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相传》Earendil

1、阳春三月

　　一男子俯身望着草原上的野草，郁郁葱葱，颇有一番“春风吹又生”的顽固劲。他的那匹枣红色阿哈尔捷金马用尾巴轻轻扇动着随风飘舞的草，似乎这就是它的见面礼。
　　“娉儿，想家了吗？”男子直起身，轻抚马的后颈处。那马儿竟也温温顺顺地俯下了头，紧挨着男子身上的银鼠貂皮袄。
　　“这匹汗血宝马生性烈，是中原唯一一匹未去势的战马。如此久了，也只与左相亲近些。”曹将军披坚执锐，脚前半踩蹬，胯下一匹骝色蒙古马，谈笑风生。
　　“曹将军谬赞了，晚辈自幼不才，却是在边疆之地呆过几年，习得些凤毛麟角。后入宫得先帝赏识，当圣上伴读，才有幸见到娉儿。”男子脚尖内蹬，跨上金络青骢白玉鞍，与曹将军骈行。
　　“左相天赋秉异，鄙人甚许之。今奉命挥师北上蒙古之境，定北狄战乱，更是倾佩。”曹将紧握缰绳，面色不改，身后两大副将闻此景，随即辞别回营。曹将才放松了语态，轻声试探道：“不知此行，圣意…”
　　男子剑眉紧蹙，方忆起半月前朝堂之事来。
　　“陛下，蒙古乃我朝之疆境，如今民心不齐，军心紊乱，蒙古牧民叛乱，与外勾结，自立北狄国，攻打附近部族落以扩军力。今叛民已蠢蠢欲动，望陛下遣送钦差使臣入蒙督军，以平北方之乱。”伍大将军伫立朝堂中央，字字铿锵。
　　龙椅上的男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用轻慢而不失庄重的音调说道：“蒙古一战在即，势必如伍爱卿所言，需一位朝中将领督战，重振军心。”
　　“臣愿当表率，代驾出征。”伍大将左膝半跪，右臂挥袍，做请命状。
　　“众爱卿意下如何？”皇上慵懒地靠在鎏金龙椅上，目光却是十分凌厉。
　　“臣认为不妥。”军部尚书道，“伍大将军乃御林军之首，受先帝之命驻守京都。怎可私自离京督战？”
　　“臣附议。微臣认为，此行的最佳人选应是左丞相。左相幼时曾随太师入蒙，对北狄牧民颇有一番了解。且左相与蒙古大将曹瑜交好，定能平定蒙古军心，收复失地。”礼部唐尚书荐道。
　　“你们…”伍大将军直起身，攥紧了拳头，眉头拧巴在一块，他不敢当着圣上面多言，只好与余下众臣在心底揣测圣意。
　　龙椅上的男子眼也不抬，伍大将军却是急坏了，自己反倒给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做了嫁衣！
　　一时殿内人皆屏声敛息，只等圣上发言决策。
　　左相不紧不慢的一句话打破了这沉寂：“臣，愿意率军北伐。”
　　“哦？”皇上睁开眼，对上殿下那对狭长的丹凤眼，抚摸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饶有兴致。
　　“不过，臣胆请陛下允臣去一趟敦煌…”
　　……
　　“左丞相？”曹将军的声音将男子从沉思中唤起。
　　“圣意已决，与北狄国一战在所难免。曹将勿复言。”左相对曹将军使了使眼色，随即问道：“对了，雯儿可在营中？”
　　“在呢。犬子尚幼，上战场是万万不行的。但观战参详，派军遣将，或有一番见解。”曹将军一提起年方十岁的长子艺雯，兴致顷刻高涨起来。敦煌一战后，人人皆知是曹大将的雯儿识破敌方诡计，转而采用中圈套的假象，移开敌方主力，从而大力进攻敌方的核心，截获数万粮草和马匹。最后迫使敌方归降。曹将此时骑着的蒙古马，正是那一战的战利品，据闻此马为成吉思汗无战不胜的宝马的唯一后代。
　　“当年离蒙，雯儿方满周岁，此行得以再见，莫不会忘了我？”眼尾微翘。
　　“自是不会，但雯儿仍有些生人。”曹将军笑了笑，缰绳一紧，马头猛地一转，对身后才跟上的小兵道：“有何事？”
　　“报大将军，营中膳食皆以备好，各副将军师已聚一堂。望大将军和左丞相尽快赴营中商讨。”小兵左手握缰绳止马再一抱拳，头微微倾下，语气不紧不慢，补充道，“雯少将也在营中。”
　　“曹将军天色不晚了，娉儿也累了，咱们且先回营。”左丞相对曹将轻点了点头，又向小兵令道，“你且先行通报，本相与曹将随后就到。”
　　“是。”说罢，小兵驱马转向，挥动鞭绳，快速向军营方向驰去。估计他也不敢确定，这两老要是赶着去，自己或许也难快一步进行通报。

作者有话说

　　两年前写的头，想看看这篇文能写到何种地步，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