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成主角[穿书]》聂青衣

290、第二百九十章 大结局（完）

　　魔域的变化如此明显，自然惊动了度厄尊者和常乐尊者，看着魔日破碎、魔帝宫再现，他们两个邪魔道的领头羊，却是束手无策。

　　此时，度厄和常乐的投影默默地漂浮在魔帝宫上方，感受着整个魔域的清浊变化，眼瞧着魔域的清浊二气的变化越来越接近阳面世界，可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度厄最先打破这份让人窒息的静默，他道：“现在看来，或许魔帝陛下，也是属于那位神祇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中的一环。”

　　常乐闻言，似是叹出一口气：“前不久听闻守知圣人已经回到现世，只是不清楚据说是同盟的冥帝能够阻挡幕后黑手多久。如今这般变故，正是从冥土开始，想来要不祂们齐齐回到‘现在’，要不冥帝也不是那位传说中的司命之神的对手。”

　　“我只想知道，魔域会变成什么样。”度厄尊者眯起双眼，“一开始我还以为魔域会成为神祇攻入冥土的城头堡，可现在这模样，似乎只是一个钉子的作用——虽然也没好的到哪里去。”

　　常乐低头看着不断涌出清气的魔帝宫，淡淡地道：“做好最坏的准备，撤出魔域吧。”

　　顿了顿，他的视线转向幽府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联想到在魔日出现问题之前，整个冥土那种像极的欢呼雀跃的“震动”，他猜测是那群天门道君口中的“太古幽冥”已经彻底清醒。同样，这也意味着，他所希望找回的那个人，大概真真正正地再无留在这个世上的痕迹。

　　于是，他又接着道：“恐怕那群正玄道的道君，也没想到这番变故吧。他们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事实也正如常乐所言，魔域的变故大大地超出了天门道君们的计划。太古幽冥的意志清醒，冥土迎来了自己的“主人”，那种“震动”不是如同地震那般的山摇地动，而是更深入一层的，源自本源的震动。因此，整个大世界所有生命都有所感觉。

　　至于魔域的变化，虽然魔日破碎震撼人心，但其实阳面世界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包括了尊者级别的存在。不过，天门道君即便不算是真正的超脱，但从某种意义上，至少他们的视觉的确超出了世界的限制，所以他们是看得见的。也正因为他们看见了，所以一时间全都停下了原本的所有动作。

　　一直惦记着冥帝姬允交给自己的任务的守知圣人，忽然自嘲一笑。他现在终于知道，恐怕冥帝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他能够找到目标人物，那一番话，顶多只能让他们这群道君确定真正的“敌人”。更让人沮丧的是，就连他们认定的“敌人”，事实上也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出身自承天岛的天清道君突然出现在守知圣人身边，一直以来疯疯癫癫的他，此时却是难得的一脸严肃：“祂屏蔽了我们这些天机者对祂的感知，也剥夺了——或者说拿回了，祂交给我们的推演天机的能力。”

　　“太古幽冥已经醒来，继续纠结于是否将其唤醒已经无用。”守知圣人对其他道君为这一问题争论不休迟迟没有动作而不满，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寄希望于旁人的习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能做什么。”

　　是啊！他们还能做什么？这一点，不同人或许有着不同的想法，不过大多数道君估计不介意采取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参战！

　　然而，问题也是出在这个地方，魔帝宫的出现，不仅正在改变魔域、乃至整个冥土的元气分布，它还将两界屏障给堵上了！换言之，现在即便是他们这些自诩超脱世界的天门道君，也压根无法进入冥土！

　　守知圣人倒是发现自己能够进入，或许是因为他当初渡的是人劫，没有经历天门的原因。因为所有撞了南墙的道君发现，自己身上的天门印记，与魔帝宫相斥，这才是进不了冥土的根本原因。

　　只是，守知圣人却迟迟没有行动。一方面，上溯过去的经历让他亲身体会到自己和司命神祂们之间的实力差距，自己顶多只能敲敲边角；另一方面，他无奈地认识到，自己的“浩然正气”，其实与太古幽冥的力量相互制约，实际上如果是跟天苍氏联手，他倒是能超常发挥。

　　清与浊正如水与火，水更多能灭火，火更多亦能将水化为蒸汽。正气一脉归根结底还是归属于清气，与浊气相对。他要是跟太古幽冥联手，怕是连敲边角都做不到，直接被无垠的浊气给镇压了！所以，他要是真的加入战场，反而还有可能是连累了“盟友”。

　　一身黑袍的算天清一时间默然无语，片刻后，他眨了眨眼，抬头望着天外虚空：“其他人跟清灵之体的对抗我懒得管，造化宫好像也拿不出什么后手，总之现在雍无双正在尝试用他自己的方法进入冥土，而我们天机者的顺天和逆天一脉，也是时候清算了……”

　　“神祇之间的战争，就看那位太古幽冥是不是司命之神的对手了！”

　　是不是司命之神对手这个问题，只有太古幽冥本身才说的清楚。不过认为祂能获胜的，其实并不多，因为祂一入场就是逆风局。

　　首先，无论神罚锁链是不是冥族抛过来的大锅，这玩意对祂实力的压制是实打实的；其次，现在祂的意识复苏了，可是祂并非真正的完全体，祂当初的身体，早已变成冥土，如果重新合一，证明祂又丢掉了一部分的力量。

　　问题只是出在这里。太古幽冥的实力不停地打折，司命之神却拥有天苍氏的绝大部分力量，再加上他自己的实力，此消彼长之下，太古幽冥确实不值得看好。另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就是理论上应该算是“同盟”的冥族。

　　冥土是太古幽冥扔下的神躯，冥帝姬允是这片土地的主意识，冥族是由他主动“孵化”。如果太古幽冥没有重新拿回身体的打算还好，如果祂想拿回来呢？之前冥土的震动，无疑是祂们之间的关系仍然十分密切的明证。

　　这时候，若是太古幽冥想要回身体，那么冥族真的愿意吗？冥帝姬允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吗？冥族难道就不会担心自己的存在被抹杀掉吗？

　　即便冥族乐意“奉献”，司命之神也不是吃干饭的，魔域就是祂埋下的钉子。魔帝妃明箜在祂的操控之下，夺走了冥土小部分的本源。祂防的就是冥族没有丝毫芥蒂地和太古幽冥“合体”！可以说，司命之神为了对付太古幽冥，差不多算计到每一个节点。

　　而被如此方方面面地针对的太古幽冥，这时正在给梁宫解说：

　　【诸天轮是元昊的一个构想，如同神庭、天门等等，都是祂追求“永恒”途中的产物。执掌诸天万界——在猜想虚空之中不仅只有元明大世界一方宇宙后，祂就有过统治其他大世界的念头。只是太古时，这都只是存在于“想象”之中。】

　　太古幽冥看向司命神手中诸天轮，意识传递当中带着些许感慨：【看来，虽然元昊没能走出元明大世界，找到其他世界，但是在元明大世界范围内的所有中小世界，怕是都被祂纳入神庭的统治当中，这个诸天轮，很可能就是支撑神庭的关键。当然，因为记忆的缺失，具体情况估计得问问冥帝】

　　姬允好像听到了太古幽冥的心声，又或者是觉得需要给主要战力提供一些准确的情报，他主动地将梁宫想要知道的东西告知太古幽冥：

　　“诸天轮是天苍氏的武器，同时也是支撑神庭的主要能源。它烙印着整个大世界包括其下中小世界的所有大道法则，以及所谓的‘天条’。换言之，有它在手，就能调用所有神祇的权柄和能力，甚至能够控制整个大世界！”

　　说到这里，姬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当年，我们拼着冥土破碎的风险，硬生生将它打碎，并且夺走其中最重要的本源，镇压在冥河之下，没想到……”

　　“没想到，元昊不仅自己被栽了跟斗，祂自己设计的武器也落入到了凶手手里。”太古幽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妃明箜手上的巨轮吧。使用这种偏门武器的人和妖本来就不多，是你收集齐全了诸天轮的碎片，并将其改头换面送到妃明箜手里……”

　　“这么一来，我就有些明白了。只存在于冥河底的银月晶，其实就是因为冥族镇压诸天轮本源所产生的异物吧？而所谓魔日，归根结底就是大量的银月晶聚合物。通过阵法维持，一方面是给魔域转化清浊二气，而另一方面，它最主要的任务还是补全诸天轮的缺陷吧？

　　“这么多年来，谁也不晓得妃明箜将自己的武器藏在哪里，甚至怀疑那东西已经随着她的死去而破碎，没想到，它就挂在魔域上空好几万年……”

　　太古幽冥那双黑得让人恐惧的眼睛看着司命之神，仿佛看穿了祂的一切布置：“《大诸天总经》，这其实并不是你自己最初的想法吧？你这‘诸天’，取得还是元昊当初自大的野心。混元合一的路子，‘我’和元昊也曾经想过，你知道为何最后‘我’和祂都放弃了？”

　　“因为陛下和您都太过纯粹了。”司命之神感叹地道，“您和陛下都代表着虚空中的一条走到极致的大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即使到了大世界的寿元走到尽头，你们都不会受到牵连，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超脱’了！”

　　说话间，司命之神忽然双手举起诸天轮，猛地往太古幽冥方向砸过去！四周的空间似是承受不住这等威力，被撕裂开一道可怕的裂缝，并有不断扩张的的趋势，而裂缝的另一侧，竟是寻常生命无法生存的虚空！

　　见此，太古幽冥在锁链的阻拦下，仍然轻松地脱出了诸天轮的锁定，让司命之神这一击无功而返。而没有被波及的姬允似乎想要上前援手，偏偏不知为何没有动作，神色变幻不定。

　　大概是看出了姬允的纠结，又或是对自己有着充足的信心，太古幽冥对姬允道：“你看顾好大世界的安稳即可，毕竟如今除了你，谁也做不来这事了。再说，这是属于我和祂的战斗。”

　　闻言，姬允变得平静下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太古幽冥说的不错，现今能够在两尊超格的神祇争斗中护住世界的，基本上只有他了——顶多再加上一个王不易。毕竟其他道君强是强，可这些人搞破坏是能手，却跟他们这些能够轻易影响世界运行的类神的存在完全不搭边。

　　伸手抹平司命之神制造出来的裂痕，姬允内心不禁生出点点无奈。先前司命之神有句话的确没有说错，想要成为独-立个体的，远不止罗东风和宁长生，冥族当中不希望融合太古幽冥的意识并不只是一个两个。

　　如果现在的他是自己，那么他能轻松选择帮助还是不帮。但现在他是借助姬洛的身体，更不巧的是，姬洛其实就是反对派。姬允本人不介意失去自我意识，但姬洛介意失去他。

　　自从知道司命神已经甩开他回到“现在”，姬允已经开始往回赶了，只是被控制的天苍氏太过难缠，他一直没能脱身。既然如今太古幽冥让他不要插手，他便暂时观战，即便前者真的败了，他其实也有一个掀桌子的计划。想到这里，他看向战斗的中心，静观其变。

　　此时，太古幽冥和司命之神正打得“天崩地裂”。就好像姬允在“过去”之中，和“神皇”的你来我往，一切都破灭都是在大世界衍生的投影世界里面。

　　太古时期，决定收缩世界时间线的，正是太古幽冥和天苍氏。祂们手里拥有不可计数的投影世界，司命之神和姬允都只能算是“继承遗产”。

　　诸天轮上烙印大道法则，能够动用除太古幽冥以外所有神祇的能力，因此司命之神这一出手，就是复杂多变，几百个来回，几乎没有一招是重复的。至于太古幽冥，则显得单调了。可以说，从头到尾，祂只有一招，同样这一招，司命之神至今仍然没能打破。

　　“‘我’将荀天弃的修为境界压在天梯五重倒是作对了，不然你必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加难缠。”毫无疑问，面对司命之神的追击，太古幽冥显得从容不迫，现在还有心思火上浇油，“要不是这个身体限制了你的手段，或许被你步步削弱的‘我’，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司命神眸光一闪，似是想要说什么，可太古幽冥先祂一步，没让祂说出口来：“也对，要是换成你自己的本体，有没有胆量出现在‘我’身边也是个问题。毕竟，除了与‘我’关系不浅的荀天弃，你也没有把握能够抵挡‘我’天生的权柄。”

　　太古幽冥似笑非笑地看着闭口不言的司命神，心知自己已经将对方原本想说的话给怼回去了。正如祂所说，不是司命神不想亲自前来，而是祂不敢！

　　照理说，天苍氏和太古幽冥相生相克，司命之神拥有了天苍氏的本源，几乎就是另一个天苍氏，没有必要害怕一个被祂重重设计，导致实力大减的太古幽冥。但事实是，比起威震世界的神皇，祂更加忌惮太古幽冥这个神皇的“手下败将”。

　　天苍氏是世界之阳，是清气的源头；太古幽冥是世界之阴，浊气的源头。光是这两面，倒是没什么重要的，可问题是，天苍氏还拥有“生”之权柄，而太古幽冥代表“死”！这也是太古之时，天苍氏和太古幽冥闹翻的根本原因。

　　没有生命喜欢“死亡”，而太古幽冥就是“死亡”本身！相比起代表造化的“创-世神”，太古幽冥更像是“灭世神”，甚至祂存在的本身，已经是在加速“死亡”的到来。太古幽冥之所以会不怕死，会选择到另一个世界去浪，也是察觉到这一点。

　　万物终将消亡，又在消亡之后获得新生。天苍氏和太古幽冥渐渐明晰自身存在的意义，世界诞生，一开始自是生机勃勃，天苍氏越来越强，能够稳压太古幽冥一头。但是太古幽冥存在本身就代表了世界既定的未来。

　　随着时间推移，世界会渐渐“衰老”，太古幽冥只会越来越强，直到世界“死亡”，祂的实力到达巅峰。而在此同时，在死亡之中，也会蕴含一丝生机，重新造化万物，世界将在生与死之中循环往复。

　　这是元明大世界的未来，也是天苍氏企图提前抹除的未来，于是祂选择镇压太古幽冥，后者选择离开，说到底只是希望延迟世界“衰老”的时间。现在的大世界其实不算老，若然天苍氏还在，太古幽冥其实依然斗不过对方。

　　只是，天苍氏已经不在了。即便司命之神反噬了天苍氏，得到了祂的本源，但祂终究不是真正的天苍氏。因为祂不敢彻底将天苍氏融合到自己的本源，祂怕被反客为主！

　　天苍氏看似已经死了，但本源还在，理论上还能孕育出一名新的神祇。司命之神取代了神皇的所有痕迹，但只是将其当做工具，而不是和自身融为一体。分魂化身担心被主魂抹去自我，作为神皇造物的祂同样有着类似的顾虑。

　　司命之神是神造之神，从根本上就比不上其他天生天养的神祇。命运之道说来神秘强大，可是神皇早已立下规定，祂只能编织人族和妖族的命运，而无法影响神祇。

　　在获得诸天轮后，祂试过修改神皇的规定，祂成功了，也失败了。成功在于，祂的确能够为所欲为，哪怕天门道君和冥帝也逃不开祂的控制；而失败在于，祂还是无法操控太古幽冥，哪怕只是一个没有神力的转世身！

　　当初祂找到梁宫，并没有亲身进入异世界。不同的宇宙，有着不同的设定，祂不是“自寻死路”的太古幽冥，祂从没想过在异世界生活。祂只是在世界之外，投射部分力量，影响某一个人，将祂安排好的剧本写出来。

　　通过这份因果，祂顺利将梁宫带回到元明大世界，开始祂的布局。只可惜，祂难以影响梁宫判断，写好的剧本崩溃。这也是祂为什么要全面开花到处布局的原因，若非利用外界其他布局，最终也难以引导到如今局面。

　　事实证明祂仍然无法太古幽冥这等超格的存在，祂基本能够断定，若非故意制造出这么一具身体，祂连站在太古幽冥身边都有可能承受不住。

　　天苍氏固然强大，但祂代表的是世界的生机，在祂麾下虽然会被其威势震慑，但起码不惹祂就不会没命。可代表死亡的太古幽冥，就是属于光靠近就会死的那种。

　　从刚才到现在，司命神所有的攻势，太古幽冥都没有怎么动，就因为祂天生的死亡之力而走向“死亡”！既然已经死了，自然就无法对太古幽冥造成多少伤害。

　　太古幽冥看着司命之神，祂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但是梁宫有。荀天弃只有天梯五重的修为的确对司命之神有所限制，但是这具身体最强大的作用，是在于能够正面祂而不会被死亡之力抹杀。

　　毫无疑问，司命之神的这个分魂，从一开始就被祂安排得明明白白。“关押”太古幽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就是只是分魂、没有太古神祇的意识，但本质在这里。混元合一的路子，不适合天苍氏这等纯粹的神祇，但也的确是司命神这类存在晋升的方法之一。

　　混元合一包容万物，既然能够让截然相反的能量“和平相处”，自然也能锁住某一种能量。虽然因为本源不全，司命之神的混元之气还比不上虚空元炁，可在祂夺得部分冥土本源后已经相差无几，这是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梁宫和荀天弃的关系。祂估计也没想到自己的分魂居然真的能够跟太古幽冥的转世身勾搭上，正如祂没有想到，太古幽冥会那么干脆地选择在异世界转世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从一开始，荀天弃就没有选择。司命之神只有这一个分魂才不怕我们自带的死亡之力，祂必定不会放过他。你选择冒险与他以本源结合之法双-修，更是加强了他的“抗性”。幸好当时司命之神的意识的确不在，不然今天我们已经输了。也幸好当时的他，还没有被穆玄华和离恨的记忆冲刷，所以还有一丝可能。】

　　太古幽冥突然停下在投影世界之中的穿梭，对司命之神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永恒？”

　　“如前辈您这等存在，自然不能理解吾辈后天生灵的追求。”司命之神也停下手，眉梢间透露着讥讽的笑意，“因为你们的起-点，已经是许多人孜孜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终点。”

　　太古幽冥摇了摇头：“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追求，虽然‘我’好奇，但‘我’也知道这只是观念的不同而已。”

　　“那么前辈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呢？”司命之神笑了笑，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晚辈也有一个疑问，前辈一直避战，是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说……梁前辈你舍不得对晚辈下杀手？”

　　太古幽冥脸色不变，淡淡地回道：“梁宫是我，我即梁宫；萧无爻、守一、俞重、云飞扬……也一样是我。你不承认自己的分魂，自己的分魂同样不承认你。对你来说，分魂只是你的工具，但我不是你，所有的‘我’都是‘我’。”

　　闻言，司命之神差点笑出声来：“前辈这话说得，不知那些分魂可否同意。至少在晚辈看来，冥族是有着异议的。”

　　太古幽冥却道：“冥族与‘我’何干？”

　　只见司命之神眼神一凝，太古幽冥继续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解？对我来说，冥土不过是另一个元明大世界，只不过更小一点。诞生于冥土的冥族，虽然和‘我’有关，但这种关系与主魂分魂并不相同。孩子大了，还有了孙子，他们有什么想法，又与‘我’何干？”

　　司命之神幽幽道：“……看来，晚辈无比小心前辈会重新融合冥土，其实是多此一举了？”

　　“你夺取的元昊的本源，但你终究还是没有明白我们这样的存在。”太古幽冥没有什么表情，却分外令人感到祂在蔑视对方，“你不该唤醒‘我’的——当然我也能够理解，如果我不醒来，你就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本源。应该说，只要你想要夺取本源，就必定会惊醒‘我’。”

　　太古幽冥不知何时来到司命之神身前，祂周遭的神罚锁链在瞬间尽数断裂开来：“‘我’和元昊作为创-世之神，其实是有些特权的，至少诸神的憎恨，无法真正地锁住‘我’。我们想要动用超越世界的实力，也不需要世界的允许，因为我们汲取的是虚空的能量而非世界。

　　“你曾夺舍冥族幽天王，但你真的知道阴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吗？你走混元合一的道路，可你又是否想过，光凭生死阴阳的相生相克真的就足以令你突破，乃至步入永恒？”

　　听着太古幽冥的话，司命之神心中警铃大振。只是不能祂有所动作，前者已经借助无限伟力，按住祂的身躯，两人一直下跌，直至来到冥土最为神秘的阴墟旁边。

　　阴墟就像个巨大的海底漩涡，不断地吞噬的冥土无穷无尽的浊气。从来没有冥族敢过于靠近阴墟，因为只要超过划定的范围，他们就会被强横的吸力吸进-洞-口，“失足者”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回返。

　　太古幽冥看着阴墟漩涡，感慨地道：“十王当中，坤泽王是意外，阴墟王却是‘我’故意留下看顾阴墟的——其实‘我’更喜欢称之为‘归墟’——万物归一之所。”

　　其实，只有冥帝和十王知道，阴墟这个巨大的漩涡，其实一直都在扩张，它在冥土当中，却并不属于冥土。与其说它是太古幽冥制作出来吸收死气，推迟世界死亡的措施，不如说它本来就已经存在，只是被稍微借用了。

　　“归墟与世界一起诞生，前者每时每刻都在吞噬世界，等到它吃完了，就是世界毁灭之时，也是世界重生之时。‘我’借其吞噬死气，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太古幽冥恶意满满地盯着司命之神，“你觉得像这样的地方，我们一同掉进去，会发生什么？”

　　研究过阴墟的司命之神忍不住道：“你疯了？你觉得自己就吃定我了？反正不过是一具身体家部分分魂，即使你要拖我进去，我也不怕这份损失！”

　　虽然阴墟号称通往虚空，但是司命之神能够确信这只是谎言。祂曾作死地丢过部分分魂进去，被吞噬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阴墟的另一头，绝对不是虚空那么简单——至少在虚空祂还能存活。

　　“‘我’知道你有后手，你算计这么多，不可能虎头蛇尾。元昊是在重伤的时候，被你偷袭的，你没有对‘我’一击必杀，只是想知道自己和我们有多远的差距。你也不怕翻车，或者说你更想要的就是自己翻车。”

　　太古幽冥的声音不大，然而每一句都扎进对方的心底，铿锵有力：“‘我’很明白，你是司掌命运的神祇，凡俗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诸神尽没，就连神皇也摆在你手。你没有了对手，只剩下超脱世界、踏入永恒的追求。

　　“你费尽心思唤醒‘我’，不仅只是需要‘我’的本源更进一步，更重要的是，你其实希望改变自己这无趣的一生，你渴望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司命之神愣了愣，随后夸张地咧嘴大笑起来。太古幽冥没有说错，事实上，在夺得冥土本源后，太古幽冥的本源对祂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祂之所以会做那么多事，给自己找麻烦，其中一个目的，正是打算看看自己与最尊贵的神祇还有没有差距。

　　祂暗算了天苍氏，可将天苍氏打成重伤的是冥族，祂只是捡了一个便宜。这个“便宜”也成了祂的“心魔”，特别是在祂几乎能够操纵整个元明大世界之后，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乏味，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祂的掌控之中，祂其实很希望有人能够脱离祂编织的巨网。

　　然而，即便是所谓的“逆天一脉”，其实都是按照祂的意志运作。就连守知圣人王不易，若非祂修改了元明大世界原有的规定，对方根本不可能达到如今这个高度。祂已经无敌了，距离真正的混合合一也只是时间问题。祂还剩下一个执念，祂要看看自己与先天神祇的差距。

　　祂重新布下一张巨网，只为了捕捉祂认为最值得的猎物。太古幽冥没有辜负祂的期待，其转世身落入陷阱不能自拔，但其清醒后，却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穿祂真正意图的存在：“那么，您要怎么做呢？要知道，晚辈的真身，可不在这里。”

　　太古幽冥依然按着司命之神，视线却落在漩涡之中：“‘我’说了，带你去归墟一趟。”

　　见司命之神仍然不以为意，太古幽冥却意外地笑了起来：“有件事情你或许不清楚，‘我’代表世界的‘死亡’，拥有一个元昊也不知道的权柄——所有诞生于元明大世界并且尚未将自身抽离的存在，其神魂本质都能被‘我’掌握。”

　　对上司命之神愕然的目光，祂笑得愈发灿烂：“如果你先将自身抽离，再找我麻烦，我或许还无法奈何你，可惜你太过执着完美了。”

　　诸天轮掉到地上，司命神发现自己再也控制不了荀天弃的身体，更准确地说，祂所有的分魂化身都失去了控制，只因祂分散的神魂归结合一，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被太古幽冥拉扯着，走向归墟中心。

　　感受到自己被对方的神力彻底压制，司命之神不由失笑道：“前辈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了？如此以消耗自身神魂换来的力量，不过一时的强大，之后可是再也补不回来了。”

　　祂是真没想到，自己全部意识都被召唤到这里，可以说，现在被太古幽冥捉住的这个祂，就是祂自己的全部，要是死了，那就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

　　而太古幽冥也好不到哪去，祂们之间或许有些差距，但早已被祂拉近了不少，现在对方之所以能够彻底将祂压制，完全就是因为对方正在燃烧自己，换取更多力量。若是侥幸生还，这被燃烧掉的部分，永远不会复原。

　　太古幽冥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我’从来都不在乎生死，只要能够解决你这个大-麻烦，一切都是值得的。”

　　司命之神问道：“前辈这是知道，若是晚辈侥幸得胜，必定会炼化整个元明大世界？”

　　太古幽冥回道：“我说过，‘我’和元昊都试过混元合一的路，只是后来放弃了。因为混合合一的本身，就是将‘有’重新归于‘无’，你成功超脱的时候，就是大世界灭亡之时。”

　　“晚辈可不知道，前辈竟是如此心系大世界，心系那些可笑的凡物。”

　　“当然，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当然不心疼。”

　　“前辈其实还有后手吧？”

　　“你猜。”

　　阴墟漩涡的巨大吸力，即便神祇也难以拒绝。当然，如果有心脱离，还是可行的。只是，司命之神被太古幽冥紧紧抓住，无法动弹。相反，若无太古幽冥压制，司命之神轻易就能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太古幽冥一步一步地拉着司命之神走到漩涡中心，主动一跃而下。黑暗包裹着祂们，无边下坠的感觉慢慢变得模糊，不是因为快到底了，而是祂们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被打散磨灭。

　　“看来，前辈是要和晚辈死在一块了。”

　　“或许归墟的另一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呢？”

　　“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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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下一章正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