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二三事》某小墨

3、王同学和钱同学

　　李小夏果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隔天同钱金眠的态度变得软硬适中，跟朋友差不多亲近却不插手过多．王正治心里那口气终于长长出来，全身心地舒服起来．可是傍晚王妈接了个电话，挂上后叫王正治赶紧跟她走一趟，似乎是大阿姨家出了什么事．
　　王妈的姐姐，也就是王正治的大阿姨，家里也是超生游击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二十五岁，年轻有为，现在出国在外．二儿子十九岁，高中毕业后报送国内重点大学，现在是系里的导生，学校重点培养对象．大阿姨每次提到两个儿子都笑得合不拢嘴，而这次出事的，正是王正治的二表哥，大阿姨的二儿子．
　　王正治他们赶到时，大阿姨正坐在客厅里抹眼泪，见到王妈，话还没出口眼泪先流了下来．毕竟是姐妹，王妈心里纠结一片，拉着姐姐坐下，等她平静了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死小子学校里什么好的不学，学别人跟男人搞得暧昧不清，＂大阿姨抽鼻子，苦在心头，＂这次被我撞到了，他竟然和他们同学，就是经常上我们家来那个，在......在亲嘴儿！＂近乎勉强地说完，＂伤风败俗！＂
　　＂就是那个挺乖巧的孩子？＂王妈似乎对跟二表哥＂伤风败俗＂的人有印象，拍拍王妈的背，＂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大学挺开放的，对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处理，老二的前途还是可观的.＂
　　＂小季你说什么呢？＂大阿姨一不小心叫出王妈的小名，＂我.....我还指望着他给我孙子抱呢，你看他现在，恶心不恶心......＂
　　王妈安慰地拍着她，＂哎，你不还有个老大吗？担心什么？那毕竟是你儿子，怎么着也抹不掉的．孩子们的事儿，他们自己能处理的．＂
　　王大阿姨这才想起还有个大儿子，慌忙给英国那边打电话，唯恐大儿子也误入歧途，走上那看不见光的不归路．趁这点儿功夫，王妈吩咐王正治：＂去看看你二表哥．＂
　　王正治点头往里走，推二表哥卧室的门，才发现门早被反锁了．外面有钥匙能进去，里面却怎么都出不来．王正治敲敲门喊二表哥二表哥．
　　门里面稀里哗啦地响，然后是二表哥变得离奇的嗓音．＂正治？＂王正治嗯一声，问还好吗．
　　老二半天没出声，王正治几乎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叹息．
　　＂正治啊，你二表哥我聪明一世，最后还是被封建君王统治给镇压了．＂声音沙沙哑哑，＂失败哦！＂
　　王正治靠着门，＂你现在还多嫩呢，说什么最后．＂
　　里面低笑一声，＂笨蛋正治，我就顺口一说，你当什么真．你二表哥我是什么人物，会为了这点儿小事自杀么？＂
　　王正治说知道不会．隔会儿又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老二摇摇头，想到王正治看不见又自嘲地笑笑，＂还能怎么办？等老太太气消了，我再去慢慢战斗．知道太平天国为什么会亡吗？就是因为不坚持啊！小正治你就瞧好吧，人民总有一天会当家作主的．＂
　　王正治对着门擂一拳，说我当然等着啊，还等着你和海景哥请我吃饭呢！
　　门里也上了一拳头，然后笑得招摇，笑啦笑的王正治听到一声谢谢．
　　你他妈少煽情了，我妈叫我了，我先走了啊！
　　走了半截回来对门里喊：＂You will be successful if you do your best.Come on!＂

　　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王正治和王妈并排走着，王妈突然笑出声来．
　　＂小子出息了啊，学会冒鸟语了！＂
　　王正治无所谓地撇嘴，说：＂妈你行了吧知道你是翻译演讲稿的地主阶级．＂
　　王妈笑弯了眉眼，说：＂我很高兴．＂王正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妈接着念：＂我的儿子，并没有因为他二表哥是所谓的不正常人群疏远或是鄙视他．＂再勾嘴角斜眼问身边的小崽子，＂对不对？＂
　　王正治抬起头看看星星，有风撩起额发，他的眼睛在王妈没察觉的地方泛着光．
　　＂妈，我从没想过要去鄙视什么．万物存在皆有道理．＂
　　王妈说：＂小兔崽子不错，说话一套一套的．＂她搭过王正治的肩，＂正治，妈妈这辈子为很多人抗争过，或失败或成功．你妈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至少我可以给你自由．＂王妈笑笑，＂只要你知道自己的念头．＂
　　王正治对上妈妈的目光，里面的东西豁然冲开了长久以来横在心间的护栏，让王正治暖得眼睛疼．王妈摸摸王正治的头，说今天时间还早呢，你就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王正治装白痴不说话，但脚已经出去一步．向王妈挥挥手，转身就跑．
　　初三的时候王正治和钱金眠依旧是在这个校园里，这个校园不大，但环境很好，春天的时候是最美的．某天下午两人吃完饭不想回教室就在学校里四处乱晃．路过高二的教学楼时钱金眠发现草坪边缘长有好多三叶草．根据王妈理论，无论什么年纪的人都会做些无聊的事，于是一人一根开始＂打官司　＂．两人边走边打热火朝天，迎面走来两个高一的姐姐．王正治抬眼一瞟薄脸皮作祟收手说你真他妈无聊啊，钱金眠不依不饶拉过他的手继续战斗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时和那两个姐姐擦身而过后马上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
　　初二的时候篮球班赛王正治钱金眠同时被编入班队．小队伍骁勇善战配合默契，一路冲入决赛．决赛时一班的胖子好死不死故意往王正治身上撞，王正治小小身板当场倒地．钱金眠过来把王正治扶起来，而后死盯胖子，老是找人家麻烦还始终不犯规，一班胖子次次想反击都被吹，一节还没结束就被罚去坐冷板凳．此后一见钱金眠就瞪眼．
　　初一的时候王正治笨得可以，每次去食堂都抢不到饭，老被人插队．小正治气恼时钱金眠拔碗相助，让王正治又吃上了刚出锅的白米饭，小王不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感激得很．
　　王正治站在钱金眠家门口想，都快四年了，野猪都喂成家猪了．
　　开门进去，看到钱金眠躺在沙发上边看报纸边傻笑，抬眼看见王正治，笑意更深．
　　他招手让门口的人过来，＂正治正治快来看，我的大作发表了．＂
　　王正治走过来，坐在他身旁，问：＂写的什么？＂
　　钱金眠起身贴过来，搂住王正治，说：＂杂文，一种结合现实性，论说性，讽刺性为一体的奇异文体，短小精悍却针砭时弊．简单来讲就是骂人，但是骂得有水平，有文采，骂得别人想行动却没理由，字字带刺句句出血．＂钱金眠口水飞溅，＂杂文写出名的你知道的大概有鲁迅，＂眉毛上扬尾巴上翘，＂还有你面前的这位帅哥．＂
　　＂还有瞿秋白，＂王正治打他的头，＂牢骚太多对身体不好，＂想想又说，＂还有你这样比会把先生气醒的．＂
　　钱作家乐呵呵了半天才想起王正治来应该是有事儿，这才问他有什么事儿吗？
　　王正治不说话接过钱金眠手里的报纸看起来，抬头问，你就写些这个？钱金眠说：＂句句思量已久，皆为肺腑之言．＂王正治盯着他，越盯越深，越深越盯，盯得钱金眠简直想把面前的这个人看到骨子里，藏到心窝里．王正治动作却比他快，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抱住他，抱得紧紧的，抱地小钱心也停了，嘴也张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那个王......王......＂
　　＂钱金眠，你话怎么这么多，＂王正治把头埋到钱金眠衣服里，声音不真切，＂一直都是你在说，今天你听我说好不好？＂
　　＂钱金眠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鄙视同性恋．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该鄙视谁，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它的道理．＂
　　＂以前我想的是，不提倡，不支持，不参与，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今天去我阿姨那儿，我表哥因为喜欢男人被关在家里了，我很难受，真的．＂
　　＂我突然发觉一直以来我都很幸福，妈妈能够理解我，妹妹支持我，而在我的身边，也有个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人．＂
　　＂钱金眠，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外面又开始狂风乱作，这个城市，以气温和地势闻名，每到这个季节，总是在热到极致的时候下雷阵雨．钱金眠被一个惊雷吓了一跳，这才清醒过来，慢慢推开王正治．
　　＂大概，知道．＂深吸一口气，＂王正治，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我从来都不自信．那我现在问你，那个人，是我么？＂
　　王正治现在浑身紧着，眼眶热得发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字字句句打得钱金眠脑门发热．
　　＂他，妈，的，还，能，是，谁.＂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雨终于下下来.

　　王妈开ｄｖｄ看昨天从朋友那儿借来的同志电影，嘴里薯片嚼得正欢．
　　王小桃在电脑前看BL动漫，脸不红心不跳．
　　李小夏坐在书桌前潜心研究ＢＬ小说，心头小鹿乱撞．
　　窗外下着大雨，有雷声．

　　王正治听到新闻联播开始的声音，抬头一看钟已经过了九点，诧异间钱金眠拿出手机已经接了．
　　＂喂，哦，哦，知道了，马上就来．＂钱金眠接完电话转头跟王正治说：＂正治，有点事儿，得出去......＂
　　王正治不说话．
　　钱金眠边收拾边起身，＂走吧走吧，一起出去，我送你到门口．＂
　　王正治起来往门边走，在门口停下来，看钱金眠忙里忙外地收拾．
　　＂钱金眠．＂王正治喊．钱金眠答应着．
　　＂你是不是觉得这么多年我都在这儿，结果就得一直在这儿？＂
　　钱金眠停下来，看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他妈从小到大受的打击挺多就不会被伤着？＂
　　＂你是不是觉得有个男的跟你表白特酷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王正治顺手抓起装饰花瓶，＂他妈的钱金眠，你他妈也就不过是口头逞强！＂
　　啪！花瓶落地．啪！关门．
　　钱金眠呆在原地，过会儿低头看沙发上的报纸．投稿栏第一篇文章的标题是＂抱着伦理转圈圈＂．

　　一年一届运动会，举国欢庆，普天同乐．
　　两天时间不上课，小子姑娘们都乐疯，有项目的弄完了事，没项目的就跟着在旁边瞎乐．王正治跟一帮兄弟约好中午出去吃火锅，正在数手里的钱够不够．胖子过来一屁股坐王正治边上，伸手搂着王正治，笑得跟个什么似的．
　　＂诶，正治，这可是钱．钱．钱......＂
　　心头什么东西被扯了一下，王正治没好气，＂你小子没见过钱呢是怎么．＂
　　胖子给他一拳，＂去，会不会说话，＂想起什么摸摸嘴巴，＂对了，忘跟你说了，三儿今天叫了钱金眠的，你的那发小哦．＂
　　王正治手一抖，稳住心神，＂什么发小？我跟他初中才认识呢．＂胖子一撇嘴，＂都说你们俩这几天不对劲，果然没错，说话阴阳怪气的．哥们儿嘛，有什么说什么，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正治，听我的，去跟他和好了吧！＂
　　你他妈知道个屁！

　　主席台上激情飞扬，演讲稿念得那叫一个深情并茂，钱金眠帮忙组织等待检录的队员，心里纠结一片．这么多年的喜欢，能换来什么？

　　中午提前放学，下午不专门打勤，王正治一伙人高高兴兴出校门去觅食．豆芽儿说知道一个好地方，违章建筑里的火锅店，简陋但是味道很不错．一行都是男生，不太在意这些，同意的占多数．一尝，味道真不错，便也乐得上了天．加上酒劲一上来，天南地北地闲扯，直扯得店老板连连皱眉头．
　　胖子脸颊滚烫，一手搂着王正治，一手抱着钱金眠，呵呵笑着．＂我说哥俩个，差不多就行了，别总在这儿闹别扭了．＂
　　钱金眠斜着头看王正治，王正治脑袋垂着，头发遮住眼睛，只看见他抿了抿唇，像是在忍着什么．微微挣开胖子，说我出去转转，不顾背后那谁谁的喊声，飞速出门．
　　违章建筑对面有家商场，王正治晃进去，上到电玩区，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发呆．只要稍稍一侧头，眼前便是少年们明媚的笑脸，一如他自己．
　　初一下学期开始，王正治和钱金眠成了前后桌，钱金眠尝在后面虐待王正治的椅子，王正治开始是顶讨厌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逐渐依恋这种特殊的亲密，开始在钱金眠用力搂他的脖子的时候脸红，开始在夜里醒来时，想到这个气死人的家伙．王正治知道，这不对，并慢慢觉察到钱金眠似乎也不对．那时候年纪小，以为只要逃开，转移重心，那就没事了．这个时候，升上高中，王正治开始让自己喜欢上李小夏．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难事．和李小夏关系渐渐好起来，但王正治却发觉，自己做了再多的努力，心里从始至终，都只牵着那个人．王正治就此认栽，却也没打算说出口，知道二表哥的事情发生．
　　王正治抬头，在心里说，我完了，看个吊灯都像看到那个白痴．
　　慢慢地，王正治发觉那张白痴脸老在自己眼前晃个没完．定睛一看，是那吊灯真的晃得起劲．王正治这才发现不对劲，脚下的地板不正常地起伏着，小凳子摇得热火朝天．王正治看远处，好多好多人往楼梯冲，惊慌失措的样子，手里的东西掉了都没功夫捡．王正治疑惑地起身，身体随着地板颤抖，身后一个好心的叔叔跑过他的时候说，＂孩子，快跑吧，地震啦！＂
　　王正治张大嘴巴．地震？不是吧！这个城市，虽然饱受天灾，但地震这种事......王正治感觉脚底下晃得越来越厉害，一咬牙，管你妈的，老子好多事儿没做，现在还不想死呢，加快脚步，加入到逃生的大队伍中．
　　很乱，王正治边跑边打电话，电话接通，那边比他先说话．
　　＂儿子！＂
　　＂妈，哪儿呢？＂
　　＂办公楼里，往外跑呢！快出去了．你呢？＂
　　＂商场呢，没事儿，也快出去了．妈你注意点儿，有事儿给我电话．＂
　　然后是第二个电话．
　　＂喂，小桃．你那边怎么样？＂
　　＂没事，运动会开始了，人都在操场呢．哥你自己小心......＂
　　信号断了．
　　商场里没信号，王正治只好等到跑出来了开始拨第三个电话．可是已经拨不通了，话筒里＂嘟嘟嘟＂三声，表示系统忙碌，自动挂断.王正治转身就往违章建筑跑，可一转身，就看见违章建筑瞬间崩塌．
　　震感消失，人们面色惊恐地说着刚才的经历，虽虚惊但总有些劫后重生的感觉．
　　王正治脚一软，费力站稳．
　　手机对着那个号码，一遍又一遍地打，＂嘟嘟嘟＂的声音不停响，周围的人，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仿佛世界崩塌．
　　那个人会对他说，其实我可以等到下辈子的．嘟嘟嘟......
　　那个人侧头问，你会一直都在么．嘟嘟嘟......
　　那个人笑着搂过他，我的大作发表了．嘟嘟嘟......
　　那个人，在心里，藏了四年，当我终于有勇气面对的时候，你在哪里？
　　王正治不停重拨，他记起那个人每次耍赖都贴上来，嗲声嗲气地叫，小正治......
　　＂小正治！＂
　　王正治盯着手机屏幕，眼睛发疼．
　　他妈的！＂王正治！＂
　　王正治抬头，不是......幻听么？
　　是幻听......个屁！如果是幻听，那你他妈眼睛就也有问题．要不然，那个不远处怒火冲天的红衣服的孩子，是谁？
　　是谁，是谁......是我的谁．不管是哪个谁，总之，是我的．

　　钱金眠三步走过来，抓着王正治的手腕儿，越来越用力，王正治忍着不叫出来．
　　＂王正治！＂
　　＂嗯......＂
　　＂你装什么白痴？＂
　　＂啊？＂
　　＂啊个屁，叫你怎么不答应？＂
　　＂我以为......以为......＂脸色比被抓着的手腕儿还苍白．
　　＂以为什么！＂
　　＂以为......以为你个笨蛋被压那下面了，他妈的！＂终于忍不住，有眼泪奔出来．
　　＂......＂
　　＂手机打不通，我又眼睁睁地看见那个东西塌下来，你要我怎么想？拼了命告诉自己没事没事，但是心里越来越难受，揪得慌，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他妈除了狂给你打电话还能怎么办，你还指望着我能在你叫我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啊！＂一声比一声用力，把心里的委屈难受不高兴，一股脑儿地丢给眼前的这个人，王正治用手抹鼻涕眼泪，脏兮兮的像个刚野过得孩子．
　　钱金眠想，折寿了折寿了，心里疼得像刚被拔了毛的秃头．用尽全力抱住抽泣得打嗝儿的人．看来今生，是要一直守在这个笨蛋身边了．
　　很久以后，钱金眠说了一句话．
　　＂我怎么会被压在下面，我还得压你呢！＂
　　Ｂｉｎｇｏ！

　　后来才知道，是一场很严重很严重的地震．严重程度比唐山大地震还高．受灾区域大，救援难度高，死亡人数，不断攀升．
　　所幸的是，主人公们所在的城市离震中并不近，所以受灾不太严重．募捐的时候，王正治把自己所有的生活费和积蓄全部拿出来了．王正治说．钱没了可以再存，能帮一点是一点吧．钱金眠说，没事儿没事儿，今后有我养你呢．这一边，却也把爸妈寄回来的一个月的生活费一分不剩地捐出．

　　地震当天晚上，有谣言说还有余震．王妈不放心，把两男孩推出去乘凉，自己带着老公小桃去散步．王正治和钱金眠坐在凉椅上看天空，找不到星星．
　　＂他们说找不到星星是因为这个城市夜间太亮了，你说是不是？＂
　　＂王正治．＂
　　＂诶！＂
　　＂我刚在你房间看到我那条领带了，校服配的那个．你挂得挺好的．＂
　　＂......＂
　　＂王正治．＂
　　＂嗯......＂
　　＂那天我出去，是去拿你的生日礼物了．＂
　　＂哦.＂
　　＂王正治．＂
　　＂在......＂
　　＂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
　　＂......＂
　　＂王正治．＂
　　＂说．＂
　　＂我爱你．＂
　　他妈的让肉麻来得更猛烈些吧！
　　有人从凉椅上起来，有人正在抹鸡皮疙瘩．有人挪到他身边，有人心情紧张．有人伏下身，有人撅起嘴．有人意犹未尽，有人双目圆瞪．
　　然后，王正治感觉自己看到星星了．
　　谢谢，大礼.

　　王正治生日那天是周末，晚上钱金眠拉着王正治出来，在滨江路上点蜡烛．王正治闭眼，烛光中睫毛闪动，看得钱金眠心神荡漾．
　　＂正治．＂
　　＂......＂
　　＂正治.......＂
　　＂你吵什么吵，我许愿呢！＂
　　＂许什么愿？＂
　　王正治睁开眼，眼睛里波光闪动．钱金眠吞口水，转头看那同样波光粼粼的母亲河．
　　＂希望大家明天会更好．＂
　　病句病句！王正治你这个除了政治以外的文科白痴！钱金眠痛心疾首，想纠正错误却不敢直视某人眼睛，＂那，大家指的是......＂
　　王正治一叹气，伸手给了钱金眠一下，这才钱金眠眼中无疑是直接的勾引．镇定，我要镇定．
　　＂大家，你，我，还有灾区人民，等等等等．＂
　　钱金眠看江对面，灯光闪耀，耳边传来长江之歌，圣洁美好．
　　＂王正治．＂
　　＂诶？＂
　　＂你会一直在么？＂想想补充一句，＂就算我会非礼你．＂
　　王正治眉脚抽动，转头刚想开口，看见钱金眠认真的脸．
　　＂钱金眠．＂顿了顿，＂未来什么的，我可不想考虑．＂笑，＂但是至少现在，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
　　我很高兴．
　　因为我知道，在今后的每一秒，都是我们的现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