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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狭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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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你还醒着吗?”
“嗯……睡不着。”
“我也是。”
江辞辞转过头来,乔夏的双眼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怎么了?”
江辞辞翻了个身,趴在地铺上,一手撑着脑袋,声音轻轻低低的,问道。
夜色微凉,所有女孩都已入睡,独她们俩心事重重,不知所思所想,漂浮在空气中的哪处。
“辞辞。”
“嗯?”
“他说我是垃圾。”
“诶……”
江辞辞瞪大了眼睛。
乔夏望着天花板,目光纤凝,却苍白无神。
“他说我眼里都是垃圾,都是毫无用处的杀意。”
乔夏睁着湿亮双眼,长睫在颤:“他这样说我。”
说的一点没错。
江辞辞默然。
是谢姜善。
她恍恍然开口:“……你别听他的。”
“我想姐姐。”她这样说道。
“我想打排球。想让你看看我的比赛。我也想回去上课。想一切。”她闭上眼睛,“我恨他。”
江辞辞不知该说什么。
话语无比轻盈,每个字都单调直白。
承载的东西,她和她,却统统都无力负荷。
“嗯。”她最终这样答道,在黑夜里不可见的,轻轻点头。
“一切都会好的。”
日子一天一天平缓单调地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大部分人似乎都习惯了临时避难所里的生活,几天下来,都习惯出了“安逸”的味道。食物充足,资源充足,基本生活有了保障。只要不随意到外面,基本不会有遇到丧尸的危险。联系救援虽然迟迟没有回应,但“上层”,姑且称江紫沐那群人为“上层”,他们对此似乎已经有了相关的计划。
只可惜江辞辞“权限”不够,对更多的相关信息统统不清楚。
有人的地方就是小型社会,社会必然会有诸多隐形的阶级划分,江紫沐他们那群人,显然又被划分到了最高一级。
……又?
是啊。无论是丧尸出现之前,还是出现之后,无论是和平正常的生活,还是如今这样临时避难的生活,隐形的阶级一层层垒砌,江紫沐似乎永远属于最上一层。
而我呢……?
江辞辞垂下了眼。
答案清楚明白。
多思无益,江辞辞叹了口气,既然已经被那群所谓“上层”排除在外,那她便靠自己的力量去获取些什么!
打定心绪,她想要前去找找南轩。一来他处在男生那区,肯定知道一些她们所不知道的情报,二来几天没见,她也有几分担心他。
她和南轩乔夏三人从最开始便一起逃亡出校,也算历经生死,冥冥之中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感情,南轩这家伙看上去就比她还弱,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喂!那边的那边的!”
她这边刚打好了主意找南轩,对面却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来人是个完全陌生的高个男人,他两只手抱着一大堆箱子,神色吃力。
“……叫、叫我?”江辞辞一时没回神。
“对对,就你,”那人猛地点点头,“这一箱,送去一楼!”
说着眼前便一闪,一大箱沉甸甸的东西压上了她的双手,江辞辞惊叫一声,险些没拿住。
“这这这……!?”
那人似乎懒得解释,挥了挥手:“都是食材,送去一楼仓库就行了。”
“可是我……”
江辞辞还没来得及拒绝,那人已经道着谢挥手走掉了,似乎等都等不及。
留她在后头目瞪口呆。
江辞辞被人半路截下,找南轩的计划自然不得不搁置。
她不知道,她担心却没法找成的南轩,现在,很不好。
相当不好。
南轩被人用水浇了脸,头发全湿了,手里拿着摘下来的眼镜,左眼处的镜片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有些人你心心念念,却那么难见面,有些人你日思夜想不要遇到,却冤家路窄,在最不想遇到的地方,狭路相逢。
“我觉得你真是厉害啊,当初明明被关在那里,居然也能活下来。”
头被人拍了拍,像在拍小狗:“狗屎运啊,就是说你。”
南轩撇开了眼。
那人咂了咂嘴:“你那什么破眼神!”
衣领被人猛然揪起,砰一声,少年脆弱的后背撞上了厕所的镜面。
他吃痛,眉皱成一团,唇却紧抿着,一语不发。
“说话啊?和你的朋友一块,不是说的挺开心的吗?”
南轩一怔。
他垂下了头,眼底有不安在闪动:“你想……做什么……”
那人笑出了声,在南轩听起来,无比刺耳:“你这声音,也确实只能和那一堆女的玩在一起!”
“请你别这样……”南轩深吸一口气,“别这样说她们!”
那人挑起了眉毛,声音狠厉逼人:“你他妈还管我?”
南轩撇过头,又一次抿紧了唇。
那人笑得残忍:“你不要以为,他们都不在了,你现在这样就能好好的——”
他逼着南轩看着他的脸,南轩被迫仰起头,从他狰狞的表情中,读到了没有说出来的话。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像之前一样。
在锁起来的厕所,被迫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在放学后教室,忍受一群人的辱骂殴打,在空荡荡的天台……
南轩咬牙,手指在无法抑制的颤抖。
“喂,好了没啊!”
外头传来等的不耐烦的唤声。
那人笑了一声,一面松开了南轩的衣领,一面答的轻轻巧巧:“好啦!”
他再不看南轩一眼,随手理了理上衣,姿态轻松地走出了厕所。
“怎么这么久,肾虚吗你?”
“你才肾虚!顾翔!”
“老子才不像你,上个厕所半小时……”
“喂,没那么夸张吧……”
两个少年笑闹着走远,那个个子高,声音清朗阳光的,正是孙周平。
他们走后许久,南轩才敢出来。
他握着碎了的眼镜,几分迷茫。
在这里根本没地方修……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视线还一片模糊,不知不觉走着就撞到了人。
“……”
“啊啊、对不起。”
南轩连忙慌乱着道歉,抬起头看向来人,却又猛地呆住。
“对……对……对不起……”
他惊吓过度,舌头打结,不知作何反应,竟支支吾吾地重复道歉。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南轩被他一盯,浑身像被定住一般,瞬间动不敢动。
他开始在心中无比佩服江辞辞……这样的眼神……居然敢与之对视那么久……
黑发黑目黑衣,硬朗英挺的脸面目表情,刀锋般的眉下是深黑色的眼睛,眼底清清冷冷,窥不见一丝波澜。
——靳岩刚。
南轩顿时想哭的心都有。
他是怎样的运气,只是打算去找辞辞问问近况,却一连遇上了这么多不想遇到的人。
他正不知所措,靳岩刚身旁的人却开了口。
“你让个道,靳哥要下楼。”
头戴棒球帽,表情看上去凶极,只能是那个“黑”。
南轩这才发现他挡在了楼梯口,急急忙忙让了道,慌乱道:“对、对不起……”
他一连串道歉,靳岩刚都没有理会,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似乎他只是空气中的尘埃,做出任何反应都是多余。南轩看他走远,这才安安心心地舒了口气。
“唉……”
他一口气没叹完,却发现那个黑古怪地盯着他。
“怎、怎么了……?”
南轩咽了咽口水,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
黑指了指他手中的眼镜,问道:“这个,坏了?”
南轩一怔愣,答道:“是……”
他目露纠结与迷茫,黑略略顿了几下,忽然说道:“我可以帮你修。”
购物中心的电梯与自动扶梯都不能使用,江辞辞只得抱着一箱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半死不活地爬了半天楼梯。
她气喘吁吁到了一楼的仓库,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箱,一目望去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她复一转眼,发现仓库里间,有一个改造过后的大型厨房。
设施齐全完备,却不知道现在这样停水停电能源缺乏的情况下是否还能使用。
江辞辞放下了手中的货箱,耐不住好奇打开来一看,水汽扑面,竟然是一堆海鲜鱼类。
“哇!”
她目中一亮,这是要花样改善伙食吗?
他们在这个大型避难所过了这么多天,一日三餐都是只求饱腹的极简伙食,能量棒与干面包这样便捷高效的食物最为常见,求一碗泡面都是难得,吃了这么多天,早就心生厌烦。
尤其是他们的队伍学生最多,平常就算是军训也没受过这样的苦,几日下来,自然是怨声连连,叫苦不迭。
若能吃上一顿不求美味至少三菜一汤俱全的家常菜,那也是极好的……
江辞辞不免陷入小小的想象之中。
她露出些微无奈的微笑,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原来只要能吃上平常都嫌弃的东西,就能感受到满足与幸福啊。
放置好了东西,她这任务也完成,江辞辞拍了拍手,打算离去。
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现。
既然这里四下无人,不如,试一试那个……?
她心绪一顿。
在这几天的日子里,江辞辞隐隐发现自己身上不太对劲。
平常做事情偶尔会有小伤小碰,她一般不在意,可是现在出现了丧尸,任何一处伤口都需要加强注意——而她最近发现,自己身上的小伤口居然愈合极快!
与其说是愈合,不如说是近乎完美的复原。
越小的伤口复原越快,有些甚至能在眨眼之间,迅速变成受伤前的原样!
她不清楚这正常与否,却隐隐想起了早早之前和席诀生在医院的邂逅。
那时候……也是这般。
那个笑容温雅的少年,说这是,诅咒。
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江辞辞心中就会变得极为奇怪。
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试试吧。江辞辞在心中默念。
小伤口如此,那么大的伤口呢?也是这样迅速复原,如同——超能力?
不是她异想天开,丧尸都确有存在的世界,又有什么不能发生呢?
手中拿起了厨房的小刀,江辞辞深吸一口气。
就一下,试一试!
如果……说不定……她其实……
“哐当——”
门被一撞。有什么人走了进来。
江辞辞猛然一惊。
手中的刀随着这一惊,掉了下来。
“啊啊啊——”
她剧痛出声,慌慌乱乱捧起了手,右手手腕被划了一道,不深不浅,却瞬间涌血,血痕鲜明刻目。
痛觉虽然不算强烈,视觉刺激却让她吓到不行,她慌乱后退,却撞到了身后层层叠叠的大货箱。
“乒乒乓乓”一连好几声,原本摆放整齐的货箱乱七八糟地倒了下来,散落一地。
江辞辞捧着手,整个人呆住。
她卡顿般地慢慢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来人。
身量高大逼人,黑衣黑发,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轮廓英朗的脸上还有些微汗水,脖颈上搭一条纯白毛巾,他略一抬手,一边用毛巾擦去汗珠,一边,盯着她。
敛着眉,深黑色的眼,波澜不惊。
江辞辞:“……”
是靳岩刚。
作者有话要说: 阿靳:每次见她都在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