢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幅度稍微小一些。
仅此而已。
这么近的距离，她身上的气息几乎就萦绕在鼻尖，带有点柑橘味的淡香，清爽却也微醺。
女孩白嫩的脸颊触手可及，轻浅的呼吸清晰可闻，顺着他的角度看过去，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半截皓白贝齿，像是无声的邀请。
乔思远不由靠近了些，慢慢低下头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朝雾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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