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恋爱关系》栗木山

38、少年怀春

　　挂了电话之后，陆骐那个怦怦直跳的心还欢实得很，就没有歇下来过。
　　捏着手机的那个手全是汗，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真是太没出息太怂了，当初那股子牛逼劲儿全没了。
　　打电话的时候，陆骐很紧张。能不紧张吗？要是于休曳说了点什么，就有可能决定了陆骐以后的道路是崎岖还是平坦，但是于休曳什么都没说。

　　陆骐说不上来自己是喜悦多一点，庆幸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三者都有，但分个高下是不能的。
　　喜悦是因为就目前来看，于休曳没有讨厌或者拒绝自己的意图。
　　庆幸是因为自己都这样了，于休曳还没有直接拒绝自己。
　　失落是因为于休曳什么都没说一句，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此时的心情啊，不可说不可说。用陆骐那点知识储备来形容，也确实形容不来。

　　要说自己为什么表示完之后一点动静没有，还能有第二种答案？没有！他、就、是、怂、啊！他不敢面对啊！
　　当初那点破洒脱真是全用干净了。

　　不过，听完二岭的那句话，他也同意，他这种表白完就甩锅不干，确实不像个事。于是，陆骐在心里琢磨着自己晚上回家，该怎么开头，说个什么话题，怎么把话题往自己那事上引。
　　要是被拒绝，该怎么自然地死缠烂打？要是不小心被接受了，又该怎么克制自己的激动？这些都是该面面俱到的东西。
　　但是陆骐现在脑袋跟浆糊似的，什么都没捋清楚。

　　再一看时间，十分钟的放风时间已经结束了，陆骐不能玩手机了。
　　最近为了当初于休曳提的那件事，陆骐的认真投入已经是十七年来头一次了。不仅如此，他还主动表态，手机上交，就是为了让他爸放心。
　　这不，说好的每两小时玩十分钟手机的规矩，已经执行好几天了，陆骐每天煎熬着苦中作乐地坚持着。
　　要说有多大成效，才几天，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爸最近心情很不错，这是长眼睛的都看见了的。
　　他爸一开心，以后有什么事就好说了。
　　这算是陆骐最想看到的成效吧。

　　“爸，手机放你这了。”陆骐把手机往他爸办公室的茶几上一搁，就准备出去。
　　他爸这时候叫住了他，“等会儿。”
　　“什么事？”
　　陆道海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大摞的纸，“啪”的往桌上一放，“你把这个分个类。”
　　陆骐：“......”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陆骐知道他爸是要来折磨他了，不过还是认命地把那一摞抱了起来，“怎么分？”
　　“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爸说得轻松。
　　“我哪知道？”陆骐说。
　　“我管你？我说了自己看着办。”陆道海说，“快出去，别杵着。”他爸开始赶人了。
　　认命的陆骐，拿着这么沉甸甸的资料，怀揣着沉甸甸的心，回了自己的简陋办公桌忙了起来。
　　一忙，还就把于休曳的事忘记了。
　　等到他爸找他的时候，中午早就过了。

　　因为这些资料很杂，他爸能这么随手给，就证明是不重要或者不需要的东西，纯粹给他找事做。但有没有用，它还必须分个类，给它一个归属，就很麻烦。
　　主要是陆骐还不熟悉，光看内容就看了半天，耗了大部分时间，耗着耗着连午饭都忘了吃。

　　“先去吃饭。”他爸最近忙，也才刚刚办公完，出来就看见他儿子还在一页一页地看。
　　“好。”陆骐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下午估计我还要忙，你自己回去。”陆道海说。
　　陆骐问，“要不要我帮你？”
　　陆道海一脸嫌弃，“你还能帮我什么？”
　　陆骐：“......”说好的想让我帮他，他自己好回去养老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两人就近在附近的饭馆吃了一顿，吃完之后，又回了公司。
　　中午的时间很闲，况且现在是夏季，睡个午觉都是正常的。陆道海的公司在夏季，两点之前是休息时间。这种时间安排陆骐很喜欢，既然是休息时间，自然玩儿也是可以的。陆骐还在琢磨着跟于休曳的事呢，那可是大事情，马虎不得。
　　不过，得承认的是，自己说完就跑，还是挺马虎的。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手机，腿不自觉地抖着，坐也没坐好，凳子上“有”钉子，人不停地在动。
　　陆骐两眼盯着手机，一条一条划着和于休曳的聊天记录，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看看。要非说个目的的话，就是看自己能不能发个消息出去。
　　太怂了。陆骐在内心不停地唾弃自己这种想又不敢的行为。
　　一边嫌弃着自己，陆骐还一边换了个坐姿，这个坐姿并不好看，先前换的几个也一样，都是颓废的具体表现。这颓废样子，无论谁见了都得摇头，特别是他爸，要是看见了，陆骐估计得挨训。不过这颓废之下的躁动，只有陆骐他自己能懂。
　　不够最后还是没能来点实际行动。因为思考过多，起床太早，累了。

　　要知道，这一年有春困夏倦秋乏冬眠，现在正是夏倦的时候，陆骐就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当枕头，睡着了。
　　他爸陆道海出来看他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他爸把手机抽了出来，纳闷这手机有什么东西让他牵挂成这样，睡个午觉还拿着。他倒是想看，但是手机有密码，专防爹妈的那种，打开了也看不到，只好作罢。

　　陆道海再次出来时，是因为到点了，该醒的醒，该工作的工作，该交手机的交手机。但是陆道海等了一会没见人进来，肯定猜到了自己那儿子睡着了还没醒过来，于是自己任劳任怨地当起了闹钟。
　　陆道海桌子一敲，“起床了！”
　　陆道海敲桌子很用了点力气，桌子都跟着震了震，别说还喊了一声，陆骐就是不想醒也得醒了。
　　陆骐睡得沉，被猛地一吵，下意识就坐了起来，但是脑子还是混沌的，眼睛也没睁开。
　　“你这是昨晚干嘛了，累成这样？”陆道海问，但也没刨根问底，不等陆骐回答，继续道，“上课睡觉就算了，我眼皮子底下你就别给我偷懒。你那分类还没弄完，接着继续弄，下午回去之前，扫个地。”
　　这扫地范围可不是陆骐这一个地方了，他爸说的是全部，陆骐虽脑子混沌，但还是明白的。
　　陆骐还在揉眼睛，实在是困。
　　“别揉了。”他爸说，“手机我收走了。”说完拿了手机就走。

　　陆骐是真困，没睡还好，这都睡了一觉了，就想睡第二觉。
　　他仔细想了想，他爸也没说什么时候一定要分类完，不如偷个懒。
　　但再一想，他爸肯定会盯着他，被发现说不定得一顿抽，于是就死了偷懒的心。任命地将东西拿起来，把自己肯定的一看标题就明白的，先分好放在一边，再继续看那些一长串的。
　　不过工作中途几次打盹差点被他爸捉到，是足够惊险了。

　　这东西一天弄不完，何况陆骐打瞌睡还要花点时间，幸好陆道海没有说他，陆骐也没什么压力，到了时间扫完了地，拖着带着困意的沉重步伐离开。
　　回家之后，吃饱喝足，一点都不困了。晚上躺在床上，陆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为了自己那点事呗。
　　你说他磨叽也好，矫情也罢，陆骐就是发不出一条短信。无论谁知道了，都得嘲笑一番。

　　明明空调温度正好，但手机愣是被陆骐捂出汗来。
　　要是不敢，怂了，那就不发呗。手机一关，眼不见，心不烦，也能自在些。但是吧，这陆骐就是搭错了一根筋，偏偏要今天把这事情解决了。旁人听了，白眼得翻到天上去。

　　为了不直面于休曳，又完成自己这条任务，陆骐决定晚上十一二点时跟他发条短信。既不会打扰于休曳，两人也尴尬不了，陆骐心里也安心一些，简直是三全齐美。
　　到了点时，陆骐打字打了一大段，再回头一看，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好，那样问又唐突了，删删改改，最后就发了两条微信，共五个字，晚上好，晚安。

　　发完之后，陆骐就把手机静音，往床尾一扔。用薄被盖住脑袋，然后，来个深呼吸......
　　不过他还是紧张了那么一会儿。
　　要是他现在没睡怎么办？他看到了短信怎么办？要是说他了怎么办？
　　真希望他没看到，不过，要是于休曳能回一句，他就能有个底，也是可以的......

　　陆骐的心里活动太多，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地想，思考了发出短信之后的各种情形，想象力太丰富，五花八门五光十色噼里啪啦。最后，陆骐想得太入迷了，大脑超负荷运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的后果就是，没有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的那一激动人心时刻。

　　——

　　于休曳晚上确实睡不着。本来这一天普通得很，没有什么事，何况可以休息了，难得的轻松自在。这一天本该回家看几部电影，睡个好觉的。但是罗恒这么一出过后，于休曳半点心情都没有。
　　他自己也不记得中午下午晚上是怎么混过去的，到了睡觉时，心里也乱，半天没有睡着。玩手机吧，没心思，看个书吧，更是没那个耐心。人是躁的，干什么都不行。
　　于休曳发了会儿呆，也不记得想了些什么事。拿起手机准备看时间，却发现竟然有人三更半夜跟他发消息。本以为是垃圾信息，不打算看的，但一想，不看也没有事可做，就点开了。发消息的人竟然是陆骐，于休曳着实小惊了一把。

　　晚上好
　　晚安

　　于休曳心中疑惑，这是个什么操作？告诉自己他睡觉了？没头没脑的。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于休曳还是回了个“好”。
　　回了之后，还真的就没有了下文，于休曳想，不会是真的只是跟他说一声睡觉吧？那岂不是很没意思？于休曳现在睡不着，还希望有人跟他聊天，但转念一想，这是陆骐，聊天吧，容易误会。
　　要是在以前，他大晚上会打电话把罗恒吵起来，让他陪自己。但现在不行，太不合适了。

　　这件事给于休曳心里塞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大事情，还能安慰自己破罐子破摔，小事情，能当看不见，但是这事情摔不了也忽视不了，这石头膈应死人！

　　除了叹口气，就不知道该如何了。
　　于休曳倒是想喝酒，但是上次迷迷糊糊把自己珍藏的好酒糟蹋之后，他也不敢喝。他更不抽烟，不能借酒消愁，不能抽烟思考人生，简直是煎熬。

　　于休曳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等真正睡着的时候，外面天都亮了。
　　本以为能睡个觉，补个眠，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提示音就突然不断响着，于休曳被吵醒了。
　　烦躁地看手机里消息，发现竟然是陆骐特么的在刷屏！

　　然而，这刷屏还在继续着。于休曳忍无可忍，发了段语言：你给我等着。
　　黑着脸关了机，翻个身继续睡。

　　然而，手机那头，早上起来惊讶发现于休曳回消息的陆骐，脑子一短路，把自己的激动之情展现了出来，来个刷屏狂欢，庆祝一下。
　　正刷屏到兴奋之处时，收到了对方的语言，点开一听，沸腾的陆骐一凉，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凉飕飕的。

　　啧，叫你手贱！叫你刷屏！
　　陆骐心中哀嚎，但面上镇定，不敢让他爸察觉到他干了什么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