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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事为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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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歌回到朝霞谷已是次日正午时分,本来计划好凌晨时分偷偷回来,但因和诸怀兽打斗浪费了时间,所以,一踏进门就看到她的父亲大人坐在大殿正位上怒视着她,母亲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望着地上,不知道想着什么。
虞歌胆战心惊地上前走了几步,但面色平静,依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父亲,母亲。”
“你刚才去了何处?”
“女儿看今日天气甚好,起了早,便在朝霞谷附近散散步。”
“散步?若是散步你怎的弄成如此狼狈样。”天民王声音中夹杂着怒气,面含愠色。一旁的侍女掩着唇偷笑,眼神满是嘲讽。
虞歌低头看了看,她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原本一身干净的浅蓝色暗花长袍现在却布满了泥土,上面还黏着些许鬼针草的种子。大片大片的水渍像是蔚蓝天色上突然冒出的几片乌云,显得极其格格不入。而那一双绣鞋,湿哒哒的还滴着水,边缘已磨出一个小洞。至于她的脸,虽说没有铜镜,但也能猜个七八分,多半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我出去散步摔了一跤….”
“你还要胡编,百里夭已经承认你找他做过花灯。”天民王冷笑一声,“昨日是人间花灯节,你去人间也就罢了,为何还弄成这副狼狈样,难不成你还跑去人间打架?”
虞歌知道百里夭这是在报复她啊,看来昨天偷喝了他的酒他是真生气了。这下父亲也知道她偷跑出去了,她作任何解释也没用,干脆反驳道:“父亲,您把我关在朝霞谷也够久了吧,我只是去人间看了看花灯节,看到一只妖怪作乱,所以动了动手而已。”
“胡闹!”天民王拍了桌子,含怒而起,说:“你堂堂一个天民国帝姬偷跑到人间和一个妖怪动手这像什么话。当初让你和郑南成婚,结果你去把别人为你建造的宫殿给拆了,幸亏郑南大度没和你计较,但这门上好的亲事就这样没了着实可惜,把你关在朝霞谷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反省,不去闯祸,你倒好,还是这么胡来!”
虞歌垂下眼,神情有些痛苦地说道:“父亲,你不是不知道当初的事吧,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还逼着我和一个陌生男子成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那时又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婚事。”
母亲终于开口:“阿虞,你爹也是为你好,他只是,想让你快点走出阴影,幸福地生活下去。”
虞歌抬起头,昂然看着眼前二人,竟笑了起来,眼中却泪光闪烁:“为我好?我看是为了壮兴那所谓的左丘氏势力吧,当初不是你们逼走洛恒的吗?呵,真是可笑,你们现在满意了对吧,这不就是你们要的结果吗?”
天民王避开视线,叫来一个侍女,声音缓和了许多,说道:“帝姬生病了,糊涂了,你把她带回和云殿中好好休息,切记看管好。”
“喏。”一个侍女起身扶着虞歌回了和云殿。
看到虞歌消失在了视线中,天民夫人说道:“阿虞是个重情的孩子,你不该再这样逼她了。”
“夫人,不是我逼她,你看她刚才的态度,这像什么话。”
“她现在年轻,多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你何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
“哎,我就是怕啊,当初也是说出去历练,结果遇到了洛恒,惹了这么个祸端,我怕她又重蹈覆辙啊。”天民王长叹一声。
“那你也不能把她关在这朝霞谷一辈子啊。她在长大,日后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罢了,由她去吧,日后也不强把她关在这朝霞谷了,只是被她上次拆宫殿这事一闹,这三界有谁还敢娶她啊。”
天民夫人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溢出几分,缓缓说道:“当然有,这三界中出类拔萃的男子不少,但有一人,最为出众。”
天民王扬眉,“夫人所说的可是那常阳的战神沉筠?”
“不错,这沉筠虽小小年纪失了父母,但却能以一人之力重振常阳在神族的地位,并且能担任神族将领这样的重要职位,所到之处战无败绩,功力深不可测,被三界尊称为战神,的确是个人才。我曾赴天宫宴会见过他一面,样貌着实俊俏,与阿虞倒是一对璧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未娶妻,这正好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样的人娶妻是会找一个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吧,阿虞性子太过刚烈,难办!难办!”天民王沉重地摇摇头。
天民夫人从桌上捧起一杯茶,递到天民王身前,说道:“未必如此,沉筠功力高强,他身边的伴侣必然也是要会点功夫陪他上战场的,而阿虞的功力在神界女子中也是相当出类拔萃的。门当户对,岂不正好?”
天民王接过茶,小酌一口,脸上终于浮上笑意:“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只是阿虞这孩子一根筋,等过些日子你同她说说去,我得空时再让众仙去说说媒。”
“如此便好。”
和云殿中——
铜镜中是一张精美绝伦的鹅蛋脸,一对柳叶眉含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静雅之感,一双明眸似是寒冬初绽的红梅,淡含丝丝妩媚,漾着点点寒意。
虞歌呆呆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身后的侍女静静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看了看周围,才反应到虞歌是在问她,忙回道:“回殿下,奴婢名叫芷兰。”
“芷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你这名字倒是个好名字。”
“谢殿下赞赏。”芷兰微微屈膝行了礼便又继续梳理虞歌的长发。
虞歌梳洗沐浴完后,百里夭跑来见她了。
此时她正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茶杯,百里夭一进门就哭喊着:“殿下,不,虞歌!你这次真的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出卖你啊,就算你偷喝了我珍藏的梅子酒,我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个就把你出卖了啊,你真的要相信我!”
百里夭越说哭的越大声,虞歌赶紧喊了一声:“停!”百里夭立马停止了哭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真是“我见犹怜”。
“百里夭,你要哭别在这哭的这么大声啊,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还有,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百里夭这才开始平静地说:“虞歌,我真没有出卖你,你父亲是找我问过话,但我全都否认了。”
虞歌看百里夭这样也不像是在撒谎,恍然明白父亲是见过她的狼狈模样才确信她去了人间,再加上假借百里夭的名义,自己倒是不打自招了。
她本不该怀疑百里夭的,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百里夭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这样小肚鸡肠的事他又如何做得出,虞歌有些愧疚,看了看百里夭,笑着说道:“好了,我相信你,上次偷喝你的梅子酒还是我不对,我叫人给你做仙草糕怎么样?”虞歌招招手让芷兰过来,吩咐道:“芷兰,你去做一碟仙草糕等会儿拿过来。”芷兰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百里夭望着芷兰离去的背影,又回头满脸感激地对虞歌说:“虞歌,你真是个大好人,就知道你够义气。”百里夭挑挑眉,“刚才你那侍女还挺漂亮啊,叫什么来着?”
“芷兰。”
“对对对,什么时候给我俩制造个机会浪漫地相识啊。”
虞歌语重心长地说道:“百里夭啊,不幸的告诉你,你刚才哭着求我相信你的模样,人家姑娘早已铭记于心了。”
百里夭白了她一眼,说:“好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快给我讲讲这次你去花灯节的事呗,我可是听说你一脸狼狈地回来的。”
虞歌叹了一口气,失落地说道:“别提了,本来是为了完成数年前的一个承诺,结果人没有找到,还和诸怀兽打了一架。”
“诸怀兽?”百里夭有些诧异,“你没事和他动手干嘛。”
“当然是他在人间作乱啊,我看到他在收集孩童的精气,就去和他动手了。”
“难不成这诸怀兽是想练上古邪术?”
虞歌说:“最开始我也这样想过,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这上古邪术以收集孩童精气从而迅速提高自身灵力而著名,却又因太过残忍而被禁,但这邪术有个特点,灵力低微者修炼能够使自己的灵力迅速增长,功力也会提高不少,反之,灵力高等者修炼会承受噬心之痛,灵力和功力都不会有丝毫增长,有时甚至还会葬送了性命。”
百里夭震惊万分,不禁感慨道:“还有这等奇怪特点?那这邪术着实可怕啊。”
虞歌接着说:“的确可怕。我和诸怀兽过招交过手,他的灵力绝不是低微的,应该和我是相当的,所以他绝不可能练这上古邪术。如此看来,他极有可能是在帮别人收集孩童精气。”
“可这三界中会有哪个灵力低微者有这个能力号令诸怀兽替他办事呢?”
“我现在还没想出是谁,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这个人会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还有可能引出一场大乱。”
百里夭赞同地点点头,这时芷兰端着一碟仙草糕放在他们身前的木桌上,百里夭已迫不及待地拿着一块尝了起来,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说道:“这仙草糕比以往的味道更胜一筹,火候正足,色香味俱佳,一食回味悠长,当真是美人制佳肴啊!”芷兰脸微微一红,羞涩地低下头,不语。虞歌鄙夷地看了看百里夭,招招手让芷兰先行退下。
“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还有一件事呢。”
百里夭嘴里塞着一大块仙草糕,好一会儿才挤出两个字:“什么?”
虞歌说:“我对付诸怀兽时险些丧命,但有一人救了我,那人似乎只用了一成的力,竟能够使诸怀兽被自身攻击的力所反噬。他的周围既有仙气缭绕,又被一种深不可测的神力所包围,而这神力与其他众神的不同,带着几分灼气,我虽自幼在外闯荡,可这样的体制是闻所未闻啊。”
百里夭正想往嘴里带一块仙草糕,听到虞歌的话,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微微紧张地问:“那人可说他是谁?”
“他说他叫奚漠。”
“奚漠?我在神族怎么没听说过这人。”
“或许是个隐匿在三界的高人吧。”
百里夭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虞歌看向窗外。
窗外,皓月当空,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霭,朦朦胧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