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相传》Earendil

3、化战须臾

　　曦光还未染上九州，只闻军营中号角声长久不息，搅了清梦。
　　瀛舜如微微张眸，仍是朦胧意。不到半柱香，又换上那一身石青刻丝箭袖，玄铁镏银甲，踏一双银纹绣灰鼠靴，佩一对貔貅翡翠坠，挂一把嵌玉龙渊宝剑。淡水清面，再不见睡意。
　　缓缓步入大营，见众将聚一堂，主位悬空。左相淡然一笑，抬袍入座。“何事？”
　　“报左丞相，曹将军，今日三更，我军北驻粮草营被火烧了，驻守士兵三百人葬身火海，十万担粮草荡然无存。”孙翊低着头，却是好奇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的左丞相是否浪得虚名。
　　“竟全煨尽了…”满座将士不免对他露出鄙夷之色，而下一秒又惊得目瞪口呆。
　　“那粮草营设在北边，正是为了给他们烧的，所谓十万粮草，不过是糟糠枯草罢了。只是没料到这么快，我的娉儿还没有享受完草原美景呢。”捻起一块奶制糕点，投入口中，“子昔，我们营中还剩多少储粮？”
　　孙翊未想到左相竟会叫他的表字，但惊讶只停留了一瞬，便回答道：“可供两月余。”
　　“也好，能赶回去过过清明，为这些人烧烧纸钱。”于是饮了一口茶。
　　“左丞相是想一个月内拿下反贼？我军此行虽有两万人，且具是勇士精兵，骁勇善战。但对蒙古反贼十万余人，仍有些吃力。”左侧第三位将军高声道，一面抚着白须。
　　“末将附议。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等待圣上调兵支援。”另一三十余将领抱拳道。
　　“曹将军以为如何？”一笑倾城，孙翊不免看得痴了。
　　曹将站起身，拱手道：“本将任左丞相调遣！”
　　一语闭，座下众将皆无言。
　　“既然如此，本相有一妙计呈上。”
　　十日后
　　庆功宴上
　　“左相真乃神人也，竟能测出第二日晚有南风，满天的孔明灯都被吹到敌营去了，反贼虽然将灯射下，却没料到灯上的的白粉已经覆盖在了他们的营顶上，一升温，全营便着了大火。偏偏这南风却是闷热干燥的，纵是有水也扑不灭，狠狠地烧了半夜。”
　　“不光如此，左相还派一队轻兵绕路至反贼后营，一队骑兵正面送粮，只身请头领喝酒，酒喝完了，反贼的主力也一并歼灭。”
　　“更重要的是，反贼十万军里，除了几个亲兵大将，竟全数归降。左相保士兵家人安正是在暗地卖他们人情啊。妙妙妙！”
　　曹少将却是不开心，一个人在位上写着什么。瀛舜如眼尖瞧见了，便撇下一众将领，跑到曹少将桌前，瞧他在做什么。
　　原来曹少将正画敦煌一战的场面，气势宏大，栩栩如生，旁留两句题语：
　　孤烟涛涛袭万里，老骥铮铮磨鞍鞯。
　　宝刀刃新志四方，旧弓弦断酴醾香。
　　舜如见之，笑道：“只听他人说雯儿武学奇才，不想这诗也作到了委屈骨里。”于是挥笔题在后：
　　青青大漠红，金尊铁马香。朦胧处，天涯芳草何处？对镜浅画眉。
　　雯儿见此，方起身拱手致歉：“原是雯儿小心眼了，竟不知左相周系至此！”
　　“正好你得空，本相就传一传陛下让我捎来的圣旨。”
　　圣旨？刚刚还拍马溜须的众将皆是倒抽一口凉气，这圣旨，怎么成捎来的了？
　　只见左相从袖中暗袋里掏出一卷圣旨，明黄色十分亮眼。营内众将连忙跪下接旨。
　　“门下，天地之本，曹瑜曹将军身经百战，忠心报国，朕甚喜之，赐定国公之位。其子曹雯，年少有成，念其年幼，特封四品将军…”左相微微颔首，继续道，“孙翊，朕观之颇有将才，特封为四品驻疆将军，挂副帅之职。此战我军凯旋，众将领士兵皆官升一级，赏银百两。”
　　“吾皇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说

　　拙作勿怪。
雯儿诗前半句昔日，后半句今时，有一种老骥伏枥的感觉。大意是大漠孤烟袭万里悠长，老马铮铮然也只得自磨鞍鞯。宝刀刃还新，要四方杀敌，却不料弓已旧弦也断了，四周散着陈酒的腐败香。
瀛相诗余，写的是战争使草原化为沙漠，沙漠又染上鲜血，得胜者拿着酒杯铁马也沾香。朦朦胧胧，佳人何处？对镜浅浅扫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