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齐昭远再次详细端详了一遍题目。
既然要求最大的体积，那么就必然是要做题人自己构造平面，点不确定，那么就要引入坐标。他随手勾画出了一个三维坐标系，然后在上面写了几笔，又搁笔细思起来。
只有三四个线段的长度，引入坐标的运算，必然要设未知数，大大增加计算量——
不可能，这个思路方向不对。齐昭远轻轻摇头，把这种思路自己否定了。
奥数题重在技巧思路，计算量不可能太大，因为如果只是繁琐的计算就没有意义了。
设AO=X，BO=Y……我不知道这些能拿来干什么，但是——
齐昭远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用那个可以！
他们当时为了应付奥数竞赛，连赶带塞，基本把初中的数学都学完了，在方程上面还加了一些高中才教的知识。
他现在想到的，就是当时奥数培训一道补充题中讲过的一个计算工具。
真的可以吗？毕竟那是高中的知识……齐昭远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够完全掌握，虽然他当时回家了确实有去补充过这方面的知识。
先试试才知道！
此刻，他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眼中的题，手中的笔，就是他的武器，要去攻克下这座坚硬的堡垒。
而另一边，赵子晗则同样画出了三维坐标系的草稿图，他向来是比较注重于思路，但是这道题他明显感觉到有点奇怪。
“这种难度……高中的吧！”他喃喃自语道：“搞笑了，可能还需要大学的知识，这怎么做的出来？”
他不由自主地往齐昭远那边看了一眼，他以为齐昭远肯定也是一脸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然而没想到却被齐昭远的神态震了一下。
齐昭远当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表情，他只是默默地拿着笔，在稿纸上写着公式，没有很快，但是手上的笔却没有停下的趋势。
在做题时，齐昭远的表情一直都是肃穆而极致专注的。仿佛周围是喧闹的菜场也好，是昏暗的教室也好，一切都与他无关。
“靠，他都能做出来，我怎么不行！”赵子晗默默给自己打气，又把目光投回自己的稿纸上。
吴老师突然在此时发话：“这道题的难度，半个小时你们肯定是做不完的，你们要做的是给我你们的思路……注意，思路很关键！”
赵子晗看着题目，这题的解法明显是很开放的，他相信如果数学工具足够，直接用纯代数的方法去解肯定也能得出答案。他们要做的，其实是用浅显的初中知识，来想办法去靠近答案。
用坐标去解显然是超过常人能想象的工作量，既然要求几何体的体积，那么不如先用几何的思路求证何时体积能达到最大值……
赵子晗想到这里，感觉有了点眉目，便也提笔开始奋笔疾书。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着，很快半个小时就快到了，吴老师去厕所抽了根烟回来，在讲台上拍了拍黑板，清清嗓子说道：“时间快到了，你们上来吧，把自己目前算的进度和结果都写上来，没有结果也没关系，我只要看看你们的思路就可以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赵子晗站起身来，落落自然地笑道：“我已经做出来了。”
什么！！！
不仅是门外的两人，连吴老师都大吃一惊。
这道题不仅是函数和几何的综合题型，其中各种平面和线段的关系更是纠错复杂，赵子晗能在半个小时做出来，到底是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吴老师吃了一惊之后，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他点点头，让赵子晗上台来写答案，而另一边，齐昭远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没有理会时间的紧迫，没有理会老师的提醒，甚至赵子晗突然的宣告完成也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还在写，稿纸正面已经写满，也不翻到背面写，而是随手扯了一张就接着上一步算下去，笔下的算式图形纷繁复杂，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延伸开去。
吴老师也没有催他，只是默默看着赵子晗的解题过程，赵子晗一手拿着稿纸，一手捻着粉笔，在黑板上先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然后在里头用各种颜色的粉笔添加各种平面和线段。
门外的尹励看着齐昭远的身影简直要捏了把汗。
他恨不得齐昭远下一秒就站起来上去，上去把赵子晗给PK掉，但是又由于规则所限，不可能给他加油助威什么的，只有在内心中幻化出个绑着头巾的小人，挥舞小旗呐喊：学霸加油啊！
一旁的邱臻更是双拳紧握，直到手心都渗出了湿湿的汗意。
在这个凉风飕飕的下雨天，他心里却感觉有把火在不停炙烤着。
加油啊！
在这种宛如战场的比赛中，除了加油，此时，邱臻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做的了。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如果高恒等不变，依照这种顺序排列时，四条线在底面的投影是十字时底面积最大……”
赵子晗画完图，就开始写证明，一边写还一边跟吴老师讲解自己的思路。
他现在感到十分畅快，无比地畅快，简直想像昨天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一样仰天大笑一番才行。
每次最快做完题目，做得最好的时候，家长老师同学们的惊叹和赞美总是能让他满满的成就感。
他知道这个感觉很幼稚，但是这种独一无二的荣耀感，是促使他学习的最大动力。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到了第一次来到初中奥数班的场景。
第一次进来，老师什么都不讲，直接发考卷，别出心裁地来了一场摸底考试。
所有人都开始哀叹大嚎老师怎么这么讨厌，他表面上也装作很苦恼的样子，跟同桌一起抱怨，但是他心里是暗暗窃喜的。
这里面一大半都是他以前小学认识的同学，到底什么水平他早就一清二楚，根本不是对手。
一定要第一个做完了，而且还要全部做对，让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他心里这么默默想着，摊开试卷。
摸底考试，顾名思义，就是要弄清楚所有人的水平，所以简单题，中等题，难题都是按比例分布的，题量也不多，就只有十几题。
在赵子晗看来，除了最后一题要考虑一种比较容易被人忽略，也不太容易计算的情况，基本就是小菜一碟。
搞定！
赵子晗把手上的笔一放，然后陡然站起，在已经习以为常的同学们那种惊叹羡慕的目光中，大步走到讲台上。
放眼过去，所有人都在埋头写字，算题，还有少部分的已经放弃了挣扎，拿出其他科的作业开始做。
讲台上空无一人，赵子晗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我果然是第一个！
然后，当他准备将考卷放在讲台上时，看到了一张工整放着的，黑白相间的考卷。
白的是卷子，黑的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此刻，赵子晗恨不得穿越回前几秒狠狠扇那个沾沾自喜的自己一巴掌，他发现自己做题做的太投入了，竟然连有人先交了考卷都不知道。
赵子晗忍不住好奇心，反正吴老师去抽烟了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于是径直跑到讲台上，扯过卷子跟自己的对照起来。
除了排版之外，几乎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答案，连最后的一个小题也分析地很详细，解答计算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忍不住又翻到第一页，看了一眼这张试卷的主人。
“齐昭远……这是谁？”
他放眼望去，好不容易在第二组的倒数第三桌找到了那个唯一桌子上没有考卷的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还稚气未脱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看起来虽然眉清目秀，但是在人群中似乎很容易被人忽略。
此刻他正偏着头，低声跟同桌讲话交流，时不时还在纸上给对方写写画画着什么，不知道说到什，么嘴角漾起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反正就是那种走在人群中不会让人注意，坐在角落里就会被人完全遗忘的泱泱学生中的一个。
但是，就是这个人，竟然比自己还先做完这个卷子。
虽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卷子，但是赵子晗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压迫而来的危机感。
不出他所料，齐昭远果然是整个年段唯一能够跟他相比的人。
虽然他一直觉得齐昭远的思路没有自己灵活，但是吴老师明显更喜欢他这种踏实努力的学生，以前只有自己享受被表扬的荣耀，到了现在就要和齐昭远一起分享，甚至有时候老师都会忽视自己，只表扬齐昭远。
也正是这种不甘，促使他比在小学时候更努力地学习数学，有时候还会故意拿难题去考齐昭远。
其实很多时候赵子晗自己都看过解答了，没必要跟齐昭远讨论，只是觉得齐昭远被难住时那种纠结而认真的神情很好笑好玩，没事想看看。
不过后来他渐渐发现，齐昭远是真心很享受做题目解题目，甚至是学习本身这个过程，对自己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份刻意的较劲感，反而每次都很认真地跟他一起分析讲解。
不过这种日子，只过了大半年。
在初二上学期齐昭远家里就出了大事，具体什么大事他不知道，他问过尹励，发现老师学校严密地封锁了消息，连他们班上的同学也不清楚。
但是那个学期，齐昭远没有来学校上过一堂课，奥数班像他最初预料的那样，成了他一个人的天堂，其他所有人的地狱。
对这种情况，他当然是满足开心的，但是他也有隐隐的缺憾，这种缺憾大概类似是独孤求败的孤寂。
当他开始怀疑齐昭远不会再回来的时候，齐昭远却终于又回来了。
但是因为落了一个多学期的课程，而且仿佛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从那个时候开始，齐昭远的学习成绩就从年级前几一落到50名开外，在数学解题上也经常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了。
尹励当时曾经挤兑过自己：“你肯定很高兴吧！又是你最厉害了！”
其实尹励这句话说错了，赵子晗没有觉得很高兴，反而很惋惜。
不是惋惜一个对手的陨落，而是惋惜，这个对手的陨落不是因为被自己打败，而是因为一些现实的不可抗力而被拖累了。
其实他一直很想跟齐昭远，再来一个很像样，很正式的比赛。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