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医生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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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伙计！你不过是一个实习生，一个菜鸟而已。”杰瑞似乎对于自己刚才的失礼有些恼羞成怒，他避开了盖伊的手，有些粗暴地抓了下自己故意染成浅灰的头发，这样的举动让那张娃娃脸更显稚嫩，“赶紧去泡杯咖啡，坐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请别在意他的话，盖伊先生。”布朗森上前同他握手，“我读过你写的《心视角》和治疗精神抑郁方面的论文。不得不说，能把人的心理分析的这么的细致，实在是厉害。”
“我的荣幸。”盖伊回以微笑，看得出布朗森对于医学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这种心理学方面的文章在不懂的人看来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行了行了！”杰瑞打断了两人的寒暄，“别闲聊了，我们还有工作在身，我可是很敬业的。”
“注意你的言辞，杰瑞。这场合可不是说冷笑话的好地方。”
“.....”别这样啊，有外人在，不要打击内部了。杰瑞内心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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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的任务并不复杂，只需要记录下尸体的数据和取拿仪器就可以，一些实验性的操作都是由布朗森和杰瑞来完成的。
法医所需要做的，就是对尸体进行细致的检查，由外到内。即使尸体已经在冰柜里放置了四天，他们也能够从内腔或是肢体的细节中发现许多线索。
“胸腔膜较薄，证明死者死前胸腔呈过度充气的状态。”杰瑞打开胸腔仔细查看。“之前的法医应该也观察到了这一情况，才判断为是死于哮喘。”
胸腔充气是哮喘病发的一个较为明显的标志，有些经常哮喘的人胸腔膜往往比普通人要薄。
“肺纹增加，有炎症性阴影。会不会是呼吸道感染？”布朗森翻着刚打印出的X光片，扭头同盖伊讨论。
这一行为无疑又引起了杰瑞的不满，他抢答，“有可能，或许是死者之前服用了呼吸抑制类药物？”
“.....不，不太像。”布朗森摇头，一个常年患哮喘的人不会不知道自己该或不该吃什么药的。
“难道是有人故意让他服用的？据我所知，一些非皮质激素类抗炎药也能引起哮喘，还有一些特殊的食物，让死者误食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可以化验.....不，该死，时间过了太久，已经无法从血液中化验出来了。”杰瑞有这暴躁的将自己采集的肺部组织切片放上检验台。
“......”布朗森陷入了沉思。
他对于杰瑞的想法并不赞同，据他所知，怀莱尔家族唯一的继承者曾被誉为“最具天赋的一代”，再加上佣人和保镖的监管，不应该存在这种错误。
就现在的情况，如多没有一些明显的证据，他们也只能认定就是一场普通的突发性死亡。
但总觉得人那里有些怪怪的.......
布朗森叹了口气，尸体虽然能告诉我们线索，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能告诉我们只会越来越少。四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大量线索流失了。
“会不会是微生物感染，我感觉死者或许有内腔积水？”盖伊突然说道。
内腔积水，是指器官内部有积水，一般是因为组织液的生成和回流平衡失调，比如肺水肿。不过，这一类的状况一般是不会出现在死于哮喘的尸体上。哮喘致死的原因主要是支气管分泌物增多，造成堵塞，或是黏膜水肿，使支气管管径变窄，导致呼吸衰竭。
“我刚才看了一下另外两位死者的胸腔，冰冻了4天，胸腔室和肺叶都很干燥。”说着，他走到中间，俯下身查看那位继承者的胸腔。
“而这位的.....就有些潮湿了。”他拿过一张医用纸悬空放在胸腔内膜上方，能够明显看到纸上湿了一角。尸体已经在停尸房内放置了四天，照理说是不太会有这种湿度的。
“潮湿！你的意思是？”布朗森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疾步上前，用同样的方法将医用纸放在肺叶上方——果然，肺叶也有些潮湿。
“尸体在低温环境里停放的时间过长，导致体内的水分挥发，所以我们才观察不到积水。而死者在这种情况下，内腔只会有潮湿感。”
“这么想来，死者四天前肺部和胸腔肯定有积水。”杰瑞皱着眉头，“又是化验不出毒素的.....微生物所产生的剧毒蛋白，倒确实可以做到。”
“而且死者是在家中身亡，微生物也不可能是意外吸入.....”
“怎么回事？”杰瑞不再嬉皮笑脸，他皱起眉头，“四天前尸检的时候，内腔积水症状应该是很明显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哮喘导致死亡。”
“当天负责的法医是谁？”布朗森有些生气了。他平时脾气好，但却最见不得别人不严谨处事，更何况这可不是什么小错误。
这可不是意外，照现在的推论来看，这分明就是一场谋杀。如果不是他们又查了一遍，这个案件就会以自杀盖棺定论了。
“是不是罗杰那小子？也只有他才有可能犯这种错误。”杰瑞气冲冲的打开门，想去查一下出勤法医的名单。
“十分抱歉，这些事就不必劳烦在座的各位小伙了。”一只木质的手杖制止了杰瑞出门的举动，杰瑞的动作一僵，一位老者就这么绕过他走了进来。
“刚刚忙完一些事情，想过来看看进展如何。”老者解释着，语气轻松，丝毫不在意房间里阴冷的气息和尸体。
“年轻人就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了结论，果然拜托你们两位进行二次尸检是明智的决定。”
老者露出和蔼的笑容，此刻拄着手杖，挺直腰杆的他丝毫没有一位老人该有的颓势。有的，是如雄狮般的气势——掌权者的气势。
“忘了说了，我是卡尔·怀莱尔，是死者的家属。”
顶着巨大的压力同老者握手的布朗森并没有发现，此时的盖伊退到了窗边，视线延伸进入浓重的黑夜，直直的向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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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坐在车里，回想着之前汽车穿行在伦敦市区时，自己所见到的景色，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此刻身处伦敦的他，对这个存在了数十个世纪的城市感到完完全全陌生——没有浓重的烟雾，穿行的马车，从卡尔的话里得出的消息来看.....过去与自己相识的家族成员大多也已化为尘埃。
自己就好像是历史的遗留物，面对车窗外的纸醉金迷，爱德华默默想到，这种有些阴郁的感情让他海马体中不安分的地方又开始活动
，一些不愿回想起的记忆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就好像竖起一面巨墙，将旁人的想法挡在外面。在他幼时刚失去母亲，陷入负面情绪时，经常用这个方法。
外面开始下起毛毛细雨，伦敦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在夏季下起的小雨形成雾气，笼罩着整座城市。爱德华望向窗外，这种景象倒是有点像他印象中的雾都了。
那时，自己好像只有与其他家族交涉时才会来伦敦市区，总是为了处理家族的事情，忙着解决父亲去世后遗留下的烂摊子，很少在意周围的景色，他一直绷着一根弦，一心想着结束一切。
爱德华突然对周围陌生的环境产生了好奇，虽说卡尔不由分说就让自己顶上了继承人这个称谓，但自己甩手不干也有错。为了分担一下侄子的压力，自己有必要去了解一下这个新的伦敦。
现在车就停在医院的一栋建筑旁，卡尔下车时叮嘱司机和他留在车上，所以爱德华也不好意思乱走，只能摇下车窗努力望向远处。
这里不是医院的住院区，并没有行人走过，四周安静的出奇，连雨水落地的声音都为不可闻，昏暗的路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黑暗在灯光外蠢蠢欲动。
爱德华皱了下眉头，环顾四周。
是错觉吗？总感觉，有人正躲在黑暗里，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医生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