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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   “南医?”林昭一脸惊讶,连忙热情的握紧秦思的手,“学霸,哦不,学神啊这是。”大力之下伤口裂开,又疼得他立马松开。“失敬失敬,秦医生,以后我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

      秦思无语的瞟他一眼,捡了根木柴丢进灶膛,“我入籍的时候倒没说什么,只含糊提了下祖上为官,家乡遭了瘟疫,自己与家人失散,流落在外,和流民一起到了颍川。”

      火光重新燃起。

      “当时颍川流民还没这么多,进出管理也不严,我想不好一直当黑户,正遇上捕亡人追讨流民,我语言不通,四处观察了几天,觉得还是梧桐里落籍好一些,这里多是散户,没什么太强势的宗族,人员混杂,里正和三老行事还算公正,刚好三老识字,我和他见了几次,请他出面编户进了梧桐里,中间游徼不太想让我落户,因此有点矛盾。”

      听起来很曲折宛转的故事被秦思讲得毫无波澜。

      “他估计是看你识字才刻意针对。”

      林昭把从李平口中听来的缘由一一告知,秦思这才恍然,“怪不得。”

      “我看三老像个和稀泥的老狐狸,怎么愿意替你出面?”

      “我说得含糊,又识文断字,他以为我另有来历,何况我只说与家人失散,他未必没有什么心思。”秦思扬了扬眉,“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林昭噗嗤一声,“怎么有种起点小说的感觉?”

      笑完见秦思一脸莫名,又正经道:“这年代识字难,我们说自己出身平凡估计也没人相信,可吹得太厉害也会露出马脚,我琢磨了下,要不冒充隐士吧。”

      这提议乍一听有点荒唐,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

      他和秦思运气委实太差,没一个穿成锦衣玉食的权贵阶层,全成了社会底层的流民。好处是无父无母、无亲无长,不必担心被人察觉了异样,当成邪祟入体处理掉;坏处就是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总怕活不到下一个春天。

      原身是流民,想寻出来历无异于大海捞针,便是找出来也很难解释他们为何识字,口音何以改变。编造身世也不容易,古代虽信息闭塞,到底还是有迹可循,隐居山林古来有之,自称隐士有点异想天开,却可以巧妙回避很多问题。

      见秦思没有出言反对,林昭清了清嗓子,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们隐居在哪里呢?”

      秦思摇头:“我们连现在身处何朝都无法断定。”

      林昭忍不住道:“我觉得像是东汉。”

      秦思倏然一惊,“你有把握?”

      林昭神色沉痛的点点头。“我前些天在市集上听见太守家仆和人骂过阉竖,他说得声音很小,我当时还没听懂,后来问过赵班才知是在骂宦官,西汉一朝前期皇权独揽,后期外戚专权,只有东汉才有宦官之祸。”

      “东汉……”秦思沉吟片刻,“后期一堆儿皇帝,任用外戚与宦官博弈,我们不知道如今皇帝名讳也不好断定是在哪一朝,以东汉朝局来看不管是哪个都不太好过。”

      林昭也是苦笑,“不是三国都好说,那可是地狱模式,烽火连天,朝不保夕的。”

      “你这样,”秦思顿了下,“像不像在立flag?”

      林昭:“……求不乌鸦嘴!”

      相比早早到家的林昭,游徼王吉却迎着刺骨寒风率同族巡了几个来回,最后一无所获,只得悻悻而返。

      他走到家门口,越想越气,忍不住一脚踢在了土篱上。

      黄土所筑的篱笆被雪水冻实,坚固异常,却被他重重一脚踹得四分五裂,哗啦掉在院里的土面上发出扑通钝响。

      突如其来的声息惊动里面的人,不一会耳房里钻出个手脚粗壮的麻衣女使。

      天色已暗,她只瞧见缺了个口的土篱,不由破口大骂,“哪儿来的老狗坏了我家篱墙?”

      看清断口处走出的武弁男人,周女使差点没咬着舌头,两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结巴道:“郎、郎君,奴……”

      王吉冷冷望了抖若筛糠的周女使一眼,大步迈进了屋子。屋里烧了炭火,比外间温暖许多,正堂靠近内室的案几上点了一盏豆灯,将偌大屋子的一角点亮,灯旁妇人正借着昏暗的光缝补衣裳。

      妇人听见了外间的动静,放下针线,从一旁陶盆上取下尚还温热的浊酒,倒一耳杯奉给他,说:“郎君先饮杯热酒,暖一暖身体。”

      王吉虽是个成年男人,穿得也厚实,毕竟在外吹了太久的冷风,手脚早已冰冷,饮了一杯热酒,顿觉暖和不少,心情略微舒缓了些。

      尚朱嫁予王吉多年,对他的脾气了然于胸,放柔了声音,问:“郎君脚上可还冰冷?我让阿周送些水进来烧热泡上一泡可好?”

      见他点头,尚朱扬声吩咐道:“阿周,送一盆水来。”

      周女使仍跪在外面,她穿得单薄,天气又冷,不一会抵在地面上的两条腿就失去了知觉,听见女主人的声音,踉跄了下才从地上爬起来。

      不一会,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尚朱拉开了门,周女使端了半盆水进来,尚朱示意她将水放在火上烧热,自己举着豆灯引王吉进到内室,为他更衣。内室比正堂逼仄狭小,一盏豆灯照亮了大半间,尚朱为他解下皮甲武弁,换上布袍,又将佩剑放到外间兰锜之上。

      解了兵甲,王吉坐在床上,周身戾气软化许多,尚朱心下稍安,道:“妾不知郎君早归,没来得及准备,还烦请郎君稍候。”

      似是被勾起痛处,王吉浓眉一拧,厉声道:“你这是在怪我回的早了?”

      尚朱吓了一跳,连忙伏跪在地,“妾绝无此意。”

      外边周女使余悸未消,被王吉这一声训斥吓得一抖,没抓稳陶盆,哐当一声摔下,溅起满地水花,浇在炭火陶盆上滋啦直响,紧接着飘出一阵呛人的烟气。

      炭盆放在临近内室的门口,不一会烟溢满了内室,王吉被呛得猛咳了几声,额头青筋暴跳,一拳锤在身侧木案上,震得木床都颤了颤。

      “谁教你用陶盆烧炭火的?”

      周女使战战兢兢的俯在满是泥水的地上,牙关直哆嗦:“今冬雪多寒重,旁人家里都烧了这样的陶盆,听说是里北林昭的主意。”

      林昭!蓦然再听到这个名字,王吉脸颊一阵抖动,起身快走几步,一脚踹开了通往正堂的门,带起的风将豆灯一下子扑灭。黑暗的屋里,一时只听王吉粗重的喘息声和怒气爆发的呼喝:“给我扔出去!以后再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进家里,我定不饶你!”

      周女使从未见过他如此暴虐的一面,吓得软倒在地,涕泪横流。尚朱亦是身体一颤,还未及说些什么,就听侧间传来了女童哇哇的哭闹声,大抵是被父亲吓醒的王萱。

      王吉共二子一女,幼女王萱不过四岁,年纪尚小还安置在父母的侧间。尚朱也顾不上王吉,连忙摸索着起身进去抱起王萱,轻声细语的哄着。王吉自觉失态,勉强压抑了怒火,踢了一脚周女使,狠狠道:“滚!”

      “王君可是回来了?”这时,隔壁传来一个男声。

      周女使抽泣声一滞,尚朱拍抚女儿的手也顿了一下,眼睑低垂,又是这个男人。

      王吉也没想到毕方还没入睡,甚至听见了自己大发雷霆,他面色不太自然的正了正衣冠,亲自上前拉开门,尴尬道:“家奴蠢笨,某正在训斥,未料得惊扰了贤弟,当真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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