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怜之（霹雳布袋戏）》兮遥

3、第三章 莲子之心

　　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
　　来者往者溪山清静且停停
　　——李渔
　　——
　　云尘盦。
　　黄昏将近，天色尚明。素续缘在院中设案，上有家常小菜，虽简单，却堪称可口。
　　“素素，吃菜。续缘阿兄，你也吃。”
　　素心莲今日难得没有缠着素还真喂饭，自己拿着小木勺吃的很欢，还不时地给素还真与素续缘盛菜。
　　她咬着小木勺，左看看，右看看，嘻嘻笑了一阵，又埋头吃饭。
　　素续缘看着素心莲满脸饭粒、满手油花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他拿出绢帕，替素心莲擦拭过后，又将她抱起，笑着说：“来，心莲，阿兄喂你可好？”
　　“好哦！”素心莲欢喜地拍拍手，小脸儿一仰，在素续缘脸上印上油腻腻的一吻。
　　“咳，嗯。”素还真忍俊不禁，看到二人和睦相处，他也甚为喜悦。
　　素续缘无奈地看着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的自家爹亲，心下却暖意盈盈。
　　在夜色落幕之前，三人结束晚餐。素还真欲要帮着素续缘收拾碗碟，却被续缘拦住。
　　“爹亲，您还是一旁休息吧。”素续缘微笑道，“心莲，可愿帮阿兄收拾？”
　　“愿意愿意！”素心莲捧起一个碟子，小跑着送入厨房。
　　素还真无奈扶额：“续缘啊，难道爹亲连三岁女童都不如么？”
　　“爹亲是指哪方面？”素续缘手上动作不停，也是谈笑自如，“若是指家务的话……是的。”
　　“诶呀，”素还真被儿子小瞧，顿时哭笑不得，“爹亲只是没什么做家务的机会罢了。”
　　“是啊，爹亲身为苦境武林正道之首，人人皆知的素贤人，这一身的能为都献给了苦境的正义与和平，区区家务，怎能劳爹亲费神？”
　　素还真闻言一怔：“续缘……”
　　“爹亲，”素续缘却打断他，“爹亲难得来看望续缘，续缘希望爹亲不要心怀愧疚，更不要语带保留。爹亲说过，风尘不入云尘盦，进了此处，别将其他心思放下吧。”
　　“是是是，好好好，是爹亲多虑，今日，便只陪续缘，不谈他事。”素还真自然妥协。
　　“看来你要食言了。”却是屈世途赶来，“走吧，琉璃仙境又来人了。”
　　“这……”素还真看看屈世途，又看看素续缘，叹息一声，“续缘啊……”
　　素续缘温言劝到：“爹亲不必在意续缘，屈伯亲自前来寻人必有万分紧急之事，续缘理解的。”
　　“要走了么？”素心莲站在素续缘腿边，抱住他的大腿，“可是莲儿想要阿兄……”
　　屈世途看了素心莲一眼，对素还真说：“把她留在续缘小子这儿也好，琉璃仙境的事，她一个三岁女童，恐不安全。”
　　素还真见屈世途语意凝重，便点头应下：“那莲儿可愿留在此处陪陪续缘阿兄。”
　　素心莲看看三人的脸色，很是踌躇了一番，终是拽住了素续缘的袖子：“那素素一定要早点来接莲儿……”
　　素还真摸摸她的头：“一定会的。续缘，万望珍重。好友，我们走吧。”
　　素续缘站在院门口，目送素还真与屈世途远去，一声长叹再也压抑不住，自口中溢出。
　　“续缘阿兄不难过，莲儿陪你。”素心莲摇了摇素续缘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
　　素续缘低头看着素心莲，只觉心中万分复杂。他俯身将素心莲抱起，薄唇轻抿，复又说道：“你既然有不凡的体质，若能代替我陪在爹亲身边……也好。”
　　素心莲心有所感，嫩白的右手抚上素续缘紧皱的眉心，一丝生命之气忽现：“续缘阿兄不难过……”
　　素续缘忽受生命之气滋养，只觉浑身舒泰，连心情也明朗许多。
　　他内心惊诧，依爹亲所言，素心莲的体质仍在幼年期，未来尚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而如今她已有此种能力，那么未来，她若真对爹亲心存依赖，必将成为爹亲最大的助力。
　　毕竟，除生力活人之外，冥灵之体的死力，才最为世人所畏惧。只是，以爹亲的性格，未必会允许素心莲动用此力。
　　思及此，素续缘柔声问道：“心莲，你觉得，爹亲在你心中，重要么？”
　　素心莲有些困惑，她虽聪颖，但说到底也不过才出世几天，很多人情世故尚在懵懂，此时素续缘的问题，倒是难住她了。
　　素续缘也反应过来，便换了一种问法：“若是爹亲身陷危难，你会怎么做呢？”
　　素心莲小手一扬：“救素素！”
　　“若你会受伤呢？”
　　“那也要救素素！”
　　素续缘循循善诱：“若有人欺负爹亲呢？”
　　素心莲状似凶狠地磨了磨她那一口小乳牙：“那莲儿就欺负回去！”
　　素续缘满意一笑：“莲儿真乖。”
　　素心莲学着素还真的样子，忽然摸了摸素续缘的头：“续缘阿兄，也乖。”
　　素续缘一噎，竟一时无语。
　　今日，除了见到爹亲这件高兴事外，能确认这女童的心意，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她究竟能否做到，仍需观察。
　　——
　　“好友，你语气如此凝重，究竟是出了何事？”
　　赶回琉璃仙境的途中，素还真问道。
　　“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势力，名为天机。”屈世途面色发紧，“他们号称知晓世事，看透天机。”
　　“哦？”素还真略感好奇，“既有如此能为，又来寻劣者做甚？”
　　屈世途冷哼一声：“还不是你自找的麻烦！”
　　素还真却笑了：“不知劣者做了什么，竟引动好友这么大的火气。”
　　“他们要找的，不是你素还真，而是你刚收下的养女，素心莲！”
　　“莲儿？！”素还真怔愣间，心下已有计较，“若天机名不虚传，必是已知晓莲儿体质，因此妄图加以利用，为己牟利。若是他们只是虚张声势，那么表面上针对莲儿，实则是针对劣者。事实究竟如何，见了面，自然知晓。”
　　屈世途摇头叹息：“素还真啊，我知道你聪明，但你的聪明向来只会给你自己惹麻烦。”
　　“麻不麻烦的，劣者自有计较，好友不必担心。”
　　谈话间，翠环山已在眼前。
　　“原来，将远来之客拒之门外，就是琉璃仙境的待客之道。”
　　素还真幻出一把折扇，轻摇几下：“原来，躲在暗处窥视，就是阁下的拜访原则。”
　　“呵。”
　　一声轻笑，伴随一阵冲天昊光，席卷而来。
　　素还真折扇一挥，将冲击尽数消弥。
　　“清香白莲素还真，果真名不虚传。在下天机阁阁主，闻弦歌，前来拜候。”
　　话甫落，一道俊秀人影自光影中走出，白发紫衣，褐瞳银眉。
　　“闻弦歌而知雅意，阁下有个好名字。”
　　“错。”闻弦歌负手傲立，“是闻弦歌而知天意。”
　　“哦？”素还真折扇轻摇，“很有自信。只是不知，阁下是否有足够的资本，来支撑这份自信。”
　　“废话不多说，素还真，本阁主此次前来，是为一人。”
　　“恐怕阁下要失望了。”素还真收起折扇，“琉璃仙境，没有阁下想要的人。”
　　“是么？”闻弦歌轻蔑一笑，“那么，云尘盦呢？”
　　“嗯？！”素还真眉心一蹙，转而面向屈世途：“好友，你先进去。”
　　“嗯，你自己要小心。”屈世途依言离开。
　　见屈世途平安进入琉璃仙境，素还真放下心来：“阁下所求为何，不妨直言。”
　　闻弦歌冷然发问：“此等祸世妖物，素贤人真要留她不成？！”
　　“祸世妖物？”素还真面上不动声色，“阁下何出此言？”
　　“哼。”闻弦歌一撩袍袖，眸光犀利，“素贤人心里，恐怕十分清楚吧。”
　　——
　　冥灵之境。
　　“哟，居然说莲儿是祸世妖物，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呢。”月逢君一手拄着下巴，一双美目紧紧注视眼前水幕。
　　水幕上映现的，正是素还真对上闻弦歌的情境。
　　别清风斟酒一杯，递与月鸣蝉：“跳梁小丑，无需挂心。”
　　月鸣蝉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啧了一声：“太淡了。”
　　别清风见状，就着月鸣蝉手中的酒杯尝了一口，疑惑地抬起头来。
　　月鸣蝉捏捏他的脸：“我说了你就信。不过今日的酒……”
　　月鸣蝉看着别清风被酒液润湿的薄唇，眼神微微一跳：“今日的酒确实是淡了。忘昔，撤下去吧。”
　　一旁侍立的忘昔得令，将酒具收好，躬身退下了。
　　月鸣蝉袍袖一挥，水幕消散。他凑近别清风，见他冷然神色裂了几分，心情顿时十分愉悦。
　　“月。”别清风唤了一声，似是阻止。
　　“别扫兴。”月鸣蝉凤眼一挑，勾魂夺魄。
　　别清风眼神一暗，伸手揽过月鸣蝉劲瘦的腰身。
　　远处偷窥的忘昔嘿嘿一笑。
　　玉生烟跟在忘昔身边，疑惑地问：“姐姐，为何月族长明明压不过风族长，却总爱惹火烧身呢？”
　　忘昔拍拍她的头：“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嘿嘿……”
　　玉生烟看着她几乎要冒出绿光的眼神，不由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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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副cp很甜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