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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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臻沉默了片刻，看着齐昭远期待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其实刚刚他就跟他爸说了一下想住校的想法，但却被一口拒绝了，说是住家里都已经这么无法无天了，住校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绝对不行。
齐昭远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想想也是，邱臻家里的条件肯定比集体宿舍强太多了，搬过来他肯定也没法习惯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隔壁的床还是没有时间收拾，所以两人只能像昨天一样，挤在一张床上。
邱臻倒是没有什么为难的神色，自己在下面看书的时候，他就宛如主人一样爬到了床上躺着玩手机。
邱臻体温比较高，齐昭远上床躺下的时候，感觉全身都比平常燥热一些，邱臻被对着他的方向躺在，关了手机微小的灯光，四周重新坠入黑暗的怀抱。
宿舍的单人床容纳两个男生还是太挤了。昨晚太累还没感觉，今天一躺下就觉得哪里都憋得慌，隔着薄薄的被子，能感觉到彼此身体的体温和触感在黑暗中传播。
齐昭远看着身边的男生，突然有些好笑地说：“诶……你发现没，自从换了座位，我们两个都最近特别倒霉？”
“嗯？”邱臻虽然背对着他，声音却很及时地传了过来。
“你看，自从我们换了座位，先是我被人追着打，然后你又遇上这事，也被打了，你说我们刚做同桌，怎么倒霉也凑一块了？”
齐昭远本意是想让邱臻也苦中作乐一下，不料邱臻没有答话更没有笑，突然簌簌地翻了个身，两个人挤在狭小的床上面对面。
在黑暗中齐昭远能清晰感受到邱臻正在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你……”
邱臻毕竟是美国呆大的，对中文的理解能力有时不太够用，只隐约听到齐昭远说了什么自从换了座位就倒霉了，急得直接翻了个身，想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别换座位……”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齐昭远一听乐了，感情这家伙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啊！
邱臻又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跟我爸说过想寄宿，但是他不太同意……我也没办法，刚刚问了老师，学校这边需要家长签字才可以寄宿。”
他早就把几天前想要找个时机换座位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换个绝世大美女给他，邱臻都完全不考虑。
至于为什么，邱臻不想去细想，他觉得齐昭远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没事啦，反正你家离学校那么近，我们又是同桌，也没什么区别啊！”
邱臻在黑暗里呵呵笑了几声，压低了声说：你怎么好像在安慰小学生呢？
随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追问道：“你真不打算换座位吧！”
“是啊~”齐昭远懒得解释，随口回了一句，没想到脑袋被人重重揉了一下，黑暗里传来声音说：“睡吧。”
“嗯……”齐昭远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第二天起来，邱臻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去篮球队集训什么的，齐昭远因为上次被人堵在暗巷里的经历，也想着要多锻炼一下自己，就跟他一起出去。
不过他要去的地方是体育场，打算每天绕着塑胶跑道跑几圈。
多余的杂念在此刻全部化为乌有，一切思绪都沉淀在脚下的步伐和疾速跳动的心上，听着风在耳畔的回声，一圈，一圈，又一圈……
直到跑完了七八圈，齐昭远才默默回到食堂吃了饭，回到教室，前桌王倩倩立刻转过来说：“你别坐下来了，刚刚年段长正好过来找你，让你来了就去他办公室找他。”
年段长？
齐昭远脑海中那个总是一脸深沉地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瘦削身影一下子浮现出来。
年段长吴顺义老师是三四班的数学老师，也是他们数学奥数班的主管老师，他们这种数学好的学生从初一开始，都会被搜罗到每周五下午一次的奥数班上，由老师特别布置讲解拔高题奥数题，为了初二下学期的全县数学竞赛做准备。
这个竞赛的出题人和主办方都是全省最有名的德成中学，相应的，这个数学竞赛的第一名，是可以受到德成中学的特殊优惠，直接保送入学。
去年的第一名，是四班的班长赵子晗。
上了初三，为了适应中考的学习安排，奥数课早就取消了，他也好久没见到年段长，不知道这次叫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咚咚咚——”
年段长的好处，就是有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隔间办公室。
“进来。”房间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让齐昭远一听就想起当初在奥数班上听他花半小时撕心裂肺讲一道题，那段对他而言煎熬而又美好的时光。
他甫一推开门，一股浓烈到呛人的烟味毫无预警地喷了他一脸，让他忍不住疯狂咳嗽起来。
已经到了四十不惑的吴顺义老师，在学生看来，是一个十分有艺术气息的数学老师，他像很多艺术家一样瘦，他经常在上数学的时候给大家见缝插针聊点历史和哲学，重点是，他很深沉。
吴老师是校园的一道奇观，因为他常常点了一根烟，蹲在楼梯口能发愣很久，直到烟已燃尽，或者造成了比较严重的交通堵塞之后，才拍拍身上的烟灰，站起来，给错愕的众人一个十分潇洒的背影。
“昭远来了啊，坐坐坐。”吴老师对数学好的学生，特别是那些不是他班上的学生，是一向比较亲厚平和的。
齐昭远走到吴老师那个浓烟缭绕，却同时堆满了许多绿色盆栽的办公桌上，心里那个一直以来没有答案的疑问又冒了出来：这些植物到底是靠什么力量能够活下去的？
“昭远最近怎么样了？”吴老师给他倒了杯水，温和地说。
初二齐昭远家里出了事时，他也曾亲自拿钱过去慰问过，也很心疼这个孩子，不过这种天灾人祸，别人再着急也帮不了什么。如今看着齐昭远能自己一点点从当时的悲痛欲绝中慢慢走出来，他由衷地感到欣慰。
齐昭远点点头，他不知道吴老师是在问自己家里的事还是在问自己的事，不过他不想让老师再担心了，所以答道：“挺好的。”
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太懂事了……
吴老师叹了口气，说道：“想考德成，我觉得你其他方面没有问题，就是英语语文还差点，我刚刚去你座位上看了一下，上面基本还是数学物理这方面的草稿，你现在精力要多花在文科上才好。”
齐昭远端坐在椅子上，继续默然点头。他知道吴老师特意叫自己过来，肯定不是专门关心自己的学习情况。
“初二的那次奥数竞赛……”吴老师突然话题一转，悠悠地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停下话来看齐昭远的脸色。
齐昭远面色却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老师的下文。
“赵子晗是第一名，所以他现在现在基本是保送上了德成……你知道吧。”吴老师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残忍，他知道齐昭远对于德成的向往，自己在他面前旧事重提，仿佛是在重新揭露这孩子的伤疤。
齐昭远淡淡地说：“我知道。”
对于这件事，他没有过多的想法。赵子晗和他一直都是伯仲之间的水平，他赢了，那就是自己水平不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对这种保送来的学生，为了保证生源，德成自己还有一次摸底考试，如果考的成绩排名不如意，德成就不会录取。”
“这孩子很聪明。”吴老师突然很感慨：“但是他过得太顺了，太顺就容易起骄娇二气，这次月考他的成绩……这样下去我很担心啊……”
齐昭远此时突然发问：“所以老师您需要我干什么？”
他觉得有些疑惑，赵子晗跟他其实关系还不错，但是也没有好到能让他去劝说的地步。而且赵子晗这个人心气傲，如果老师都没办法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呢？
“现在他是课也不好好上，作业也不好好做，老师们都知道他是要保送的，也不太好管他。我跟他说，德成历年的入学考试都不比奥数赛的难度低。况且……”吴顺义看着对面那个沉稳的朴素少年，似乎和昨天早上在同一个座位上的赵子晗重合了起来。
昨天的这个时候，他是怎么跟赵子晗说的？
“你不要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吴顺义看着眼前心不在焉，低头玩弄着一盆新栽的吊兰嫩芽的赵子晗，恨铁不成钢的心态让他口气变得十分严厉：“你哪怕在我们学校这种小地方也不是最优秀的！如果齐昭远家里没出事，坐在这里的就不一定是你了！”
一直很不配合的赵子晗突然在此时开口了。
“老师，不要老拿齐昭远说事好不好，我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哪里有什么如果，有本事让他再跟我考一次，我肯定还是能赢他！”
吴顺义见这小子还嘴硬，更加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这次月考就没考过人家！你还好意思说？”
赵子晗歪头，从鼻子里短促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那种题也太弱了吧……老师，您不如再出一次奥数题，我跟他单独比比，要是我还是比他考得好，那么您就别再来烦我了。”
“那要是他考得好呢？”
“不会的。”赵子晗微微一笑，那是从小就被众星拱月，明白自己超人天赋的孩子才会有的笑容。
……
“他今天还过来跟我说，想跟你再比一场……奥数考试……”吴顺义说到这里都觉得有点滑稽：“要是比不过你他就保证老老实实回来上课。”
“……”
齐昭远此刻心中只有无语二字。
老师刚刚还跟他说让他注重文科，现在突然又要让他跟赵子晗再考一次奥数什么的。虽然他知道老师是想好好挫赵子晗的自负，但是这个方法也有些太离谱了吧？！
但是这个动机虽然很愚蠢，齐昭远内心中，也确实有一股难以抑制的蠢蠢欲动——当初他们的一分之差，他心里不是没有过遗憾。
他和赵子晗从初一进了奥数班，在第一次摸底考后，他们就知道真正的对手只有彼此。两人从小也没有见到在数学上能跟自己一较高下的人，平时一起做题对答案，关系还是保持得不错，但是内心里都有憋着股劲，暗暗想要完全超过对方。
但是到了初二，家里一下子出了大事，齐昭远有几乎大半年多都没有办法看得下任何课本和材料，等到他终于勉强为了下学期的数学竞赛开始奋发时，但这时他发现，不管怎么努力，也赶不上赵子晗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