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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值不值钱我说了算 ...

  •   周六早上,天还没亮,朱盼盼就被妈妈叫醒了。
      爸爸妈妈要去地里刨花生,让朱盼盼照顾好弟弟妹妹,等中午给他们做了饭送到地里去。

      朱盼盼迷迷糊糊爬起来,看弟弟妹妹还在睡,她到院子里摘花生。
      这些花生是昨天刨回来的,要尽快摘完,以免天气太热,捂坏了。

      弟弟妹妹醒来后,朱盼盼给他们做好早饭,照顾他们吃完。
      她把弟弟放在一个框子里,让他自己玩,然后带着大妹妹和小妹妹一起摘花生。

      大妹妹手脚很快,在一根粗长的木棍上“啪啦啪啦”摔着花生,没几下花生秧上的花生统统摔了下来。
      小妹妹今年才五岁,人小力气小,摔不动,只能一颗颗摘。

      中午,朱盼盼做好午饭,让大妹妹照看小妹妹和弟弟吃,她赶紧用包袱装好送到地里去。
      她还提了满满一水壶热水。
      现在天气还很热,爸妈带到地里的水肯定喝完了。

      来到地里,爸妈还在刨花生。
      朱盼盼爬到梧桐树上,摘下几片大叶子,铺在平整些的地面上,把菜和馒头拿出来,给爸妈各倒了一大缸子水。

      爸妈累坏了,也饿坏了。
      坐下来大口吃饭。
      朱盼盼在家没来得及吃,坐在一边啃馒头。

      下午她没有回家,偶尔替爸妈刨一会儿花生。
      铁镢头太重,她一会儿就累得举不动。

      今天刨的花生没时间运回家,只能留在地里。
      爸爸怕邻村的人来偷,晚上决定在地里搭个小帐篷睡觉。

      朱盼盼给爸爸送来晚饭后,没有立刻回家,要跟爸爸做会儿伴儿。
      等晚点再回家。

      她家地旁边是一条很深很长的峡谷,名叫“狼山岗子”。
      峡谷向西一直延伸到西山上,向东一直延伸到一号大坝。

      “狼山岗子”以前据说是狼群的必经之路,每年,狼群都会从北面的五彩山,经过这条峡谷,迁到西山上去。
      听爸爸说,他以前还在这里见到过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狼被人类消灭地再难寻到踪迹。
      这“狼山岗子”也就不是危险之地了。

      不过,前些年,“狼山岗子”是村里的乱葬岗。
      村里人家的婴儿夭折,都会埋到这里。

      朱盼盼的一个妹妹死后就埋在这里。
      这谷下,不知埋了多少夭折的孩子。

      “狼山岗子”里还有很多坟头。
      这些坟无人打理,通常都是些绝户或者外乡人。
      时间长了,有的坟头掩埋在野草中,有的已经差不多平了。

      小时候,朱盼盼不知道有些高土堆儿是坟头儿,还踩着摘酸枣。
      知道后,她再没踩过这些坟头儿。

      这几年,狼山岗子被朱盼盼的爸爸开发了起来,很多平整的地方开发成了田地,种些亚麻,高粱之类的作物。
      不平整的地方,爸爸和妈妈种了很多树。

      狼山岗子下一片漆黑,偶尔会传来一些动静,估计是黄鼠狼或者兔子。
      朱盼盼对这里太过熟悉,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坐在地头上,朱盼盼一眼就能看到杨瑞霖的家。
      他家在村子最后面,距离朱盼盼家的地不远。

      杨瑞霖家是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房。
      整栋小楼的外墙用淡绿色的瓷砖铺成,白天总能反射太阳光,流光溢彩。

      他家的电灯是莹白光亮的白炽灯,格外惹眼。
      不像其他人家,用的是便宜灯泡,发出淡黄色的昏暗光亮。

      杨瑞霖在二楼楼顶上露了个头,又消失不见。
      很快,他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了。
      篮子里是热水和热馒头,还有一盘牛肉和一碟咸菜。

      看到朱盼盼的爸爸,杨瑞霖乖巧地叫道:“朱大叔好。”
      朱爸爸看他过来,拿了几棵花生递给他,让他尝尝这个品种的花生味道怎么样。

      杨瑞霖在学校不怎么说话,也就跟朱盼盼能说一些。
      没想到,他跟朱爸爸挺聊得来,说起北京的事,还提到他爸妈卖菜的事。

      以前,朱爸爸去过北京两次,也说起他到北京卖姜的事。
      “那时候,国家还不让私人做生意,我也不敢带太多姜,就带了五十几块,大概有三十斤吧。坐火车的时候,把所有的姜都塞在衣服里,用大衣挡着,没被查出来。一到北京,刚下火车站,还没等摆好摊,就被一个单位的领导全包了。北京是好地方啊,对咱们农村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朱盼盼很喜欢听爸爸说起他以前走南闯北的事迹。
      那时,爸爸还年轻,天南地北到处闯荡,当过包工头儿,当过列车员......

      后来,家里孩子太多,妈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爸爸只能选择留下,被四个孩子牢牢绑在了家里,当了一名乡村医生。
      要不然,以爸爸的本事和魄力,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或许,现在的人不能理解当时的父母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
      大家反而会指责农村人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当时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是如此,每家都生三四个孩子。
      要不是后来的计划生育,可能孩子更多。

      朱盼盼家被罚了很多钱。
      村干部们还把她家的电视机和猪弄走抵罚款。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她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至少衣食无忧。
      生活还不成问题。

      或许,朱爸爸和朱妈妈最喜欢的就是,闲暇时间,儿女们围绕在身边的感觉吧。
      一个个叽叽喳喳,笑啊,闹啊,带给他们无尽的乐趣。

      杨瑞霖家没有地,他对刨花生很感兴趣,跟着朱爸爸学习,刨了好一会儿。

      天完全黑下来了。
      爸爸让朱盼盼回家。
      朱盼盼的家在村子中间,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杨瑞霖自告奋勇,说要送送她。
      朱盼盼嫌路上一个人走太无聊,点头同意。

      路上,杨瑞霖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会儿低头看看口袋,一会儿抬头看看朱盼盼的发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农村的夜晚总是很黑,没有路灯。
      结果,杨瑞霖自己不敢回家了。

      看到杨瑞霖磨蹭着不敢往回走,朱盼盼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你胆子怎么会这么小?你是男生好不好?”

      杨瑞霖说他小时候被黑暗吓怕了。
      原来,他爸妈每天半夜就要到北京城外进货,赶在天亮前返回城区占铺位。
      他每次醒来身边都空无一人。

      一年冬天,他做了个噩梦,吓得醒来后不敢留在家里,一个人跑了出去。
      结果,他迷路了,三更半夜在小胡同里乱跑,哭累了跑累了,躲在垃圾堆后面睡着了。

      他爸妈找了整整一天一夜,还发动了邻居和同乡,才找到他。
      他生病发烧,住了好几天院。病好之后,变得特别怕黑。

      朱盼盼送杨瑞霖回家。
      杨瑞霖非要拉着朱盼盼的手,紧挨着她,好像真的很怕。

      朱盼盼捏了捏杨瑞霖的手,说道:“你的手摸起来好大好暖和,平日里我怎么没觉得?”

      杨瑞霖反过来捏了捏朱盼盼的手,笑道:“你的手摸起来又小又凉,平日里你打我的时候没觉得这么小,这么凉。啪一下打在我身上,我还觉得火辣辣的,以为你的手很热呢。”

      两人这么手拉着手在黑暗的街道上行走。
      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似乎找到了一种好玩的游戏。

      朱盼盼给杨瑞霖取了个外号,叫“杨小羊儿”。
      “杨小羊儿,不要怕,小师傅保护你,哈哈,杨小羊儿,多可爱的名字。”

      杨瑞霖黑线,提醒朱盼盼不要把他怕黑这件事告诉别人。
      “谁还没有个缺点,虽然我身为男生怕黑不像话,但是情有可原。只要你不告诉别人,我给你买西瓜泡泡糖吃。”

      路过村里的小卖部,杨瑞霖给朱盼盼买了一袋西瓜泡泡糖。
      朱盼盼吹得很大,啪一下吹破了,糊在脸上。

      看着朱盼盼满脸泡泡糖的情景,杨瑞霖大笑,说她现在特别像白胡子的圣诞老人。
      朱盼盼问圣诞老人是谁?

      杨瑞霖说他是一个带着红帽子,穿着红衣服,一脸白胡子的老头儿,会在圣诞节那天,给小朋友送礼物。
      朱盼盼又问圣诞节是哪一天。
      杨瑞霖这才意识到,在农村,是不过外国人的节日的。

      走到杨瑞霖家门口,朱盼盼转身要走,被杨瑞霖叫住了。
      “小媳妇儿,你就这么走了?”

      黑暗中,朱盼盼侧头看了看杨瑞霖的身影,反问道:
      “当然了,都这么晚了,我不回家难道睡在你家吗?”

      杨瑞霖将朱盼盼拉到角落中,跟她面对面,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靠近朱盼盼耳边,小声说道:“闭上眼睛。”

      “为什么?”朱盼盼反问道。
      “你闭上就是了。”杨瑞霖坚持道。

      朱盼盼只能依言闭上眼睛,不过微微露出一条小缝,想知道杨瑞霖到底要干什么。

      杨瑞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在朱盼盼头发上鼓捣起来。
      他比朱盼盼高整整一头,这个动作倒也不费力。

      鼓捣完后,杨瑞霖后退两步,转身跑进了家门。
      看着杨瑞霖的身影消失不见,朱盼盼这才伸手摸了摸头发。

      原来,杨瑞霖刚才帮她戴上了一个发卡。
      不过,发卡戴得歪歪扭扭,只夹住了一点头发,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朱盼盼忍不住嘀咕:这家伙,直接送给她就行了,还非要帮她戴上。
      女生用的东西,他一个男生根本不会戴好吧。

      最近,班里的女生突然流行起留薄刘海了。
      她们用发卡将大部分刘海夹住,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在微风中轻柔的摇摆,为女生们增添了一种柔和的气质。

      朱盼盼没有闲钱买这些小饰品。
      她图省事,将刘海留得很长,直接别在耳朵后面。

      杨瑞霖肯定是看她没有发卡,才特意送给她的。
      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生怎么会去买这种女生用的东西。

      朱盼盼不停地吐槽,借以压制心底深处莫可名状的心情。
      她转身正要走,身后传来一阵光亮。
      原来是杨瑞霖拿着手电筒又出来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出来做什么?”朱盼盼心里咯噔一跳,极力表现镇定,疑惑道。
      “当然是送你回家,我现在拿着手电筒,不会再害怕了。”杨瑞霖晃了晃手电筒,发出的光亮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还你——”朱盼盼将那个发卡递给他。
      “什么啊?”杨瑞霖装傻充愣,用手电筒照了照,反驳道:“还谁啊,这不是我的东西。”

      在灯光下,朱盼盼才发现,这个发卡上有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深棕色和米白色相间,简洁大气,比那些红红绿绿的颜色好看多了。

      朱盼盼:“怎么不是你的?是你刚刚给我戴上的。”
      杨瑞霖:“我没有,刚才只是帮你摘掉头上的杂草。”

      朱盼盼坚持要还,杨瑞霖坚绝不承认。
      透过手电筒的光,朱盼盼竟然看到杨瑞霖的脸有些红,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烫烫的,背着手看向一侧,不再说话。

      朱盼盼这才后知后觉到,杨瑞霖让自己送他回家,原来是在纠结送发卡的事。
      没想到他也会害羞呢。

      来到家门口,朱盼盼低头用脚踢着地,小声说道:“你以后不用送我东西了,我不能再要的。”
      每次拿东西回家,爸爸妈妈都要问她来历,还提醒她不能白要。

      杨瑞霖迟疑了一下,说道:“送给你东西,你开心,我也开心,彼此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能送?你收了我的东西,也可以送给我东西啊,比如你亲手缝的沙包,打磨的石子,我也不吃亏。”

      朱盼盼嘀咕道:“那些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你送的东西好贵的。”
      杨瑞霖听她这么说,笑道:“值不值钱我说了算,我喜欢的东西就是值钱的,你亲手做的东西,在我看来,比任何东西都值钱。”

      朱盼盼忍住笑意,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我要好好考虑送你一个特别点的礼物,算是发卡的交换。”
      杨瑞霖笑道:“好啊,我等着。”

      杨瑞霖将朱盼盼送回家之后,拿出家里的帆布帐篷,给朱爸爸送去。
      他站在地头上,听朱爸爸说起“狼山岗子”的事。

      其实,杨瑞霖根本不胆小,虽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是真的,不过,从那件事之后,他一点都不害怕黑暗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值不值钱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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