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成主角[穿书]》聂青衣

271、第二百七十一章 倒计时（四）

　　“清灵之体都有问题，因为他们都属于神皇为自己准备好的躯壳，都拥有神皇的一丝念头；混沌之体有问题，因为这都是司命之神仿照神皇的计划而制作出来的东西；天机者不可信，因为经由穆玄华立下的这一道统直接关联到命运长河——祂怎么可能任由旁人窃取祂的权柄？

　　“原本尚未成为天机者的人或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存在。而当他们成为天机者，他们便已经成为司命之神的傀儡，万事不由己。所有以为自己保持本我，企图挣脱命运的人，终究都是徒劳。他们以为的超脱不是真正的解脱，被当作榜样的所谓第一位‘道君’不过是另一个我——离恨假扮。

　　“至于幽冥帝君……这位存在的前身，早在太古便道化为冥土。幽冥帝君所指的，只是远古时掌控冥土的那位，而并非真真正正能够与神皇并称阴阳两极的那位。所以，更准确的说，‘幽冥帝君’，实际上是包括整块冥土、部分冥族以及所有分神在内的集合体。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清灵之体和混沌之体的缘故——清灵之体是神皇计划中的一环；混沌之体是司命之神综合神皇与萧无爻观念制作出来的实验品。唯独幽冥帝君，祂从没有类似的计划，所有可以被当做极阴‘体质’的存在，其实都是太古神祇散落的分神！”

　　荀天弃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把最后没剩多少的内容读完：“无论是萧无爻、云飞扬还是沈梦妍、守一和雍景……人族、妖族，魔修、玄修以及武者……那一尊被历史长河淹没的太古神祇，其身躯道化为冥土，孕育出冥族；而意识破碎，散落到世界各处。

　　“穆玄华——那位司命之神，他的目的正是要将所有碎片搜集起来，合而归一。我不知道，祂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神皇与司命的关系是合作还是敌对亦或是其他。我拒绝穆玄华的记忆，不可避免地失去某些关键信息。

　　“如果说祂们是以神皇为主，司命为辅，这是有可能的——因为神皇关于‘天门’以及‘天赋’的计划，至今仍在进行。而如果说祂们并非同行者，或是司命阳奉阴违也是可能的——因为祂破坏了神皇许多计划。

　　“无论如何，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我不过是神祇的分神，终将回归神祇本身。若然你企图保住‘自我’的存在，这意味着你要以凡俗之身与一尊货真价实的神祇作对，意味着你这个分神要跟本体分道扬镳。

　　“我失败了——否则不会有你的诞生。我思考良久，最终不得不无奈地承认，唯有神祇才能对抗神祇。破局的关键，落在神皇以及幽冥帝君身上。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很多敏感的话题，我连提也不敢提，因为它们会唤醒‘离恨’的意识。希望你能够从本体中独-立出去，这也是我唯一的心愿——宁长生留字。”

　　梁宫已经被惊得麻木了，他也实在想象不到，原来萧无爻残魂丢失的那部分记忆中，居然存在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

　　到头来，突然出现的明皓不是人，萧无爻不是人，穆玄华也不是人，他们全部都是神祇的分神——这还没完，他们对应的，恰好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三尊神祇，最有可能依然活着的三尊神祇！

　　穆玄华是司命之神，这一点他曾开过相关的脑洞。理由无他，正因《诸天魔道》的作者，就叫做“天命编织者”！这个名称几乎就等同于一个实锤，摆明车马告诉你，“他”跟命运这个名词相关。另一方面，“原著”曾经一句带过，空间的第一任主人与“神”有关，他的脑洞并非无凭无据。

　　随着得到的线索越来越多，梁宫也是越来越害怕。荀天弃有着失去自我的危险，难道他就没有吗？无论是他“穿越”这件事情，还是不知道怎么塞到他脑子里的那一堆记忆，他的惶恐不安，难以言说。

　　现在，宁长生留下的玉简，明明白白地记录着，不仅穆玄华是神的一部分，连萧无爻也是一样，甚至诸如沈梦妍、云飞扬等等的人或非人全部都是神祇的分神。最重要的是，穆玄华和离恨，是有意“收集”属于幽冥帝君的这些分魂的！

　　假设这一个玉简中的内容全部为真，那么最初游三变道出的那几句话全部都有了解释。不可推开天门，是因为天门根本就是个坑；天机者不可信，是因为天机者都是司命之神的傀儡；自己不可信，那更是代表着一个令人感到绝望的事实——因为自身亦不过是神祇的一个分神！

　　除此以外，梁宫还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如果包括萧无爻在内的那些残魂全部都是那位上古神祇的一部分，那么他这个自以为“穿书者”的存在呢？

　　既然有玄元祖师这个穿越前辈，既然穆玄华和萧无爻他们曾经与其有过接触，那么他到底是被拐来的无辜人士，还是同样属于不知名古神的一部分，只是以前“穿越”了，现在只是重返元明大世界？这种你自己不是你自己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估计是早已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或者是《大诸天总经》的影响，荀天弃更快恢复冷静，他给梁宫传音道：【即便是宁长生同样未必可信，我们不该因此自乱阵脚。】

　　梁宫闷声回道：【……我只是觉得他没必要撒下弥天大谎。】

　　荀天弃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才睁开：【如今，我们还有一个方法，能够证明玉简中内容的真假——】

　　【询问当世最古老的存在——冥帝！】梁宫毫不费劲地就接上了荀天弃的话，只是他现在却似乎对这个一开始本是由他自己提出的计划有了其他想法，【不过，现在我倒是希望先放下此事。】

　　荀天弃一时间没能猜中梁宫的心思，不禁问了一句：【为什么？】

　　诸天空间里，冷梁宫垂下眼帘，低声反问道：【我们又是为何要把珍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我们无法判断冥帝是敌是友，无法预知与冥帝见面会发生什么。如果出现最不想看到的变故呢？我不希望在生命的最后还带着满满的遗憾。你难道就没有尚未了结的心愿吗？】

　　荀天弃愣了一下，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他听明白了梁宫的意思。梁宫这个念头很怂，甚至很想只以为把自己的头埋了别人就看不到他的鸵鸟，面对不可预见的未来，他采取逃避现实的态度，用他说过的话来形容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趁着还能主宰自己的时候去做那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而梁宫记挂的事情，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回到地球——这个希望太过渺茫，已经放弃；另一个则是落在荀天弃身上。换句话说，接下来的时间，梁宫打算陪着荀天弃去做后者想做的一切，或许这就是两个终将逝去的人最后的“狂欢”。

　　如此一来，听懂了梁宫意思的荀天弃，心情怎会不好？对他来说，不管是作为神祇的分神，还是别人的转世，都是一样的糟糕，他只是一个天梯五重的修士，甚至年纪不到百岁。一直以来，他能够倚仗的，除了梁宫，就是诸天空间的传承。

　　现在，梁宫跟他陷入同一个相似的危局，而诸天传承更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哪怕情感已被功法压制大半，他依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有时候，他不怕自己死去，但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到梁宫。自他出生至今除了养母宁芙，唯有梁宫待他最好。宁芙之恩，他已经无法偿还，他不希望自己最爱之人，亦因自己遭遇到不测。

　　然而，作为修行界里面的“萌新”，荀天弃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救不了自己，更别说救别人。当一切真相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他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何要执着于追寻答案。

　　不过，这份软弱很快就被他抛弃。他不会怨天尤人，既然他能做的只是努力坚持自己，那么就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哪怕结果是失败。

　　忽然，荀天弃传音道：【梁前辈，我们回一趟南域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